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若是按照弘治皇帝的意思,“坐实”了平江伯的“怯懦惧战”之罪,势必要得罪平江伯那一帮子错综复杂的“同僚好友”,这黑锅自然就是得由王睿来背。而弘治皇帝若是再论功行赏,王花花身为王睿——办理此案主事人员的直属上司,还不得分去一份功劳!
黑锅你来背,功劳我来分!
再则,王睿若是扛不住平江伯种种关系的“压力”,把案子办砸了——悖了弘治皇帝的“意思”,那弘治皇帝秋后算起账来,王花花当是又会立马同王睿划清界线……
大明朝的官儿,没有一个是笨蛋!
“圣上对这案子重视得紧,批了锦衣卫‘便宜行事’的一切特权。我又寻思着你那帮杀胡口的弟兄正缺个差事儿,便禀明了指挥使牟斌牟大人,说由你来接手这个案子,牟大人也同意了……”
娘的!先斩后奏,连推辞拒接的机会都不给老子了……
“平江伯已在回京途中,由锦衣卫另一拨弟兄押送,不日将抵达京城,届时,你再将平江伯接手过来便是……”
王花花瞧着王睿的脸色不大好,也觉着有些过意不去了:“皇上的意思,已然很明显了,这案子该怎么办,你心里也当清楚才是。总之,只要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好了案子,升迁加官自是不在话下……”
说的比唱的好听,这案子若真像你说的这般简单,为何你不亲手接了去办?忽黄虾子呢!
还“升迁加官自是不在话下”?
领导们在向下属交代任务的时候,往往都是会先在纸上画出一个大饼,“激励”着办事人员玩了命的去干。而这任务在执行过程中,需要付出多大的“成本与代价”,或是需要承担由“未能完成工作任务”而带来的几多严重的“责任追究”,似乎,从来都是被领导们“一时疏忽”掉了的……
这套路,王睿也懂,而且经常在易高二人身上使用……
王花花的脸皮,不是一般厚——这厮,欺负了插班生王睿同学后,竟还好意思留在“蝶恋花”,叫了俩姑娘……
王睿同学心情很不好,却仍然得嘱咐屠千娇,北镇抚大人今夜的花销,全都算在他头上。
他臭着张脸坐在雅间,在心底画着圈儿诅咒过王花花之后,便打开了王镇抚大人送来的红包: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一张便笺,还有——两只被拍死了的、风干做成了标本的蟑螂!
是的,十两银子,两只蟑螂!
王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十两银子的红包也就算了,还加了两只蟑螂,这他娘的,王花花这是几个意思?
王镇抚大人的便笺上,完全解答了王千户大人的“疑问”:“蟑螂,其色火红,寓意红红火火,再加十两纹银,则取十分红火之意。贤弟置业开张,愚兄一番心意,预祝贤弟的‘蝶恋花’‘十分红火’,永不褪色……”
不得不说,北镇抚大人,是个极富幽默感的人。只可惜,今夜王千户大人原本心花怒放的心情,早已被他彻底搅成了一堆翔,已然再无心情来领略他的“幽默感”了……
“尚彪!尚彪……”王睿看得脸上直抽抽,他双手一搓,将王花花的“一番心意”揉成了一团,一把扔出了窗外,便冲着门外大喊。
“千户大人,有何差遣?”陈尚彪推门而入,朝着王睿拱手施礼。
“你,可知道镇抚大人家的宅子,是在哪儿咧?”王睿盯着陈尚彪,阴恻恻地问……
———————————————————————————
王花花体验了一把“销魂三十六式”,这会儿正在盯着极具“蝶恋花”特色的“服务单”怔怔出神:“‘三飘一’,当是三个姑娘一个客人;‘四带二’,也他娘的好懂;这‘同花顺’,又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王睿这厮,整的这“蝶恋花”,倒还真是花样儿百出咧!
他一把将单子合上,转了转眼珠,瞧了一眼正在给他修着脚趾甲的姑娘,又抬起眼皮,懒懒的瞄了瞄正在给他掏着耳朵的另一位姑娘:“你俩,当真都是从日本来的?”
“嗨……”
“嘶……,这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到了咱大明,到底是为了甚?”王花花全身放松,在这俩姑娘的服侍下,只觉着身子轻飘飘的,大有********的错觉!
“回大人,大明,不但富裕,而且没有战乱,能吃饱。日本国,太乱,到处死人……”
大明弘治年间的日本,正是所谓的“战国时代”。当然,他这“战国时代”,同华夏历史上东周没落之后的“战国时代”,是没法比的。
王花花对日本国情不感兴趣,他倒是对另外的一些事情更感兴趣:“你俩适才一直叫着‘牙买碟’‘依库’,这都啥意思啊?”
……
这对日本姑娘一愣,继而又捂着小嘴儿嘤嘤作笑,正不知该如何来回答这位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大人的疑问,却猛然听得破门声响起!
“砰!”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俩姑娘吓得大愣:北镇抚大人在此寻欢作乐,何人如此不识抬举,竟敢破门而入?
王花花的反应,可比这俩姑娘要快得多,他一看清了这破门而入者的面孔,便“嗖”的一声弹了起来,二话不说便直往窗户跳去!
“杀千刀的,当真是又找姑娘来了……”
来者何人?
当然就是北镇抚大人的克星——北镇抚夫人!
北镇抚夫人姓刘,她今夜正独守着空房,等着这“杀千刀的”北镇抚大人回屋,下人却突然来向她禀报:“夫人,门外有一客人,自称是老爷同僚,说是有要事求见老爷……”
当家的不在,自是得由夫人出个面,来同客人见个礼。北镇抚夫人开了门,便以实情相告:“我家老爷今夜有公事在忙,尚未归家,客人不若明日再来?”
谁知这客人一听说北镇抚大人“有公事在忙”,便突然慌了手脚:“是是是,这么晚了,北镇抚大人当是在忙公事,忙公事……”
北镇抚夫人一听这客人的话,便察出了不对,赶紧又追着问:“不忙公事,难不成,还在忙着些‘别的事儿’?”
这客人赶紧双手直摆,大摇其头:“忙公事,忙公事!北镇抚大人还在锦衣卫衙门里头,没去‘蝶恋花’,没去‘蝶恋花’……”
这客人说了这么句话,招呼也不打一个,慌慌张张的便跑没了踪影。
北镇抚夫人越想越觉着不对,关了门过后,她杵在原地又想了大半刻钟,之后便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木棍便直奔“蝶恋花”而来……
王花花从“按摩床”上跳至了窗户边上,才猛的想起自个儿是一丝不挂的光着屁股。他一把扯出了身前的一块桌布,往着下半截身子一裹,便来了个“燕子出窝”,飞身破窗而出……
“狗改不了****,老娘今夜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儿跑……”北镇抚夫人顺手拾起一个茶壶,照准了窗外一把掷了出去,又转过身子“噔噔噔”的朝着楼下跑去!
王花花裹着张桌布,突然从天而降,落入了“蝶恋花”前院的人群当中,自是吓坏了不少人。水泄不通的人群,立刻又如炸了锅的开水,轰然四散,却又纷纷围着他指指点点。
他抬头四顾,正在寻着方向,却突然瞧见王睿一脸着急模样,正靠在楼上窗户冲着他一边打手势,一边大喊:“后门!”
王花花回过神来,勒了勒腰上桌布,朝着“蝶恋花”后门方向,撒腿就跑……
北镇抚夫人下了楼,只见着满院惊魂未定的人群,却不见了王花花的踪影。她正举目四顾,四处搜寻,人群当中却突然传来一个响亮声音:“我若是那人,我也会朝着后门去的……”
北镇抚夫人心头一亮,握紧了木棍,也转身朝着“蝶恋花”后院跑去!
王花花一路狂奔,虽然惊起了“一滩嫖客”,但总算是转眼便抵达了“蝶恋花”的后门!
他远远瞧见“蝶恋花”的后门是闭着的,便电速于脚底运足了气劲,又借着狂奔之力,一脚踹向了大门……
“哐嘡!”
“蝶恋花”的后门来回荡了两圈,却安然无损……
“娘的,骨头折了……”
王花花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倒退了两步,才终于看清这“蝶恋花”的后门——不但是由铁链锁上的,且还是包了铁皮的……
“让开,让开!”北镇抚夫人的吼身,突然自身后传来。
王花花一咬牙,只得瘸着腿,吃力的往着围墙上爬去。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量,他竟然真爬上了院墙,半边身子斜躺在墙上喘着粗气!
“嗤……”
北镇抚夫人突然一把抓住了北镇抚大人裹在腰上的桌布,扯出了布料破裂之声:“有本事,光着屁股跑啊,你跑啊!”
“光,就光……”王花花低着头,瞧着“蝶恋花”后院之外的街道一片漆黑,想来也是偏僻之地,便牙根儿一咬,将腰上桌布一把扯开,直挺挺的朝着墙根之处落下。
“砰!”
王花花摔得七荤八素,直冒金星,却也终于松了口气。他摸着院墙,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行……
“噗……”寂静夜色当中,突然响起火把点燃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