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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03 空 境(1 / 1)

【阎天翊】-------------------------------

“阎天翊”

梦里,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而我却听不出他或是她的声音。

门开了,吱呀的声音使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照在被子上感觉十分耀眼。我看到墙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又看了看旁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另外两张病床是空着的。我坐起身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脖子上还缠着绷带,感觉怪怪的;胳膊肘隐隐作痛。

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脑子里记得的最近的一件事,是下了晚自习将谢梓萱送回家,然后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别;对,就是这样。

我可以确定门是被人推开的,可是没有人进来。我拿过床柜上的病号服穿在身上,趿拉着拖鞋走向病房的门口。当我从病房门口露出脑袋向外看时,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寂静,长长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我奇怪大白天这个时间走廊里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护士站里也没有人,我打开一间间病房的门,发现每一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我本想坐电梯但又觉得不妥于是向楼梯跑去。直到我下到一楼,也没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也没能听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我开始意识到这是一座空楼,可是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气喘吁吁的跑出医院,可是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公路上依然没有一个人,汽车都停靠在马路两边。我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

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家”!没等大脑发出指令,我的身体已经马不停蹄的向家的方向奔去。到了家门口,我很庆幸家里的钥匙还在门口的花盆底下。开了门我走进屋里,家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爸爸和妈妈如我所料也不在家里,我惶恐不安地拿起家里的座机打妈妈的手机,爸爸的手机,谢梓萱的手机,王泽宇的手机,可是电话另一头传来的都是占线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所有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哪怕现在让我看到一个人也好!我走在大街上,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我已经打了好多的电话,打给了很多人,所有人的电话不是嘟嘟的占线声就是人工回应: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到底该怎么办!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我从家找出自己的衣服换在身上。出门来到大街上以后,我才发现商场都是开着门的,而且里面都开着灯,怎么看都是营业的状态。唯一不寻常的地方只是没有一个人影,一个也没有。我感觉到饿,于是走进一家超市找东西吃,但我不想在里面呆太久,我怕里面的灯会突然熄灭,怕大门会突然自动关上然后把我困在里面。我随手从货架上拿下一个深蓝色的背包,装进两把手电和几板电池,还有面包、零食和饮料。

从超市匆匆跑出来以后,已经是傍晚了,我看着染红天边的夕阳,突然好想梓萱。好像所有人都在一个时间人间蒸发了似的,爸爸妈妈也不在了,谢梓萱和王泽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只是在想,如果现在梓萱或者泽宇能够在我身边,至少我不会这样孤独,至少我可以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一切。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如果他们俩知道我这样想的话一定会笑我没出息的吧!

我坐在路边一辆奥迪轿车的车身上,吃掉了一块面包和一包薯片。看着渐渐变暗的天色,大街上的霓虹灯从大白天开始就是亮着的,仿佛早已经做好准备来迎接夜色的降临。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曾经看过的丧尸电影里的画面,让我一阵不寒而栗。想到医院里没有一个人,不会真的有什么传染病泛滥了吧?然后到了晚上会有僵尸四处横行?我试着不让自己去思考这些。爸爸妈妈没有在家,我并不想回去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可眼下回家是最安全的,于是我起身决定回家过夜。

这样的夜晚是最难熬的,电视机收不到信号是我意料之中的,电脑也联不上互联网,最关键的是你知道这座城市里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几乎让一个人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我一点感觉不到那种所谓“幸存者”般的幸运,我甚至怀疑自己将如何熬过这样漫长的一夜,然后迎接明天的日出。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一步步被恐惧和黑暗所慢慢吞噬。

初中时看《鲁宾逊漂流记》,那个时候就在想,故事里的鲁滨逊,一个人在荒岛上是得凭借怎样的意志和本能才得以生存下去的,我更无法想象二十几年的漫长他又是靠着何等的毅力支撑下去的。

至少,我现在在这座空城里,还有食物可吃,有水可以喝。超市里的蔬菜和生肉虽然已经陆续烂掉,我能带回家做些熟食吃的越来越少,却还有包装袋的食物,就算是零食也一样可以充饥。

时间让让我怀疑这个城市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因为从那一天醒来我发现所有的钟表,无论指针的还是电子的,就连家里的电脑也是一样,它们24小时周期虽然都在周而复始地正常运行,日期却永远停留在3月1日。

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每一天我在本子上画上一横或者一竖,从我醒来发现这座城已经空无一人的那一天起,已经写下了六个“正”。

不是没有想过,这也许不过是个梦而已,可是我在书店里却看到了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书,就像那个叫什么托马斯的著作《神学大全》,霍金的《时间简史-从大爆炸到黑洞》,这些都是我从未听说过,更别说读过的书。如果这是梦境,我又怎么可以凭空想像出这些书和它们的内容来。这一切都让我不得不接受我所面对的这不切实际的现实。

这座空城像个巨大的空荡监狱,而我在里面玩世不恭般地肆无忌惮,没有人和我说话,我自言自语;没有人回应,我从每辆车上面跳上跳下,听它们报警的鸣笛声;在商场里,我一天换好几套衣服,然后站在镜子前兀自欣赏;我找到了梯子,爬进住宅楼我所能够到的楼层,找出它们曾经的主人留下的东西,翻看他们的生活,照片和日记。

几天前这座城市的电断掉了,前些天的夜晚,我一直都是开着灯入睡,甚至还妄想有人可以看到我房里开的灯来找我。可是我现在只有手电筒之类装电池的电器能供我使用了,至少电池供大于求。

第三十天的傍晚,处于崩溃之际的我,终于做下了自杀的决定。

可当我站在华贸商厦楼顶的天台上,准备跳下之时,我看到下面站着一个人,瞬间我疯了一样奔下楼,从一楼大门出来的时候,他依然站在那里,可是当看清那张微笑的脸时,我想我已惊愕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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