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追回了权杖,君玄影等人的行踪暂时得到了自由,不过情况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乐观,已经有危机如同暗流中的礁石在沉沉潜伏!
此时,一行人正在草原上恣意驰骋,虽有短暂的不快,但两国之间有些摩擦再正常不过,并没有人往心里去,久违的自由来之不易,可君玄影的脸色始终很黯淡,似乎并不开心!
对面,星辰从远处疾驰而来,“爷,易将军传来消息,北齐人这次交的货全是老弱瘦马!”
君玄影轩眉一挑,不过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很快就恢复了一脸的淡然冷冽,眼中掠过明犀光芒,没有无缘无故的果,这件事必定事出有因!
星魂狐疑道:“怎么会这样?刚开始不是答应得好好的,这次送的货都必须是北齐品种最优良的战马吗?”
星辰言语之间还有怒气,“易将军怒不可遏,已经派人去责问过了,不过没人回应,看来是有人做了手脚了!”
说完,星辰不自觉看向王爷,君玄影看着这一带起伏不平的地势,淡淡道:“应该是冷啸天的意思!”
星魂的好心情顿时没了,垂眸不语,北齐饲养的战马是全天下最好的,体形高大健美,日行千里,桀骜悍勇。
因为战马的战斗力直接涉及到一国兵力的强弱,所以北齐战马很少外卖,但总有些部落愿意将剩余的战马卖给他国,由于宁国和北齐关系尚可,冷啸天也并非不知情,但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很少过问!
这一次,王爷借着参加北齐祭天大会的时机亲自准备挑选一些良驹,可是没想到出了意外,星魂知道权杖被盗这件事虽然明面上与王爷无关,但依然引起了冷啸天的不悦,他也猜得到冷啸天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是没想到冷啸天的反应这么快,帐算得这么及时,这么直接!
星辰想了想,提议道:“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宁国又不是出不起价钱,不如再去别的部落看看?”
话音刚落,就被星魂否定了,“照现在这种情形,只怕去哪个部落结果都是一样的,难道你还想用良驹的银两买回来一批劣马?”
星辰一愣,眼中泛起迷惑之光,“难道是冷啸天已经打了招呼,所有部落都不准把最好的战马卖给我们?”
星魂双肩一耸,双手一摊,长叹道:“恐怕是这样!”
星辰手指捏得咔咔作响,“不是说权杖被盗和我们没关系吗?冷啸天还一意孤行,真是欺人太甚!”
星魂神色也凝重起来,看来王爷深夜出现在神安院还是没有瞒过冷啸天的眼睛,战马事件算是冷啸天给他们的一个警告,双方心照不宣,王爷这样的聪明人,只需要点到即止就可以了,无需说的太明!
还有那位北齐将星,原野,星魂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知道这位将军,和他们宁国的镇南大将军易诺绝不是一个等级的,此人寡言少语,但只要说一句话,必定切中要害,像极了一把锋利的钢刀,星魂脑海中忽然又掠过那位红衣翩然的大祭司,这件事,和她有关系吗?
君玄影忽然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立即甩开四蹄往前奔去,长风猎猎,刮得袍袂飞扬!
忽然,一团小小的白影突然出现在前方,“爷,小心!”星辰惊呼。
君玄影看清楚那白影是个小男孩后,心底一惊,猛地勒紧马缰,高头大马的前蹄高高抬起,强健有力的脚蹄已经出现在小男孩的身体正上方!
君玄影眼眸一紧,幸而骑术了得,双腿紧紧一夹,马长啸一声,前蹄在小男孩身边稳稳落下,扬起的湿润泥土溅了他一身,看到小男孩幸免于难,君玄影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星辰大怒,哪家的小子突然冲出来,不要命了?若是换了一个人,骑术稍微差一点点,现在小男孩早就被踏成肉泥了,他死了事小,惊吓了王爷的马,要是马遽然受惊,一怒之下把王爷掀下马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个头上包着白头巾的四十上下的妇人从后面跑了出来,一看此情景,大惊失色,面色如土,看到眼前的贵公子,俊美绝伦,气宇轩昂,面容冷峻,一把抱起小男孩,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小儿差点撞到尊驾,实在对不起!”
君玄影的目光扫过这个小男孩一眼,两三岁的样子,小脸粉白,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圆润珠玉,玉雪可人,此刻大概被吓到了,只是圆睁着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星辰怒道:“看好你家孩子,下次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是,是,是!”妇人抱着吓到了的孩子忙不迭地点头!
见妇人还在不停地赔罪,君玄影淡淡道:“无妨!”
一行人策马奔腾而去,气势恢宏,卷起漫天尘土飞扬,很快就消失在茫茫草原的边际!
妇人抱着孩子,又急又忧,“无忧啊,你差点吓死大娘了,以后可不能这么闹了!”
远处出来一个与小男孩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站在远处,喊道:“娘,潇潇阿姨来了!”
一听是潇潇姑娘来了,妇人立即喜形于色,急忙抱起小男孩,一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脑子,今天又是初三了,你娘来看你了!”
无忧已经从惊吓中走了出来,一听到娘来了,欣喜地拍着小手,稚嫩的声音道:“我今天一大早就等着娘了!”
妇人十分奇怪,“那你跑出来做什么?”
无忧的声音童稚无邪,“我看见娘的耳环是蝴蝶做的,她喜欢很喜欢蝴蝶,今天娘要来,我想捉一只蝴蝶给她玩!”
妇人的脸庞有些粗糙,微黄而红润,听到这样真挚而迫切的话语,无忧这孩子太可怜了,鼻子一酸,眼底有了晶莹泪光,哽咽得说不出话!
无忧的小手擦着妇人的眼泪,懵懂而纯真,“大娘不要哭,不然娘看到会不高兴了!”
妇人反应过来,忍着心底的酸涩,“好,大娘不哭就是了,我们快回去,不要让娘等急了!”
妇人抱着无忧匆匆赶回去,远远就看到一袭白衣飘飘地站在帐篷外,大风掀起白裙一脚,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美得触目惊心!
无忧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从妇人怀里挣脱下来,匆忙迈着两条小短腿就摇摇晃晃地往娘奔去,欢欣而急切,“娘,娘…”
聂臻静静地看着那个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小小身影,跑得尚有些不太稳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本就不是洁白的衣裳上面更是**不堪,但是眼眸依然十分晶亮,透着见到她的狂喜与期盼!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也没有哭,无忧立即爬了起来,脏兮兮的小手就重新向聂臻伸了过去,对娘裂开小嘴笑,“娘!”
聂臻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走来的妇人,冲她微微一笑,“卓玛姐姐!”
卓玛看着眼前恍若仙子的女人,埋怨道:“无忧很想你,前几天就开始念叨娘怎么还不来看他?”
无忧抱住娘的腿,用脸蹭她,要娘抱他,聂臻弯腰抱起无忧小小的身体,对她歉然而笑,“对不起,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要是让人知道,我会死得很惨!”
卓玛身子一抖,低低叹了一口气,“能多来就多来吧,孩子这样可**,你这做娘的怎么能狠得下心?”
聂臻黯然不语,热情爽直的卓玛姐姐怎么能知道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又怎么知道无忧这孩子是怎么来到世上的?
那些噩梦般的经历,无数次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那炼狱般的惨烈,能将聂臻常常在午夜梦中惊醒,杀戮,鲜血,利刃,烈火,阴冷,残忍,死亡,一幕幕在眼前晃动不止,搅得她彻夜难眠。
在阴森凄清暗夜中,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单薄的身躯,蜷缩在*的角落,瑟瑟发抖,无论多炎热的天,都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彻骨的寒意,全身冰凉,似有一把利刃,在无时无刻地不断剜割,刀刀生寒,醒来的时候都感觉到全身都湿透了,那是虚汗,惊悸之后的虚汗!
有谁知道,自己这个生活在神灵之光照耀下万民膜拜的大祭司,实际上夜夜都生活在地狱里,从来都没有一天解脱过?
而怀中这个小小身体,是聂臻心中唯一的温暖和柔软,她要报仇,绝对不想把无忧拉进来!
她的生命里已经没有阳光了,不想无忧有一个生活在地狱的母亲,报仇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和子麟无关,和无忧无关,生活已经够黑暗了,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孩子也被黑暗笼罩,成为自己或者他人的筹码,只希望他能开心明媚地生活在阳光下!
看着卓玛脸上洋溢的简单畅快笑容,聂臻恨不得将自己蜷缩到阴暗的角落,没人看见她心底的怨恨和痛楚!
子麟曾经语气沉沉而又无限悲悯地问过她,姐姐,人世间所谓的复仇,最后往往没有人是赢家,你可真的决定了?
聂臻的声音里有自己都不知晓的决绝深痛,“我知道,可哪怕两败俱伤,我也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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