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悦红的双眼已经开始模糊了,全身麻木起来,似乎灵魂要离开身体一般,但他也许是世界上唯一死过一回的人,知道自己还没到最后一步。因为刚才自老妪身上吸到的生命气息强大精纯,已经开始慢慢修复七痨八伤的内腹。
他抬头望天,发现好像有无数雨滴洒落,他心中苦笑,老天竟然也知道自己要死啦,还应景地下起雨来,此情此景,自己还真是个悲物啊。此时的冷悦红精神已经无法集中了,开始胡思乱想,心中甚至还诅咒对方被雷劈死。
突然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诅咒似乎显灵了,那几人好像发了失心疯,竟然似有洁癖般地躲避天上的雨,三人带着受伤的老妪急退,紧接着地上噗噗噗噗发出了无数声轻响。
难道是幻觉?天空中的细雨竟然化为无数的菱形黑镖,密密麻麻地如一袋袋豆子在空中倒落,布满了刚才那数丈方圆的地方,看似足有数千枚。
冷悦红这才喜上心来,有救了!这菱形黑镖正是天鹰堡杀手的标配,冷悦红自己还有八枚。
“小子好样的,老子没看错你!”熟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与次同时,似一阵狂风,十几个黑衣人从暗夜中突然齐聚在冷悦红眼前,有如天兵降临,尤其是几乎是虚空出现的老者,身法诡异,如同陀螺般倒身从黑暗星空某处突然出现,旋转急下,虽然蒙着脸,但奇特的身材和一条断腿以及手中那不伦不类的长烟袋,实在是特点鲜明,化成灰冷悦红都认的出来,老瘸子来了。
“四个老鬼我来对付,你们去救人,除了那白衣小子要活的,其他人一概不留!”老者冷声道。
“遵命!”几十名杀手齐声喝道,纷纷飞身而起。
银发老者脸色铁青,怒喝道:“你们天鹰堡疯了吗,竟敢反抗朝廷!附近的驻军一会儿就到,到时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可几十名黑衣人不闻不问,疾奔速度不减反增,极速冲入人群中,一片刀光赤影。刹那间,减声大起,惨声不断,鲜血四溅,尸殍满地。一颗颗头颅离身飞滚,方圆二十米内简直成了小型的修罗场。
这些人大部分是随行侍卫和仆从,在数量上占优,而且多半都是身怀武艺之人,但在黑夜中面对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精英,竟然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你!你们这群疯子!四弟,你带着二妹先走,三弟去保护殿下,我对付他!”说罢,银发老者抽出背附武器,是一双亮闪闪的长钩。
“好个京山四老,陈老匹夫,你竟然贪恋富贵投靠了朝廷啦?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啊,老子瞧不起你!”
“你?你是谁!”银发老者惊道。
“老子是你爷爷!”本是戏谑语气的瘸腿老者突然暴起,黑色披风无风而起,直盖到银发老者头上,当当当铿锵大响,火星四溅,两人瞬间过了三招,披风被撕扯成了乱布条散落一地。
“扎手,扎手!老子不陪你玩啦。”瘸腿老者步伐鬼魅,一个侧身从银发老者身边掠过,身子与地面几乎成了三十度角,身体速度如射出的弓箭一般立刻向虬髯汉子和白衣少年冲去,随后抬手就是两道劲风。
“卑鄙!四弟小心,”银发老者面露焦急,奋起直追,而且看来其飘悠的轻功很是厉害,脚不沾地,竟然在一息中快要追上。
冷悦红已经恢复了少许体力,慢慢地站起了身,心中有些纳闷:这老瘸子就这么点斤两?他不是绰号蝙蝠吗,这轻功也不够看啊,不对吧?
还没等冷悦红反应过来,就看到银发老者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双眼暴出,脸上满是迷茫之色,其后脖颈竟然亮出半截剑尖。
还不到一秒,瘸腿老者已经将剑回到鞘中,又向虬髯汉子追去。用的正是当年杀死栓子那长烟袋中的细剑。
冷悦红已经呆在当场,嘴巴张成了圆形,原来是声东击西,暗器偷袭是假,逆杀这银发老者才是目的。
只是,这出剑,快,太快了!
冷悦红已经意识到了是诡门剑法,但以他的眼力,根本没看到对方出招,同样的剑技在老瘸子手中有神鬼莫测的威力。
“你老大死了,你还不替他报仇,难道你是个娘们儿,这点胆量都没有?”瘸腿老者边追边笑骂,已经逼近。
“俺宰了你个老畜生!”看到自家兄弟一死一残,虬髯汉子怒不可遏,扔下白衣少年,就抡起手中大斧气势汹汹地攻向老者。可人没走出两步却被一张无形大网束缚住,无论他怎么用力挣脱都无济于事。
“别费劲儿了,这是老子发出的天蚕丝!嘿嘿”瘸腿老者也不废话,人已经到了莽汉面前摆出拔剑姿势,剑没出手,可下面却是掠起一道撩阴腿。这也行。冷悦红看到老者出招,不由得啧啧咂舌,心道老瘸头明明占了上风,还尽用些阴损招式,看来那汉子是惨了。
虬髯汉子果然中计,两腿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狠的。
砰一声闷哼就连人带网一同被踢出几米远,被白衣少年勉强扶住。哎呦!一声惨叫同时传来,叫喊的方向却不是汉子这边,只见瘸腿老者抱着一条腿上下蹦跳,口中还不断骂道:“你这臭小子,非练什么抗打横练的功夫,疼死老子啦。”
看到老瘸子吃瘪,冷悦红笑得差点岔了气,身子一虚,险些又坐回地上。
虬髯汉子这会儿功夫已经挣脱了细网,这一脚如同浇了一头冷水,刚才的暴虐脾气这会儿消了半截,他急忙抓起白衣少年的衣领飞奔起来,口中急道:“快走,快走。俺不是对手!”直向黑暗处逃窜。
瘸腿老者有所察觉,向冷悦红狠狠瞪了一眼,又怒道:“害老子在乖徒弟面前丢脸,你去死吧!”右手隔空推掌,一道有形无质的暗红怪力直捣那汉子后脑。
那虬髯汉子仗着自己抗击打能力超强,不闪不挡,一味地向前奔逃,只是片刻地工夫在其脑后竟然凭空地形成一道血色的印记,形状如同一只拳头大小的蝙蝠,无声息地没入其后脑中。冷悦红心中升起了一种怪异想法,这老头子难道会魔法?虬髯汉子身子如同被电击一下,浑身僵硬。紧接着,闷哼一声,整个脑袋好似从内部爆炸,两耳激出了少许血雾。
“什么东西?”白衣少年不知被什么东西塞住双眼,急忙用手去抓,温温的,还有一股子咸腥味。待他勉强睁眼一看,“啊!”一声怪叫,顿时当场晕倒。竟然是那虬髯汉子眼眶中崩出的破损眼珠。这血淋淋的场面,就连冷悦红也是心中大寒,惊的一屁股又坐回地上。
此时此刻,对方的意志已经完全瓦解崩溃,对杀手们的已经毫无抵抗。
瘸腿老者一人继续追击儒生和受伤老妪,沿着林间小路一溜烟不见踪影。
乱草场上,在几十名杀手精英围攻之下,几分钟的工夫已经尘埃落定,哀号声渐息。除了几声浅浅的马嘶,一切归于平静,杀手们在损失了1名成员后将三十余侍从全部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