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花坞的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潮如海,李晨语边朝人群挤,边注意着跟在身后的赵半瞎。
“李少爷,这边来,”姜胜屿伸出手虚挡这李晨语身边拥挤的人群。
李晨语点了点头,抬脚跟在姜胜屿身后朝如意楼去。
出了人群,李晨语才吁出一口气,这街市上的人也未免太多了点儿,挤的她这么点子路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真是挤出一身的汗。
“胜屿,”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笑容满面的拍了拍姜胜屿的肩膀,笑道:“等你好久了,怎的现在才来?”扭头看向李晨语等人,“这几位是?”
姜胜屿抬手拱了拱,伸手指想赵半瞎,“这位赵先生就是我与你提过的,这位是李少爷,后面哪位是他们的仆从,宋庭。”
“几位,在下郑辛,字子桢,各位有礼了,”郑辛朝赵半瞎等人拱了拱手,仔细的打量了又打量,面上带着浅浅疑惑:“在下见这位少爷与先生有些面熟,咱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姜胜屿跟着附和着点头,手里握着的扇子啪的在手中拍了一下,“子桢也有这种感觉?我也看先生眼熟的很,但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在哪里见过先生。”
赵半瞎眼尾处扫了一眼盯着人看的李晨语,笑着拱手,“是吗?你们都有这种感觉,那可能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
郑辛不得其解的在手心中敲了敲扇子,灿然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请,咱们进去说话儿。”
李晨语笑了笑收回目光,这个郑辛长相普通,却很耐看,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很干净,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如意楼二楼的一间房中,六个学子打扮的青年人正在与赵半瞎拱手攀谈。
李晨语坠在赵半瞎身后,入乡随俗的拱手示意了一下。
“这位就是赵先生吧?小生昨日还听闻胜屿提起您,还有您救下的那只老龟,小生敬佩的很。”说这话儿,一位面相略黑的青年人恭敬的鞠了鞠。
“不可,不可,老夫不过是遇见了那老龟,顺手搭救一把而已,这位公子客气了。”赵半瞎侧开身子,伸手虚扶了一下。
“来,咱们里面坐,好好听赵先生讲一讲。”姜胜屿领头引着人朝屋内走。
李晨语撇了撇嘴,她光听这些人说话就觉得酸的谎。回头对宋庭使了个眼色,转身出了门。
宋庭紧走了两步,在落座的赵半瞎耳边轻轻交代了一句,就抬脚追了出来。
看见站在门口不远处,无聊眺望这等他的李晨语时,轻松松了一口气。
宋庭走上前,低声说道:“少爷,庆总管在三楼订好了房间,咱们上去吧,等先生出来了在一起朝百花丛院去,那时人流就少了,不会挤来挤去的了。”
李晨语抬头朝头顶看了看,眼睛又在二楼的走廊中扫了一圈,正见店小二引着几个人朝这边来,歪头瞅了一圈儿,看向宋庭点了点头。
宋庭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看着走近的人,低声在解释:“最前头的哪位是程家大少爷,跟我们家爷有几面之缘,曾经还找门路找到属下这里,一会儿属下少不得要跟他攀谈几句。”
宋庭话音未落,程家大少爷就一脸惊喜的走进了,拱着手,一副熟捻的语气:“宋庭也在这儿?今日不是府中老夫人的寿辰吗?你怎么跑到这儿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啊,我奉家父的命来花坞看看,没想到还能遇见宋庭你了,”程大公子独自抚掌笑了笑,看向李晨语道:“这位小公子是?”
宋庭板着脸,一点儿熟捻的意思也没有,随意拱了拱手,“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程大公子多谈,告辞了。”
回身对李晨语做了个请的手势,“少爷,请。”
“哎,”胖胖的程大公子刷的展开折扇,朝宋庭拦了过去,眼尾处却一直盯着李晨语看。
素闻季家的那位皇外孙今年有十来岁,这位气度不凡的小公子年纪看起来正正好符合,且那位皇子也来了金陵,莫非……
程大公子展开的扇子收了回去,急急扇动了两下,脸上带着点儿急切:“在下与宋护卫这般有缘,怎能不请你吃杯茶,宋护卫你不要抚了在下这片拳拳之心啊。”
“程大公子,”宋庭的声音中带着冷意,勾唇笑了笑:“在下有急事,现在要从这儿过去,你可否让一让。”
哼,小门小户出来的真真没有眼色,客气才称他一声公子,真拿他自己当根葱了。
程大公子脸上带着难堪,眼睛朝身后的人扫了一眼,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朝一边让,“是小可的不是,二位请。”
“他一个下人,狂什么狂,”与程大公子一起的人中有人不屑的嘲笑道。
刚走了两步的宋庭他们自然没错过这声嘲笑,李晨语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宋庭。
“宋庭你成亲了吗?”
宋庭收拾好心情,敛去面上的怒气,微微弯了弯腰,“属下还没有成亲,少爷怎的想起问这个?”
李晨语回头扫了一眼还在看着他们的背影岔岔不平的几人,“我是听他们嘲讽你才想起来问你这个,你们家世代都是季家忠仆?”
本尊家人的资料在李晨语脑海里闪过,心里就是一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日子过的也挺艰难,乡下种田的农户,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土地,他们种的地都是地主家的,收获的粮食能落下一半都是好的。
“是的,”宋庭的神色带着点儿骄傲,连连点了点头,“到属下这一代就是第四代忠仆了,我祖上曾是马夫,侍候的马儿个个溜光水滑,没一个不说好的,慢慢就得了主家赏识,后来跟在主子身边儿当差,一代一代的就这么传下来了。”
“哦,”李晨语意味不明的撇了宋庭一眼,长长哦了一声,“你这是以后也打算娶个丫鬟之类的做老婆吗?然后一代一代的把在主家跟前的体面继承下去?”
宋庭红着脸,有些许尴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要看主子怎么安排了,全凭主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