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天翊】-------------------------------
睁开双眼的刹那,我已感觉到自己记忆所发生的异样。
记忆重组,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终于被衔接起来。在过去几天的短暂时间里,我所经历的时间轴却长达几个月之久。
在和谢梓萱分手以后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李沐儿试图转化我的那个夜晚;从我昏迷那一刻伊始,便一直被困在谜一样空荡的空景市里,当我终于无法忍受,决定用自杀来逃避之时,却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对我说,“天翊,你自己看看周围,这就是你阎天翊的世界;对你的父母来说你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从小到大,他们只知道不停地打你骂你,却没有真正爱过你!对你最好的朋友王泽宇来说,得到你的女朋友谢梓萱比保持你们的友谊更为重要,而对于你的初恋也是你最为在乎的人——谢梓萱来说,她可以轻而易举地选择你的好朋友而不是你;所有人离你而去,没有人存在,孤独与绝望,周而复始;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心里一颤,为什么直到他刚刚提起,我才突然忆起我和谢梓萱已经分手的事;之前完全不记得,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的大脑也在逃避现实吗?
我问他到底是谁,为何会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是你啊!也不是。你太懦弱了,太让我生气了啊!”他拼命地晃着脑袋,最后那句“太让我生气了”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出来的。
“可是啊,”他继续说,“虽然没有你我也就不存在了,但是两个完全相同的存在,是不被允许同时留在这里的!我们两个,必须有一个留下来作为这个世界的支撑点,另一个才能够出得去。”
“你说出去!去哪里?别的城市还有人?”我紧张地问他。
“我们的智商难道就这么低吗?你还没转过弯来啊?这一切并非你所认知的现实你还没看出来吗?但是你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或者说你可以被我杀死,可你不能自己去死。”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这一个月来,我活得生不如死;你刚刚说的话突然让我想明白一件事,已经无所谓了,你既然是我,你就是最了解我的人,没人需要我,对任何人来说我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我是懦弱,而且我已经懦弱的活不下去了!”
“是么?那我来帮你解脱吧!”他冰冷的笑浮上嘴角,我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股杀气。
他突然向我跑来将我扑到,两手卡住我的脖子使我无法呼吸。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害怕了,我发现我是这么地惧怕死亡,我还不想死,我想要呼吸,想要活着,哪怕是独自一人!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可是一切已经晚了,他骑在我的身上,而我却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我的意识几乎已经混沌,就在这时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说了句,“要醒了哦,呵呵。”然后卡在我脖子上的手就没有了力度,我看他从我眼前化作一缕青烟,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不见了以后,我却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我只是深信他会回来,我只是明白了死亡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必须继续生存下去,就算是为了等那个家伙回来;亲手杀掉他,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至少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两个月后的一个中午,我抱了个枕头去马路中央晒太阳,耳朵里塞着耳机;用5号电池来供电的p3里,单曲循环着周杰伦的《开不了口》。我刚躺下没多久,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就震得我耳朵发麻。我向左望去,不远处出现一道笔直泛红的光柱直通云霄,并越来越弱。
我拼了命地向光柱的方向跑去,终于看到了他。但他却虚弱地趴在地上,“可恶,【铬天九狱】,什么鬼东西!竟然把我送回到这里!”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脸茫然,但是我没有忘记从身上抽出我准备已久的匕首,我还没有忘记我得杀了他。
“怎么?打算杀我了?呵呵,相信我,比起外面,你现在宁愿呆在这里。”
“你什么意思?外面怎么了?”
“你不是要杀我么?随你吧,出去你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只要你出去,我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也会成为你记忆的一部分,不过我很怀疑在你出去之前,我们脚下这个世界会不会化为灰烬。”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想现在是我杀了你的最好机会吧!”我想我的身体一定在发抖。
“来吧,反正在这里我们两个终究是不能相容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对付你了,想不到那条禁锢之链竟会把我削弱到这等程度。”
我不知道听他这么说,该是欣喜还是别的什么心情,总之内心有一种不能言语的伤感。我将匕首的刃尖抵在他的心脏处,却犹豫了;我好像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出去,就要去杀一个人吗?我真的要杀了自己吗?我无论如何不敢想象杀掉一个人随之而来的内疚感和罪恶感,我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正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这感觉实在难以言喻,杀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我看着他双眸里的坚定和无所畏惧,我开始怀疑这真的是我吗?我可以做到像他这样的坚定吗?想到这里,我站起身,看着躺在地上的他说,“这样不公平,我等你的身体恢复好。”
“你现在不解决掉我的话,一定会后悔的,你这个傻瓜;还是说你不敢下手?从未杀过人的你,犹豫了吧?”他用挑衅的语气蔑视着我。我没有再回头看他,只是带着我颤抖的内心离开了。
事实上,他也许说对了。当天晚上,他就打着手电筒开始四处找我了;只是他没想到,我早已躲在景城区最高的大楼----黄河大酒店的顶层天台上,开始用望远镜在远处监视他了。而让我也没想到的是,他进到了警察局,然后手里拿着枪出来了。
他四处找我,好在我也一直没有把他跟丢,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睡我也睡,可我毕竟不敢睡的太久,每次把闹钟定两个小时就起来;相比之下,他必然精力充沛,我一直在想我要是有个狙击步枪该有多好,不过想来我不仅打不准目标,而且肯定还会暴露自己的。带上天台的食物已日渐稀少,最后在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和他僵持几天的时候,他还是发现了我。
正午的阳光十分充足,望远镜镜片反射的光线恰到好处的刺入他的眼眸。
他离我并不远,已经向黄河大酒店跑来;没有电,也就无法使用电梯,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跑到一楼了,下到17楼的时候我决定找一个房间躲起来。不过多久,我才发现我没有把天台上所剩无几的食物带下来,房间里根本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恰恰此时我却饿得虚弱无力,一气之下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被我碰到地上,摔出了清脆的声响,不过一会儿,一颗子弹便穿透了房间的门。
我恨死自己了,他用枪打坏了门锁,踹开了门;我打开窗户,可是这么高的楼层我往下看了一眼便退回到屋里,转头迎上他邪恶的嘴脸,“你害我好找啊!”
他一脸愤怒地向我走来,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脚下的地板开始震动,“是地震!”我大喊。
“怎么可能,我们的性命就这么结束了吗?”他也是一脸的惊慌与错愕。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我眼前的画面渐渐变成了模糊的马赛克。我看到他跳起来,腾空扑向我,却好像穿透了我的身体;我的眼前最后一黑,什么都没有了。
-------------------------------
钟摆来回不断,时针指向现在。
阎天翊睁开双眼,这些天的记忆终于得以整合。他看到头顶的异常明亮的满月,月光下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光滑的圆形石床上,而四周似乎是片一望无际的沙漠,沙子被月光照的发白惨淡。
“【卫尔特斯】。”身后一个声音叫他。
阎天翊不安地回过头,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他身后,留着一头短发,还戴着一副墨镜;这装束差点让天翊以为自己见到了《黑衣人》里的特工。他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神域】的第五层——【兰疆荒漠】,根据我们的设置,你手上的戒指将你传送至此。我是神使——卡西迪奥,专程来接你去见克拉法依的。”
“克拉法依?他是守护圣器的负责人吧?”
“你知道的还不少。”
“还好,一个红日口里得知的。”天翊说着,站起身来,跳下石床。
卡西迪奥平静地说道,“既然你戴上了圣戒,和红日有过接触也是必然的。”
“对,而且是零距离接这触,【墨尘】就是红日亲自给我戴上的。”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好在她们夺走的那枚圣戒是墨尘;如果是其它戒指,就不会有把继承者传送到这里的事情了;我只是好奇红日为何会千辛万苦从这里偷走你的戒指,然后又戴到你的手上。”
“这我也不清楚,对了为什么你说只有墨尘可以把继承者传送到这里。”
“这跟你卫尔特斯特有的元素属性有关系,我们会慢慢给你渗透【克微纳原理】的,先跟我上路吧。”
卡西迪奥把手举向天空,霎时一声长鸣划破苍穹,巨大的蛇形黑影月夜当空;在它降落在地面之时,阎天翊的嘴巴已经张得不能再大了,“这是龙啊!”
白色的巨龙在月光照耀下,身上鳞片反射出迷幻的冰蓝色。
“是啊,在你们的世界里似乎被视为传说中的物种吧;好像还被你们史上的历代帝王作为王权的象征。”卡西迪奥平淡地说。
“你是要我上去吗?”阎天翊浑身打起哆嗦。
“你以为呢?”说着卡西迪奥拽起阎天翊的袖子,往龙头上一跃。
“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还没有醒过来???”神使这一跃就有几十米的高度,已经把阎天翊吓得浑身无力了。
“你没做梦,死了就活不过来了;抓紧我,你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你身体的【克微纳】,无法把双脚附着在物体表面,我们出发了,你掉下去我可不会管。”
“我知道了!”阎天翊死死地抱住了克拉法依,这次反倒让这位神使不自在了。
“我们走吧,白尔。”卡西迪奥俯下头低声说。
巨龙仰头又是一声嘶吼,随即腾空而起。
“这么暗的光线下,你戴着墨镜还看得见东西啊?”阎天翊好奇地问。
“这个是【夜神眼】,它会让我看到的东西更加清晰和光亮。”
“哦对了你刚才说这里是神域第五层的什么荒漠是吧?”死死抓住卡西迪奥的阎天翊还处在紧张之中。
“对,这里和你们的世界无关,用你们的认知可以把这里理解成【第四维】空间。”
“那神域一共有多少层呀?”
“神域一共有七层世界,第七层是【神之境界】;只有那一层才算得上真正属于神的地界,它的次元甚至已超越第四维的范畴;而下属六层世界分别由不同级别的神使各司其职,去进行秩序井然的管理;你现在所处的第五层世界名为兰疆荒漠,神域里的全部圣器都被监管在这里。管理这一层世界的负责人名为克拉法依,是属于最高级别的神使。”
“我看下面,除了那些零散的圆柱体建筑,这一层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荒芜之地吗?”
“今天天气还算好的,平日里都是漫天的飞砂走砾,沙尘暴到处肆虐。”
“我的墨尘就是从这里被偷走的?”
“是的,上百座圣器神殿分散在沙漠中的各处,因为圣器特殊的内在属性,它们有且仅有唯一座属性与之对应的圣器神殿,用来放置并封存它们。你们【神眷之力】所属的九枚戒指,分别存放在九处神殿里。”
“我从没想过真的会有神存在。”
“呵呵,在你见到我的龙之前,不也将其视为神话传说吗?其实自宗教这类东西诞生以来,神一样的存在早已在你们人类的心中落地生根,使人类有了可以依赖的信仰;当然了,在人类开化以来也不断衍生出文学、影视、音乐书画等艺术作品,这些充实了你们的精神,耳濡目染之中也更加潜移默化了你们对神的概念;人类多以为,“神”是一种灵魂的存在,这种说法也并不是毫无道理;他们不过是宇宙里最早一批诞生的智慧生物,对你们来说称其为”外星人”或许还要贴切一些。这些生命的进化达到了高度完美,也就失去对肉体物质的依赖。”
“我想知道,我们城市的安危对你们来说算什么?”
“说实话我们并不太关注你们星球上的事,那里遗留了我们神域的能量,我们没有多余的义务去亲自解决那里的问题;不是有你们继承者吗?”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头绪,甚至被红日牵着鼻子走啊!”
“卫尔特斯,并不是说我们抛弃了你们,克拉法依之所以在很久以前,就对你的戒指墨尘加入了传送的设定,并且现在还要亲自见你,我相信一切自有他的道理。”
“好吧,我想去了就知道了;对了,能不能不要叫我卫尔特斯了,听着怪别扭的。我有名字,我叫阎天翊。”
“我明白了,呵呵;你准备好,我们要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