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眼望去,重重宫门嵌在长廊的远处,看不到尽头,阳光一路上洒在金色的檐瓦和青石板上,衬上两边的红墙和宫殿的檐角,给人梦幻一般的感觉。
“前几日下雪,这地上仍旧湿滑,贵人小心。”黎双见一行人不时环顾四周,忽略了足下,便提醒道。
“多谢姑姑提醒,”儒燕放慢了步子,她看见不时有宫女和内侍朝这边过来,纷纷给自己行礼,心下有些不适应,又见那长廊通向远方,似是没有尽头,便好奇道,“敢问姑姑,这长廊尽头是何处?”
“回贵人,这条廊子最前面的是月华门,在门前向右走,就到了太后居住的仁寿宫了。”
“原来如此,那长乐宫还有多远呢?”儒燕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座宫门,不禁问道。
“这儿就是了,”黎双指了指那宫门口的牌匾,蓝底金字赫然在目,她向儒燕微微躬了躬身,走上前去叩门。
不一会儿,宫门徐徐打开,只见三个宫女和三个内侍跪在门槛后面,黎双见此情景,恭身道:“贵人,既已送您到长乐宫门口,奴婢也得回去了。”
“黎姑姑留步,”儒燕回头看了星梦一眼,后者会心地点了点头,疾步上前,从袖中掏出一只檀木盒,“这是贵人的一点儿心意,劳烦您收下。”
黎双看了看她,接过盒子,告辞道:“那奴婢就谢过贵人了,您留步。”
星梦目送她远去,又听得长乐宫内领头的宫女和内侍朗声道:“奴婢齐翓儿、覃善才参见张贵人,恭迎贵人入主长乐宫。”
“都起来吧。”儒燕保持着面上的从容,她回头看了看月迎,示意她拿银票,“这些是小意思,你们忙了一整天,拿去犒劳犒劳自己。”
“谢贵人恩典。”
那领头的内侍覃善才站起身来,接过月迎递给的银票,眉开眼笑地将儒燕一行人迎进宫内,“启禀贵人,直殿监的人昨日已来咱们长乐宫打扫过一遍,今儿个奴才们又将东配殿的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您去看看还满意不?”
“覃公公有心了,”儒燕笑着点点头,走进去,看到满园新栽的植株和一架高大的秋千,不禁喜上眉梢。
目光无意中瞥见那长乐宫正殿,见门窗都开着,远远望去,里面装饰华丽,便好奇道,“这长乐宫的主位是哪位娘娘,先带我去拜见一下。”
“这个,呃”覃善才愣了一下,他定了定神,道,“启禀贵人,这儿……早已……无人居住了。”
儒燕站在殿前良久,发现这大殿乍看之下陈设一应俱全,却是无人其中,她回头看了看星梦,对上的亦是疑惑的眼神,“那,之前是哪位娘娘在此居住呢?”
“回贵人,成化十一年的时候,这里……曾住过纪淑妃,后来……就一直空着了。”覃善才虽然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声音还是不免有些颤。
儒燕听他说话,心下更加奇怪,不过看他僵硬的面色,也不宜再问,于是转头道,“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东配殿吧。”
“贵人这边请。”覃善才听了这话,着实松了口气,忙朝这边殷勤道。
一行人走进偏殿,见里面地方不大,却陈设考究,大到横梁用木,小到字画笔法,都颇有几分意境。
儒燕掀过茶色珠帘,向内室走去,出乎她的意料,这里的雕花木窗虽是半开,光线却很好,照得整个殿内甚是亮堂。
见那黄花梨架子床上叠放着双人的被褥,儒燕看了看星梦,又对一旁的内侍覃善才抬了抬手,道:“我有些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贵人,膳房一会儿要做晚点了,您看看都要用些什么呢?”覃善才垂目恭敬道。
“这个嘛,月迎,”儒燕回过头去,将月迎拉上前来,“这是我从府上带来的贴身丫鬟,劳烦覃公公带她去膳房看看,点几样就行了。”
“是是,那贵人您好好休息,奴才们告退。”覃善才福了福身,打量了月迎几眼,然后转身对后面的内侍和宫女挥了挥手。
待他们都退下后,殿内只剩下了儒燕和星梦。儒燕伸了个懒腰,朝星梦笑笑,招呼星梦同坐与榻上休息。
星梦没吭声,兀自在殿里又悠闲地踱了一圈,抬头瞅了瞅那挂于床头的杏黄色宫灯,似笑非笑道:“如今,还能与你同坐么?”
“说什么呢?”儒燕走到她身边,故作生气道,“怎么,这会儿功夫就和我生分了?那后面的日子还过不过呀。”
星梦见她蹙起双眉,忍不住笑出声来:“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瞧你的样子。”
“我是认真的,你今后可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儒燕看了看两旁半开的雕栏木窗,突然轻声道,“其实,我有正事和你说。”
“什么事?”
儒燕指了指一旁的炕,“咱们就坐那儿,不过得先把窗子都关上。”
星梦看了看她,过去将雕花木窗逐一放下,坐到炕上,“现在能说了吧。”
儒燕坐到她身旁,深吸一口气,道:“其实,刚才中选的应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