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间的岳修鸿身形高大魁梧,是国字脸,眉毛又黑又浓,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泛着让人不容小觑的精光。厚厚的嘴唇没有什么笑意,看起来并不是太欢迎她这个大女儿。他身穿玄色皮草负手而立,华贵又不失威严。
他左边的是一位妖娆妩媚的年轻美妇人,妇人柳叶弯眉丹凤眼,嘴唇涂得红红的,皮肤又白又细。只是她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不是喜不是悲,而是种害怕的感觉,甚至眼睛都不敢看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她一身粉红色的袄裙,脖间系着一条狐狸皮毛制成的白色围脖,把俊俏的小脸衬得更加水嫩了。
岳修鸿右边就是她这个身份的娘亲了,不同于左边罗芝倩的艳丽,她一身沉稳大气的暗红色袄裙,不张扬却也不显土气。
她的脸型是淡淡的瓜子脸,皮肤状态还算好,眼光很温柔很温柔,像一汪湖水一样,同时又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她的鼻梁很挺,薄薄的嘴唇有些发白,不时还虚弱地轻咳两声,看起来身体状态不太好。
此刻宋雪茹无疑是最开心的,一脸憧憬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叶千凝,想要笑,想要喊,却流着泪把话都哽在了喉中。
叶千凝心中动容,看着这个面善的妇人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一股热泪涌上眼眶,依照家丁所言小跑着奔向她。
“娘!”她唤,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娘,女儿回来了。”
宋雪茹被她这一声“娘”喊得泪如雨下,紧握住她的手喜极而泣,“哎,是萝衣吗?真是我的女儿吗?”
叶千凝含泪点头,“是,娘,我是萝衣,是你的女儿,娘,我回来了。”
宋雪茹痴痴地望着她,枯瘦的手颤抖着抚向她的脸颊,“我的萝衣,真的好漂亮,女大十八变啊。娘好想你,娘真的好想你。”
叶千凝抱住她,红着眼睛安慰,“娘,女儿也好想您,您还好吗?”
宋雪茹擦去眼泪,道:“好,娘的宝贝女儿,娘好得很。”
“娘好就好。”叶千凝轻轻推开她,看向一旁的岳修鸿屈膝行了一礼,“爹,女儿回来了,女儿给爹爹请安。”
岳修鸿俯身搀起她,波澜不惊道:“嗯,女儿回来就好,你娘偏执,非要在你刚六岁时就将你送到外国去读书。中途还不让你回来探亲,说什么是为了磨练你的意志。让你这堂堂大小姐离家了十几年,真是苦了你了。”
叶千凝体贴摇头,“女儿不苦,娘亲她望女成凤,女儿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看来外国的教育确实挺不错的,把女儿教得知书达理懂得礼数。”岳修鸿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这边是你二娘,去行礼吧。”
“是。”叶千凝温顺应答,走到左边的罗芝倩面前屈膝行礼,“萝衣见过二娘。”
罗芝倩似乎有些畏惧她,脸都有点苍白,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什么?”叶千凝诧异,“二娘何出此言?”
岳修鸿也疑惑发问,“芝倩这是什么意思?”
宋雪茹也满脸愠怒,呵斥道:“罗芝倩你是何居心?我女儿刚回来你就咒我女儿死吗?”
罗芝倩慌忙否认,“不是不是,妾身没有,对不起老爷,妾身糊涂了,失言了,没有别的意思。”
岳修鸿瞪她一眼,斥责道:“知道就好,怎么也是个主子,以后要谨言慎行,不要让下人看了笑话。”
“是是是,妾身再也不敢了。”罗芝倩向他保证,调整心思看向叶千凝寒暄,“萝衣好,真漂亮,可比小时候都要好看呢。怎么样?在外面这些年过得好吗?”
叶千凝狐疑地点点头,“嗯,谢二娘关心,萝衣过得很好。”
宋雪茹心疼地搂过叶千凝的肩膀,对岳修鸿说道:“老爷,萝衣也到了,我们快回府吧,我看她身子单薄,别再受了凉。”
岳修鸿摆摆手,“嗯,回去吧,萝衣别忘了去跟你奶奶请安,多年不见她可是很挂念你呢。为父生意上还有事儿,就不在家陪你了。”
“萝衣知道了。”叶千凝颔首。唉,估计这“奶奶”也不是很喜欢她,不然亲孙女那么多年没回家,现在久别重逢她能在府里坐得住?
“走吧女儿,娘带你去见过你奶奶。”宋雪茹拉着她的手说道。
“好。”叶千凝跟着她进了府门。
这府邸从外面看着辉煌,到里面更是奢华至极。一排排精美古典的房间;气派的亭台楼阁;秀美的假山庭院;清雅的荷花流水,让人暗暗赞叹这大户人家就是会享受生活。
宋雪茹牵着叶千凝来到后院一个窗明几净的房间外,里面的丫鬟先去通报,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传唤说老夫人同意相见。
叶千凝看看宋雪茹,心想这老夫人好大的架子,自己家人相见还要通报。
宋雪茹叹声气,拍拍叶千凝的手说道:“女儿,娘陪你进去,你奶奶比较传统,你记得见了她要谨言慎行。”
叶千凝点点头,“好。”
进了房间,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屋内燃了好几个暖烘烘的火炉子。
一位身穿灰色皮草绒袄的老太太斜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支正在冒烟的烟杆儿。她的身边站了十几个丫鬟仆女,皆是毕恭毕敬地低着头弯着腰,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而这所谓的奶奶大概七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像是罩了一层白霜。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一双大眼睛也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脸颊略微凹陷,牙齿似乎都剩没几颗了。
她很瘦,都快皮包骨了,不过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眼神里散发着精光。面上并没有这个年纪惯有的慈祥,而是严肃得让人畏惧,嘴角也隐现一丝冷笑。
叶千凝皱皱眉头,看面相这老太太绝不是好惹的主儿。
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别的也都跟她没关系,上前屈膝行礼道:“奶奶,孙女回来了,给奶奶请安。”
老太太贺玉兰斜斜地瞥她一眼,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杆儿,悠悠地说道:“怎么?去国外那么些年礼数学得不行啊,这全府上下见了我老太太就没有不下跪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只屈膝就行了?留着那两个波棱盖是装饰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