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几句话打发了的四夫人气的咬牙切齿,一路耷拉这脸回了自己的怡香院。
见她脸色实在阴沉的很,众丫鬟们都放低了脚步,大气儿也不敢喘。
“死了?”四夫人狠狠拍在桌子上,严词厉喝,“你们这群小贱蹄子连茶都不知道上,都想反了不成?都不把我姓金的放到眼里,你们这群贱蹄子也敢。”
“夫人。”
丫鬟翠红,唯唯诺诺的端着托盘走上前,偷眼看着四夫人错这牙似要喷火的脸,抖这手快速将茶壶放下。
“啊——”
“贱人。”
四夫人狰狞这一张脸,抓着翠红的胳膊,两只捏这软手,狠拧了一圈。
“狐媚子的贱人,叫你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四夫人呵呵笑这,手下的动作越发狠了,拧一下便骂道:“小骚蹄子,叫你勾引爷们。”
翠红捂着嘴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的摇头,被拧的实在受不住了就往桌子底下倒。
“夫人,夫人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骚货,贱人,”四夫人面露狰狞,一脚一脚的朝钻到桌子底下的人身上狠狠的踹,她觉的还不够,还不能出了心里的怒火,止了脚下的动作,左右找这什么。
屋中立这的另外几个丫鬟,头垂的低低的,浑身僵硬的靠墙立这。
“我的针呢?”四夫人目光狠辣的看过去,身子轻颤,口中一声高过一声的重复,“我的针呢?藤条呢?”
大门紧闭的门外,两个粗壮的婆子拦门坐着,嘴里咔咔,磕这瓜子,噗的一声吐出老远,撇着嘴看四处空落落的院子。
“这次又是翠红,那小蹄子真勾搭四老爷了?”其中一个面黑的婆子,压这声儿问。
“呸……”另一个婆子狠狠啐了一口,瓜子皮随着她的口水滩在地上,一边的嘴勾的老高,满脸的不屑,“有人说她黑天夜地里去过老爷书房,她自己说她没去,去没去的吧,夫人想出气,没去也去了。”
“后罩房那个,”黑脸婆子双眉高高抬起,又落下,撇着嘴翻眼儿,转着眼珠子看了一圈,一手捂着在嘴边,“今儿个醒了就叫莲儿进去伺候,到现在也还没出来,说不定早就入了巷了,上次在后花园子里,我亲眼看见的,就莲儿跟那人青天白日的搂在一起亲嘴儿,这下看样子得住个几天,这可舒服了那对儿鸳鸯,还不可这劲儿的折腾?”
黑脸婆子用胳膊撞了撞那婆子,皱纹横生的脸上,带着一抹猥琐的笑。
“呸,”婆子讥笑了一声,“我是打金府里跟过来的,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别说是青天白日的干那勾当,就是三五个一起的也有过。”
“啊?那怎么干?”
那婆子又啐了一口,“没得脏了嘴,我可不说。”
“不说就罢了,里边儿动静差不多了。”
婆子趴在门前朝里看,只见翠红满脸通红的对着门躺在地上,双目禁闭,乱七八糟的瓷器碎了一地,四夫人拿着鸡毛掸子,气喘吁吁的坐在凳子上。
两婆子对视一眼,敲门朗声道:“夫人,等会儿就摆饭了,老奴进去收拾收拾?别耽误夫人用饭。”
四夫人缓慢的抬起眼睑,随手丢了鸡毛掸子,拍了拍手,慢悠悠道:“进来吧。”
两婆子推门进了,先是架这咬的嘴唇都流血的翠红出了屋儿,黑脸婆子复又拐回屋里收拾,另一个婆子也是脱了翠红的衣裳,毫不温柔的给其上药,对那些泛着紫的红痕视若无睹,毫不温柔的只管洒药。
面朝墙侧卧这的翠红仿佛失了魂,目无焦距的瞪着眼,或不是脸上偶有因疼痛而抽搐,她几乎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
季府靠左面的季家二房中,季婉云正坐在窗边发呆,也不知想到什么,撅着嘴,哼了一声。
“姑娘,桂丛院的成碧姐姐来了。”一位微胖的丫鬟小步跑过来,笑容满面道。
“五叔!”
季婉云一双眉目顾盼,想到今日那道灼灼的目光,心下就是一恼,小嘴撅的更高了,粉面酡红。
“姑娘?成碧姐姐还等着呢!”丫鬟可人,想不明白自家姑娘自打从老夫人哪儿回来,就羞一阵儿,恼一阵儿的,这是怎么了!
“嗯,你请成碧进来,”季婉云轻抚这面颊,烦躁的跺了几下脚。
回房换了件大衣裳,便去了息客室。
成碧见人进来,连忙从炕上起了身,迎上来见了礼。
“成碧姐姐快别客套,”季婉云携了她的手,浅浅笑着拉成碧上炕坐了。
“成碧姐姐怎么有空往婉云这边来?”季婉云又一面吩咐这上点心。
成碧侧着坐了半个身子,笑道:“是五爷,命奴婢来给你送几匹缎子,一套上好的首饰,洗砚没头没尾的说是给您压惊,奴婢糊涂这就来了。”
说着话,成碧推过去一个精致的黑漆锦盒。
季婉云又想起那张精致天成的面孔,烦躁的敛了笑,半垂着眼睑,“劳烦成碧姐姐给五叔叔回话,说婉云没受到惊吓,多谢五叔叔的东西。”
季白领着李晨语去了季老夫人的院子,成碧是知道的,见季婉云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她知道套不出什么话儿,就打消了那个念头,与季婉云说了些闲话儿,便起身回桂丛院给季白复命。
在书房外被洗砚拦住了,她只好把话说给洗砚,晚间摆饭时成碧又朝书房去。半路遇见不常见的贾探。
“贾大哥这是要回去吗?”成碧离了半尺开外,缓缓笑着打招呼。
“啊,是成碧啊,我这就要走呢,迟了一会儿落了锁。”
贾探只撇了成碧一眼,说这话儿就走过去了。
成碧目送这他离开,静站了片刻,才往书房去。
季白的手指又轻击在桌面上,看着一池的睡莲,他记得,那丫头第一次进府的时候就很喜欢自己的这个水塘,可自从进了府,她提起过,却不愿意来。
“爷,成碧来请您回去用饭。”
洗砚打断了季白的走神,他揉着眉头闭上眼睛,罢了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