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书房里,竹帘随风浮动,影影绰绰间露出了房间里一大一小却和谐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所以说,一定要有这个如此才”少女说话的声音极有韵律,尤其当她刻意放慢速度的时候,更是会让人在倾听中忍不住沉迷。
“行,我这就让人开工”对于被楚卿指挥,帝玉珩如今已经熟稔至极。
两人讨论清楚以后,他便撩开披散在肩头的头发应了声,而且极其顺手的收拾了桌面上凌乱的纸张,模样娴熟又贤惠。
楚卿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脸上带着点点笑意,斜扬入鬓的眉宇舒展开来如今瞧着更有一番女性的妩媚。
帝玉珩收拾东西的间隙忍不住瞧了她一眼又一眼,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有声音突然响在窗外
“主子,申九说那个明心道士要找楚姑娘”
帝玉珩闻声抬头,紧绷着面皮,那双惯来平静如深渊的眸子也弥漫上了冷意。
“叫申九来”他说了一声,随后目光就转到了楚卿身上。
也不知怎地,被他这灼灼的目光一看,楚卿心里竟隐隐发虚,不禁又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脊背。
“回来前瞧着一切都好,如今半途叫我,怕是出了什么状况。”楚卿笑的一脸讪讪。
帝玉珩却有些不吃这套,微眯的眼睛越显凌厉,盯着楚卿一字一句道
“申九不会处理不了小事,怕是那道士直接找你吧”
“便是他找我也定是有事!”饶是楚卿在感情方面再怎么不开窍,也明白,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莫名不喜,必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舔了舔唇瓣,楚卿勉强压住了隐隐要翘起的唇角“他是方外人,一身出尘澄澈,与我之间顶多算的上朋友。”
楚卿的目光坦荡,甚至还因为喜悦隐隐漾着水光。
帝玉珩一时也不知该感叹楚卿的不开窍还是该讨厌她对感情这方面的慢反应。
少年心里打着小算盘,面上自然带出了些许,原本清冷自持的少年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的楚卿忍不住指尖微动。
“出家人都有娶亲的,更有六根不净动尘心的,方外人又如何了?”
帝玉珩扯着自己的袖子理了又理,没有跟楚卿对着说,反而自己缩在那里嘀嘀咕咕。
那小模样,便是楚卿想气都气不起来。
“我想如何是我自己说了算的,旁人怎样与我何干?”
楚卿抱胸看着少年,脑后吊起的发尾摆动着,眉尾高高扬起,少了威严凌厉,反倒多了些肆意飞扬。
哪怕是一身男装也挡不住楚卿的娇俏模样,帝玉珩只看的心痒,眨也不眨的瞧着
“你是不稀罕,但我看不惯!”少年目光里的热烈让室内的气氛都变的旖旎粘稠起来“旁人觊觎你一分半点儿都不行”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楚卿不禁滚动了一下喉头。
在这种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粘稠气氛下,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就显得无比刺耳了,帝玉珩皱了皱眉头,满是幽怨的移开了目光
“进来吧”一句话,止住了申九的请安,却让他更加恭谨。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楚姑娘”他见过礼后,便垂着头在一边等吩咐。
帝玉珩却又不急了,带着方才整理出来的那叠纸换了个位置,这才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说说,那道士要作甚?”
拿捏了半天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险些让楚卿笑出声,她忍不住低下头轻咳了几声作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重新找回镇静。
“属下一直在那里,倒也不知那明心小师傅要找楚姑娘有什么事,只是听见那些义诊人们传出来的一些琐碎话”
申九抬头试探的看了帝玉珩一眼,这才小声道
“第一个看诊的是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想来姑娘应该有些许印象。
她在我这儿领完了药也没走,只在巷子口守着,后来就有义诊的妇人说
她是个小妇人,但却不守妇道,好像是看上了小师傅”
楚卿听完这番话,堪堪将嘴里那口茶咽下去,却还是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瑞凤眼里含了雾气,却还是止不住的哈哈笑出了声。
“明心啊哈哈被小寡妇看上堵在巷子口了啊哈哎呦我的妈呀”
楚卿捂着肚子缩在了大椅上,笑的直蹬腿。申九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收回目光时掠过高台案几时,整个人都变的僵硬了。
高台上,帝玉珩一手撑着案几,一手托着下巴,看着笑的毫无形象的楚卿却是满眼快要溢出来的宠溺。
边城人都道,逍遥王是冰雪塑成的人儿,却不知这冰雪也有融化的一天,且笑起来,不知有多么温暖惑人。
那边楚卿笑了许久都没有停下来,她实在是想不出那般出尘的小道士怎会招惹上这种红尘俗事。
直到眼角触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楚卿方才睁开泛着朦胧的泪眼,就看见少年正满脸温柔的为她拭着眼角的泪花。
楚卿本就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脸顿时更红了,帝玉珩亲眼看见那脖颈上晕满了红。
得意的翘了翘唇角,手指也带着些许颤抖的碰了碰,明明相差无几的温度,却因为接触到了另一个人的皮肤,使得他们的心都再难以平静。
楚卿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头也不抬的就朝着门外走去“我我还是去瞧瞧明心”
申九还楞在原地,直到帝玉珩捏着一个纸团打到他的身上,方才匆忙行礼追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直到见了同伴,申九仍旧感觉自己脚底飘忽忽的不真实。
“九哥九哥”等在这里的亥十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低唤了好几声没有用处,干脆拍了一巴掌到他的肩膀上,才见申九悠悠的回头望了他一眼。
面上无波无澜,眼中却满是一片飘忽。
亥十有些急了“九哥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掉个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事儿,我就是看见咱们王爷笑了”申九望着亥十,郑重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看见两次”四个字,他一边说一边点头,十分笃定。
这一下,亥十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