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杨氏见木莲华如此能干,对她更是好了。
都说真心换真心,封杨氏对木莲华好。木莲华自然也加倍还之。
两个人关系好的如同亲母女。而白胖的小奶娃在两个女人的教导下,一天天长大了。
三年后——
“娘,这是昨天的纯利,您收好了。我去看看宝儿。”木莲华把五两七钱的碎银放到线箩里,朝内室乐颠颠跑去。
封杨氏正在给自己的孙儿缝补衣服。瞧着线箩里多了五两七钱的银子,轻叹了一声。
这个儿媳妇,是越来越能干了。一年前竟然自己开了个福记豆腐坊,现在生意很是红火。每天都能吃上肉,还有不少的余钱积攒。
虽然琴棋书画一样不会,长得也不算多出挑,可贤慧顾家会生养孩子,四周邻居没有一个不夸的。每次带着聪明机灵的漂亮孙子出去,都是称赞羡慕的,她脸上别提多有光了。
但是,她满意,不表示她儿子满意。
三个月前,她收到了一直没有音讯的儿子的信。
原来两年前的科考,儿子高中状元,更是被他的祖父接回了本家。后来在他要回洛城时,发生了意外,所以一直没能来洛阳接她。
发生了什么意外信里没有说,不过字里行间的浓浓歉意,只一眼就让她原谅了自己的儿子。
这封信,她没有给木莲华看。
因为,她的公公竟然在信里夹了手书。称他不承认她选的这个出身低贱的孙媳妇,并要另择贵妻。
她看到此手书,如闻霹雳,忙加急去了一封信,夸木莲华性子多好多贤慧多能干,而且最重要的是:还生了个大胖孙子。
一个月后,有了回信,信里是一封休书和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还有一个名字——封瑾诺。这是……要孙子,不要媳妇!
公公家那是京城的达官权贵人家。当初她和她的夫君是私奔,才落脚在了这洛城。
因为她的夫君在那个大家族里只是个小小的、连宗谱都没上、还不受公公待见的庶子。所以他们的私奔也没引起多大的风波,更没有几人知道。
不能归家始终是夫君临死前的遗憾。如今儿子争气,不仅中了状元,还被接回了本家。她夫君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到安慰。
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现在公公和儿子都决定放弃,她心里千般不舍万般不忿,也知道这结果无法更改。
她只能遵从。
就是不知该怎么对木莲华说这事。
终究要说……
把手里做到一半的小衣服放到线箩里,起身去了内室。
木莲华正在给宝儿打扇子去热。见孙子睡的香,犹豫着……最后咬了咬牙,小声唤木莲华出来。
此时正值盛夏,午后的太阳虽说没有正午的熏人,可也热的人心浮气躁,大街上更是鲜有行人。
封杨氏走到厨房,从大锅里舀了两碗凉白开,递给木莲华一碗,自己则咕咚咕咚先来了一气,喝完打了个饱嗝,道:“小华,娘对不起你。”都说酒壮胆,凉白开也不差啊哈……==!
木莲华不明所以,把碗放到石桌上,一张风吹日晒小麦色的脸,蹙起了眉,“娘,出什么事了?咱商量商量,可不能说这话。”
封杨氏深深的看了木莲华一眼,道:“宝儿他爹有信了。”
木莲华心下‘咯噔’一声,面上却一副羞涩不胜的模样,急切追问,“他……他现在在哪儿啊?信上都说了什么?还有宝儿……”
见封杨氏目光变得沉重,木莲华慢慢住了口,掩口惊恐,“该不会是……”
其实,这一番娇羞急色也只是佯装,她心下对这个男人是浑不在意的。虽然拜了堂,洞了房,可那是另一个小莲华不是她。她一来就是生孩子。孩子她认,至于孩子他爹,她持保留意见。如果好,能搭伙过日子,她就认了。不能,她就带着孩子走人。如果是死了……这个也不大可能,封杨氏神色虽凝重,却并非丧子难过。
封杨氏见木莲华想歪了,忙道:“不是的。祁儿很好,他中了状元还当官了。”
封祁——小木莲华的相公,她儿子宝儿的生父,封杨氏的独子。
“中了状元,当官了?”木莲华有点儿懵,后恍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道:“这是好事啊,娘怎么一脸不高兴的。”
这可不是好事啊!搞不好为了前途,就会把这个贫寒时娶的糟糠之妻给休了,另择高门女为妻。这种事前世里没少见,半点不难理解。
封杨氏从袖子里拿出写有休书和一万两银票以及宝儿名字的信封,给木莲华看。
果不其然。
木莲华紧握休书,心思千变,眼睛却开始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封杨氏瞧着木莲华哭,也红了眼眶,扭脸看向别处悄悄擦拭眼角的浊泪。
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心里有了决定,木莲华才用粗布袖子抹了脸,道:“娘,相公的意思我懂。想官途更顺些,少不得一位出身名门的正妻。我同意和离,可休妻我不同意。
我照顾娘,邻人都说咱们婆媳像是母女。
我生了宝儿。这得多大的机缘才能一夜怀上。还有宝儿那酷似相公的脸,谁敢说不是相公的种。谁敢说,估计娘您头一个不答应。
邻里间的话,入于耳,止于口,从不对外言人是非。
身体也壮的像小牛犊子能抗五十斤的麻袋豆子。
客人买豆干我会搭上一块豆腐,乞丐来了我施舍馒头豆浆。
来来往往的客人旅人,但凡掉落在我的店门口或者店里的钱物,我何曾贪过?偷盗更不可能。
虽说我给人干活,自己做买卖抛头露面,可那也全是为了生计,为了咱们一家三口能吃饱穿暖。我自认没有做半点出格的事,更别说红杏出墙,我敢拿命发毒誓!
七出之条我没有犯一样,凭什么休我。”声声掷地,说的封杨氏哑口无言。
是啊,识大体明事理,又能干会养孩子,对自己更是孝顺如亲母,除了出身低微些,哪里又不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