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水柔也是彻夜不眠。
宫里的烛火燃了许久，直到天际泛了白，她却还是睁着眼睛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
没人回来
结果很明显，那个人还好好的活着。
成了什么楚大掌柜，做了那人人都恭维的人。
店铺开了许多，就连宫里的人都对他们家的东西欢喜的不行。
她为什么还是来了北域呢？
不是偷偷跑走了吗？
那就不应该再出现才对？
为什么在北域？
为什么在帝都？
想着想着，水柔的眼睛就涌起了一片猩红之色，有恨也有怨。
她抬手拂过已经有些不似从前纤细的肚皮，眼中更似淬了毒一般。
当金光划过天际，水柔终于自床上起身朝着外间的书房走去。
墨香弥漫着，掩盖的却是见不得人的龌龊。
帝玉珩这日早早就入了宫。
一路上走过，不少官员还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实在是这位太低调了。
那几位每日明争暗斗的，硝烟弥漫。
偏这位做了大事，看似无权却又有了实权的皇子，听说不是在府里舞刀弄枪就是去四海楼听故事。
如今上朝，是皇帝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众人心思纷杂，胡乱猜测着。
皇帝倒是没跟帝玉珩通气儿，看见他也是有些惊讶的。
但想起这个儿子称病不来上朝，实际却每日跟着白将军去听故事，这心里就有些不大舒服。
是以他只是不动声色瞥了帝玉珩一眼，就开始了每日的早朝。
只是这一日的早朝，却是注定了不安稳。
长安令最先启奏，说的是在一处破烂棚户里发现了十多具尸体，俱是身穿黑衣。
观那些人的四肢磨损程度明确说必属私卫，且那些人的尸体上的致命伤十分干脆。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都因为议论这些而聚集在一起嗡嗡起来。
哪怕宫殿再高，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同时说话。
高座上的皇帝蹙了蹙眉，直接手拍龙椅道
“此事，交给刑部和长安令去调查。”
天子一言，众臣皆是高声应喏。
帝玉珩却是在众人话音落下后出了班。
他穿着一身亲王服，金冠高束玉带飘飘。却偏偏神色漠然的很。
“启禀陛下，臣这些日子听闻那西游记的故事入了神”
帝玉珩神色不变，却听的那些文武百姓有些惊讶，这位是在是耿直啊，真是什么话都说。
“却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垂帘，竟叫臣结识了一位行走世间的能人。”
百官的眼神没有半点儿遮掩，可是帝玉珩对于这些却是半点儿不在乎。
他抬头看着皇帝，眼睛不躲不闪，甚至有些冰冷冷的漠然
他那日喝醉，臣机缘巧合之下与他搭了话。
他却告诉我说，他有一本书，上有日月轮转，四季变迁，福泽万民的各种答案。”
哗人们听了帝玉珩这话第一个反应都是惊讶。
随后有人涨红着一张脸相信的，但更多的却是质疑的目光。
帝玉珩却是对着皇帝那微微有些睁大眸道
“臣也是不信的，那些事岂是红口白牙一张嘴就能教人相信的？”
不少人暗暗点头附和。
“但，他却是把书拿给臣看了看。”
这番言语，那般神色，就连不信的那些人都不禁放轻了呼吸。
“臣看了，之所以会下雨，是因为蒸汽的凝聚雪
臣还看见了一种能教人飞上天的东西”
帝玉珩最开始说的时候，人们都会扣着手指头琢磨。
后来，人们面庞几乎木了，但这一切都止于帝玉珩说能带人飞上天去的东西。
就连皇帝的屁股都忍不住蹭了蹭“老八，真有东西能带人飞上天？”
帝玉珩唇角隐隐勾起了弧度，但他带起的眼却是依旧清冷
“是，臣因为不信所以回府做了一个，没想到”
四皇子耐不住这种说话的调调，直接瞪大了眼睛催促道“如何？成功没有？”
帝玉珩没瞧他，只是朝着皇帝拱了拱手
“陛下，成功了，因为怕引起恐慌，臣特意教人去山上侍弄的，结果成功了”
皇帝的面庞隐隐泛起了红晕，但帝玉珩却在这时候又道
“臣想说的是，那人的书可能是真的。
臣还依稀瞧见了树上有那廉价的造纸和印刷之术，可叫天下人都读得起书。
到时候，我北域就是盛世。”
哗然
“真的？竟会有这般神奇的事？”
“老夫苟活五十载，却不知世间还有这等稀奇事。”
“非也非也，怕是此人师承颇有来历，这种大智慧之人才不会轻易现于人前”
不管百官如何论断，皇帝却是动了心的，又是他对上帝玉珩那双眼，心里更是生不出质疑。
他见多了怀着各种目的接近他的人，唯独老八，不同情趣，好似不开情窍一般。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放心。
皇帝微微抬手，自有那眼灵心明的通知下去，是以，等到他正襟危坐之后，大殿里已是一片安静。
“老八，那造纸和印刷术你可知道如何做？”
帝玉珩摇了摇头
“那些贵重的都在书后面，等我一页一页翻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要把书拿回去了。”
不少人都在心里伸着手，望着帝玉珩满脸的无语。
看着这样的帝玉珩，大殿里不少官员都已经信了这一套说辞。
这位瞧着不像是来邀宠的，说的话也是耿直的教人难以置信，但偏却是真的。
皇帝的眼神也是几番明明灭灭“那人你可知道在何处？”
帝玉珩又是摇了摇头
“他倒是视臣为知己的样子，但只他在特定时间找臣，臣却是找不到他的。
据说他走过世间大川，言谈举止，十分非凡。”
皇帝的脸已经有些阴沉“老八，你即是开口了，却又寻不到他，你今日说这些，又是为什么？”
帝玉珩一拱手
“臣想叫陛下瞧瞧那能飞上天的东西，证明臣没有欺瞒陛下。
若以后那人联络臣，臣便想求他为百姓做些什么，但臣也有一事想求陛下。”
皇帝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自己却是清楚自己有多激动
“说来听听”
“他是方外人，讨厌世俗，更不喜欢权势拘束，是以臣想请求陛下，便若是不想现于人前，也请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