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影随形地追随了一路。到达终点站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茄子一副梦中惊醒的样子,伸了伸懒腰,一边用左手揉揉酸脖子,一边用右手推推还没睁开眼睛的小诺。
“程小诺,醒醒,下车!”
两个人晕晕地走下车,一脸倦容。这里距离康楚天的别墅还有一段路。
“我跟你讲哦,程小诺,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那个死洛川,让我们两个大美女走这么长的夜路,他竟然电话都不打一个的!”
当真是庭院深深,寂静无声,让人心里害怕。
“洛川还没回来吗?”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茄子。
“洛川今天和他妈妈一起去香港那边一个项目上,他短时间可能不会回来。”
这话很简明,小诺和茄子都听得很清楚,康家城拿着一份报纸,头都没抬。不知道是没听清楚,还是怕康家城漏掉了什么东西,小诺愣愣冷冷地看着他,因为她还没办法接受她和洛川这样子就分开了,没有道别,没有帮他收拾行李,甚至没有接到电话或者短信。茄子也觉得不能理解,她觉得洛川这种做法很不妥当、也很不像他的作风。康家城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继续看他的报纸。
小诺没有再问什么,她感到强烈的心痛,心中设想了千百理由为洛川的行为解释,最终自己一一否定,一声不响地上楼去了。茄子除了唠叨了几句外,也没再说什么。
月光很美,是真的很美,小诺看着窗外的高高悬挂的凄美,有钱真是好啊,她在C市的房间是怎么也不可能看到月亮的。她如是想,却越发感觉孤单了。两天时间,发生了很多她不能理解的却尝试去理解的事情。披了条围巾,小诺悄悄走向花园的秋千。在这个静默的夜里,秋千的铁链显得越发冰冷,让人忍不住心寒。一阵风拂过,小诺打了个寒噤,此时此刻,她听不到属于城市的喧闹和浮躁,无边的黑暗仿佛要把她吸进去。她突然有点后怕,她究竟在这个家,不,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干嘛呢?
“不冷吗?”黑暗中突然传来的声音着实吓人,小诺受惊回头,看到康家城站在不远处,她才舒了一口气。
“怎么,吓着你了?“康家城走近了些。
“嗯!“小诺缩了缩身子,拉了一下披在外面的围巾。她顿了下,似乎觉得自己那样回答不够礼貌,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嗯——康总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学妹,在公司以外,能不能换个称呼?“康家城没有直接回答小诺,突然对称谓纠结起来。
“不叫康总,难道叫学长吗?”小诺疑惑地看着康家城,“那洛川怎么叫你?”
轮到康家城疑惑了,他很认真地想了下,突然发笑,“怎么办呢?我和他好像没用过称谓!”没有比这个更让小诺觉得尴尬的对话了,她只能应付着笑笑了。
“这么晚都不睡,在想洛川?还是想家了”康家城索性也坐了下来。
“想家!”小诺看了看远处的月亮,“学长,你刚去C市读书的时候,有没有想家啊”小诺很认真地看着康家城,她天真地认为这个人应该可以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怎么办呢?我从来都不想家呢!“康家城的眼睛里带着不屑,仿佛存在那种感情是很可耻的事情一样。显然小诺对这个回答很意外,回头又联想到他家里的情况,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暗自懊悔不应该涉及这个话题。
“嗯——学长,很晚了,我先上去休息了。”
“好,我送你!”
手忙脚乱的早上,小诺开始后悔自己太晚睡觉。吃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康楚天出差并没有回家,康家城和茄子悠然地坐在阳光饱满的餐厅,一边吃早餐一边聊着什么。
“程小诺,今天是头一天上班哎!你要不要再晚点?”茄子对着小诺吼道。
“李嫂,打包的早餐呢?”康家城问道。看着满桌充满红的绿的色彩鲜艳的早餐,小诺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准备享用,不料康家城却放下报纸,“怎么办呢?我们要出发了,你只能在车上吃了!”
“啊——“小诺刚拿起玉米,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康家城,知道自己理亏,乖乖拿了李嫂拿过来的饭盒,屁颠屁颠地追上茄子。
康家城从后视镜中看到小诺一边吃东西,一边不停地翻看着手机,拨打电话,到了一半又挂断。康家城摇下车窗,让清晨的清风吹走小诺抽离的思绪。茄子握了握小诺的手,“洛川那小子还没打电话过来吗?有那么忙吗?放心,回来我帮你收拾他。“
“茄子、小诺,你们来了。”贺子林兴冲冲地跑过来,“早啊!中午一起吃饭啊”。
三个人互相笑笑,各自做出fighting的手势。小诺和子林首先是去见李星,很幸运,今天可以跟李星去一个新客户那里丈量详细数据。
学习工作中的小诺一向是认真的,今天的工作中尤其如是。李星是个有经验的设计师,对于徒弟也很挑剔。还好小诺和子林都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仪器的使用方法。示范了三次之后,剩余的就由他们两个完成。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测量数据,明天早上要提交完整数据的平面图和立面数据。从李星的身上,特别真切地体现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很多人说他很严厉,但小诺觉得这很大程度上给了徒弟锻炼的机会,所以她很感激。忙碌也让她短暂的忘记了洛川。
中午,在公司附近的KFC,小诺、子林和茄子点了套餐。
楚盼公司的市场部相对来说会更加辛苦,茄子是新人,目前没有太多资源,只能靠自己多学勤奋,根据公司提供的电话部、一一电话联系,有意向的话再坐车跑过去面谈。和茄子一起的还有几个新人,一进公司,他们就被分成两组,分别安排进了市场一部和二部。和茄子一组的是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很活泼,容易相处。他们的优势就是都是本市人,很有资源的样子,一点都不着急。茄子虽然也是这里的,但老家在农村,所以很有压力。她打了一个早上的电话,记下了下午准备去的两个地方。现在口干舌燥,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那是一个很大的酒店工程,小诺他们测了一个上午,才算集齐了数据,在纸上画了一个简略的平面图,吃完饭还要赶回公司制图。
才半天班,三个人的脸上就写满了倦容。
“子林,你不是说可以帮我们找房子吗?”小诺喝了一口可乐,很认真地问道。
“有现成的一套公寓,我妈妈两年前买给我的,在大学城附近。”子林很开心的样子。
“有没有图片啊,我们看看。”茄子说。子林想到房子刚装好的时候,不少同学过来,拍了不少照片放到网上,就打开自己的空间,翻照片。“很不错啊!”茄子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好,租金肯定不少吧?”直击要害。
“空着也是空着,你们住就是了。”子林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怎么能行。”小诺既为囊中羞涩感觉难堪,又很坚定要出去住。
“这样吧,你租给我们两个,先不要押金,租金暂时按月付,可以吗?”茄子就比较直接了。
子林是真的觉得这些事情不重要,但是他很欣赏茄子凡事雷厉风行,直接了当的性格。“可以,你说什么就什么吧,但你们搬家了经常请我吃饭就好了。”
茄子举起可乐,“建议我们举杯,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房东了。不过公事公办,下午还是要准备一份租赁合同。”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进来?“子林问道。
“也不急,怎么着也要挨过试用期再搬吧!“茄子看了看小诺,”某人再怎么不愿意也是!“小诺低头喝自己的橙汁,假装没听到这句特意说给她的话。
下午,茄子约了去客户那里,小诺和子林接着回公司画图。
康家城经过设计部的时候,看到小诺和子林坐在一起,手里拿着草图,在聚精会神地绘制电子版。他远远地看着他们讨论,点头又摇头。因为贺子林的爸爸和他们家的渊源很深,子林几乎每个假期都来他的公司一个月,名为实习,实则打发时间,贺子林的父亲贺敬业是一位大学教授,他对子女很严格,贺子林又是他最小的儿子,抱的期望就更不用说了。贺敬业对康家城是赞许有加,所以希望子林能和他多接触。看到子林的认真,当哥哥的康家城很自然地认为是小诺的带动作用。小诺这个女孩子,表面上柔柔弱弱的,但洛川突然离开了,她还能这么投入工作,可见她骨子里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康家城站在一个公司领导的位置,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小诺和子林完成平面图的时候,忍不住击掌一笑。上帝对她还是很眷顾的,有茄子陪着他,还有子林这么帮助他,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