燕璧认真听着,之后微微一笑,她对江充之言也不多做辩解,只是右手长袖衣袂一挥,一团青烟瞬间从袖间飞出,缠绕到一棵碗口般粗大的树木之上,片刻,那树木竟然由根部断裂,只因有树枝挡住方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接着,她又再次挥挥衣袖,那衣袖中又有一股黑烟飘出,黑烟飘致山顶上空,然后对着一根一人环抱般粗大的参天大树一阵旋转,如龙旋风般罩着那树木不停抖动,不久,只听“咔嚓”几声巨响,那大树树枝纷纷落于地上,片刻之后,参天大树仅剩一根粗大木棍了。接着,这根木棍也由根部断裂,然后全然倒在地上。
燕璧见树木倒地,对江充淡淡一笑,一股黑烟由地面飘起,等待黑烟散去之时,燕璧已经不见了。
江充看着两根断裂的树木,良久也不明白燕璧此举何意,等到燕璧消失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若要树干倒地,必先断其枝节,正如若要对付太子,先要铲除门第显赫的卫家势力。
“上仙,我明白了,不过,对付他人,该从何着手?”他仰头对着天空大声高喊。
喊声飘荡空中,却不见有人回答,只是突然卷起一阵青雾,那青雾在山顶上空盘旋,最后形成几个大字:太仆,北军。
看见四个大字,江充一下子全明白了,毕竟此人实属奸诈之人,此等小人往往聪明。他看出那四个大字一定是上仙法术所致,是在告诉他,要对付太子,先从太仆下手,而借口便与京师卫队北军有关。
于是,他坐在一块大石上思虑着:太仆,应该是指公孙贺之子公孙敬声,公孙敬声仗着皇后卫子夫的关系一贯嚣张跋扈,多少官员早已对之看不顺眼,只是碍于权势不敢言说。既然上仙说到北军,那么这公孙敬声一定在北军里做了见不得人之勾当,要是我暗中去北军大营查访,必能有所收获。对,就这么办!
主意已定,他起身回到拜仙台,叫上那几个骑兵,转眼回到长安城了。
回到长安,他便着手暗访公孙敬声在北军是否真做出违法乱纪之事。经过几日探访,终于得到公孙敬声挪用北军军费十几万贯的秘密。于是他便用钱买通几个士卒装作告密者,然后他向皇上奏明这件事。
果然,正如他和燕璧心里所想,武帝听说之后龙颜大怒,当即下旨要他江充彻查此案,不管是谁,只要与此案牵涉者均要问罪。
当日,武帝正自甘泉宫外皇家林苑狩猎归来,因狩猎一天并无收获,心下已然不快,坐于御花园中独自生气。
江充经太监传召,进得御花园凉亭,偷偷瞟了皇上一眼,顿时心惊胆战,战战兢兢的跪下喊道:“微臣江充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一拍身前石桌,对江充怒道:“朕今日狩猎无功而还,你便来吵闹朕,何事要奏,若说不出道理来,朕定要降罪于你。”
“皇上恕罪!”江充听了更是惶恐,他急忙说道,“皇上,臣以为陛下狩猎没有收获应该高兴才是,不该闷闷不乐?一定是皇上的天子威严使得百里之外的猛虎雄狮吓得早早逃离,皇上,连山中猛兽见圣上皆退避百里,可见因有陛下我大汉江山才万世永固。”
“哈哈哈,”江充这么一吹捧,虽此话语听来虚假,但以文治武功前无古人自居的皇帝岂有不乐?只听得他眉开眼笑,苦闷的脸转眼灿烂起来,然后说道,“绣衣使者真懂朕意,好了,朕也不怪你惊扰之罪,说,你来见朕有何要事启奏。”
“启禀皇上,”江充见皇上笑了,于是急忙提到正事,他拱手行礼道,“微臣惶恐,臣近来接到密告,状告丞相之子公孙敬声利用职务之便挪用京城卫队北军军饷十几万贯,臣深感兹事体大,故而暗中查探,确实发现公孙仆射挪用钱财,证据确凿,故而微臣不敢怠慢,前来向陛下禀报,请皇上圣裁。”
“真有此事?”武帝双眼盯着江充问道。
“回皇上话,证据确凿!”江充不敢正视武帝,急忙埋头回答。
“岂有此理!”武帝大怒,将桌上茶具扔在地上,口中骂道,“公孙敬声仗着皇后关系目无法纪,嚣张跋扈,早些听闻大臣们埋怨朕也由着他,不想竟然如此大胆,连京城卫队的钱都敢挪用,他不知道京师卫队乃皇宫安全保障么?如此猖狂,真把我大汉当成他公孙家的了?!”
“皇上息怒!”见皇帝龙颜大怒,跪在亭外的江充假惺惺地说道,“皇上息怒,万望保重龙体。”
“江充接旨!朕将此案交于你审理,只要牵涉此案的人员,不管职位高低,一律逮捕,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武帝越想越生气,咳嗽一下便大声对江充说道。
“江充领旨!”江充磕头谢恩。并爽快接受了皇上口谕。
“你退下吧,速速调查此案,三日后进宫复旨。”武帝挥挥手说道。
“臣告退!”
得到皇帝受命,江充可谓欣喜若狂,急忙行礼退出了皇宫。
出了甘泉宫,他直奔长安,准备着手逮捕公孙敬声。
清晨,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散在长安城各处角落,刚从沉醉的睡梦中苏醒的花草树木和长安城的臣民正享受着新一天初来的宁静之际,突然被一阵整齐的踏着城中石板路的脚步和马蹄声镇住了,住于街道旁的屋子里那好奇的人们探出头往街上一瞧,见一队身着铠甲手持长枪的士兵在骑着高头大马的江充的带领下齐刷刷的朝丞相府方向而去,士兵们表情严肃,身上铠甲的铁片被抖得“叮叮”作响。这情景,常住长安城的人都清楚,一定有大事要发生。
那队士兵穿过长安城大街,不久到了丞相府,并在门口停了下来,江充骑在马上,对丞相府威严的大门不屑的笑了几声,便命一士兵上前叩门。
“咯吱”一声响,丞相府正中两扇笨重的大木门打开之后,江充催马上前,不等那下人向主人通报,带着士兵冲进去了。
那下人见来了不速之客,急忙绕道飞一般向丞相报信。
丞相听闻江充带人不等传报便闯了进来,先是一阵惊讶,之后急忙整装走出厢房,来到大厅,便见被相府家丁挡于庭外的江充和士兵正要往大堂内闯。
此时的江充可谓肆无忌惮,他跳下马背,毫不客气的硬要往前迈步。,那些家丁们抵挡不住,被士兵们冲得东倒西歪。
突破家丁的防线闯进大厅里,便与走出来的丞相相遇了。
两人一见面,可谓表情完全不同:一个得意微笑;一个愤怒瞪眼。
“江充!”公孙丞相喝道,“我丞相府且是尔等随便闯入的?太不把我公孙贺放在眼里了。”
“丞相!”江充不慌不忙,他拱手行礼道,“丞相息怒,下官今日到访,乃有一事要办,有失礼之处,万望丞相海涵。”
“岂有此理!”丞相仍然大声呵斥,“你江充办事就办事,为何闯入我公孙贺府上,难道要在我府上办案不成?尔等此举未免放肆了吧?此事我将奏明皇上制你江充擅闯丞相府以下犯上之罪。”
“哼,”江充冷笑一声,道,“那下官就等着丞相禀报皇上了,不过,今日下官前来,乃奉皇上旨意,捉拿目无法纪军规的公孙敬声。”
“什么?”一听江充闯入是为了捉拿儿子,丞相顿时脸色大变,由愤怒变得惊恐不安,惊异的盯着江充。
江充也不管丞相那疑惑的眼神,只顾着对士兵喊道:“你们给我搜,一定要将公孙敬声缉拿。”
“诺!”士兵们应了一声,真的是肆无忌惮的在府内横冲直撞,不管是什么,只要当着他们的去路,拔出佩刀便将之砍倒。
瞬间,在大厅里听见后院厢房里传来一阵瓷器倒地击碎的声音,也有后院女子们被吓得到处乱窜和尖叫的声音。
不久,士兵们将还在睡床上的公孙敬声抓起,不待公孙敬声问明原由,生拉活扯的将公孙敬声拖了出来。
“爹,救我!”公孙敬声哭喊着,跪在地上乞求父亲帮忙。
“怎么回事?”见儿子被拖了出来才回过神的公孙贺急忙问。
江充得意的哈哈大笑,之后说道:“公孙敬声身沐皇恩多年,不思报效朝廷对皇上尽忠,却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北军军饷十几万贯,今已查实,证据确凿,江充奉陛下圣旨前来捉人,还望丞相大人多多体谅,带走!”
江充也不管丞相如何迷惑,只把皇上意思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大笑几声,带着已经被绳索捆绑好的公孙敬声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丞相府。
“爹,救我,爹——”公孙敬声被拖着走出去,他一步三回头的边走边喊,喊得公孙丞相的心都碎了。
公孙丞相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绑的紧紧的带出了丞相府。
“怎么办?”丞相夫人踉踉跄跄的跑出来,拉着丞相哭着道,“怎么办啊?你要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公孙敬声转身坐在椅子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使劲的摔在地上,然后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道:“江充小儿,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你说话呀,”丞相夫人捏着粉拳捶打着丞相,像个泼妇一般哭闹着喊,“你说话呀,堂堂当朝丞相,就这么看着儿子被带出去,你真是窝囊废。”
“你住嘴!”丞相回头瞪着妻子道,“慈母多败儿,当初就是因为你太过纵容,才调教出这么一个败家子,我平时要你多多管教他,你总是说公孙家地位显赫,乃皇亲国戚,如今犯下大罪,连皇上都下旨来捉拿他,你叫为夫如何是好?”
“皇亲国戚,皇亲国戚,”丞相夫人不停地唠叨,自言自语地说道,“对,对,我去求见皇后娘娘,她是我卫君孺的妹妹,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你消停一下吧,还是让我去吧。”丞相见妻子整理衣服似有要出去的意思,于是起身喝道,忿忿地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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