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锅中,浑浊的汤液表面,持续的冒着气泡。
浓郁的香气,随着滚沸的肉汤,弥漫而起,扩散在空气中。
罗绮,张纯均,何诗韵,陈倩,徐若雨,杜丽,李元纲,郑一毛,余通,徐世,郝浩,都围坐在篝火旁,眼巴巴的等着持勺的欧阳刻,分配早饭。
七只老鼠,三大四小,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至少一整锅的肉汤,那也被熬的相当粘稠。
欧阳刻将肉汤,分到了饭盒里,又将饭盒分到了众人的手里。
昨夜所吃的那点鼠肉,早已在一晚上的时间里,被众人消化的一干二净。
如今,所有人已是饥肠辘辘,除罗绮外的所有人,也在拿到了饭盒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就连人群中的四名女生,此时也已经放下了矜持,用钢勺拼命往嘴里舀汤,其连贯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歇。
相比较其他人,罗绮明显要克制许多。
当众人正在疯狂的吸食汤液时,罗绮却用双手捧着饭盒,不停的往盒中的汤液吹气。
就在舀汤动作最为生猛的李胖子,已经将饭盒里的汤液,吞下了一半时,吹肉汤吹了好久的罗绮,“嘿”“嘿”的奸笑了两声,然后扬起脑袋将饭盒中的肉汤,全部倒进了嘴里,囫囵的吞了下去。
“咕噜。”
“啊~!”
罗绮吞下肉汤后,浑身舒坦的长呼了口气,然后将空了的饭盒,小心的放到了地上。
坐在他身旁,仍捧着饭盒的李胖子,眼见此景,正在舀汤的动作立刻就停顿了下来。
李胖子瞪圆了双眼,看了罗绮许久,才回过了神来,然后埋下头,继续喝汤。
罗绮喝完了肉汤,重新站起身,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他转身走出了这处遮雨地,却发现阳光已经普照大地。
轻微的风,在黑树林间打着旋,吹拂起无数的帆布帐篷,掀起一层层花花绿绿的波纹。
罗绮微扬起头,眺望着悬于苍穹,已如铜钱般大小的烈日。
他突然回忆起,曾经在恍惚间看到的那只神鸟,顿时有些失神,脸庞上尽显出了疑惑和怅然。
他待立原地,直到耳畔出现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罗绮很熟悉。
是张纯均。
张纯均走到了罗绮的身旁,并和罗绮一起看起了天上的太阳,良久,才出声道:“怎么了?”
“小罗,你在看什么?”
闻言,罗绮微抿了抿嘴,迅速敛去了脸上的复杂神色,又木然的摇了摇头。
“没事。”
罗绮突然沉默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朝着张纯均,道:“校长。”
“你说,人真的有前世吗?”
闻言,张纯均微蹙起了眉头。
他有些诧异的看了罗绮一眼,却看到了罗绮脸上的认真和期待,顿时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灾难前,这个问题对他这样的老学究来说,过于的荒诞了。
人死如灯灭。
唯留轻烟寥寥,散于天地。
那里有灵魂一说?
可在灾难后,颠沛流离了许久的张纯均,在面对着罗绮的疑问时,却开始迟疑。
开始犹豫。
张纯均咽了口唾沫,沉思了许久,方才道:“成安曾说,你回忆起了一些古人的记忆?”
“小吴也对我说过,你回忆的那两个古人,是关羽和张飞吗?”
“那么,你回忆起时,真的感觉,他们就是你吗?”
闻言,罗绮微撅起嘴唇,默默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感觉,他们就是我。”
“呃..唉!”
张纯均闻言,突然长叹了口气。
老人收刮肚肠,苦思了片刻,才道:“实际上,至今也无法破解的灵异事件,在全世界,也不是没有的。”
“只不过,我在这方面的涉猎,不怎么多。”
“总之,这个世界上,可能是有鬼的。”
“那么,既然连鬼都可能是有的,那前世,应该也不会没有。”
老人放低着声音,尽量使语气显得轻松,道:“小罗,不管你前世是谁?”
“那人始终不是你。”
“我知道。”
罗绮点了点头,又咬了咬下唇,方才面露坚毅的道:“但我的感觉,很奇怪。”
他微抬起右手,将右手攥成了拳头。
他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又转头用眼角余光,瞥向了身后。
他看到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方才迅速的回过了头。
他不想吓着别人,便用双眼平视着前方,并有意的压低了语气,道:“校长。”
“如果,两段属于不同的古人的记忆,嗯,准确的说并不是记忆,而是经历。”
“两段不同人的经历,都在我的脑海里,这肯定不正常。”
“那,如果除了这两段经历外,还有第三段,第三段与之相比,更加奇异,更加诡异的经历。”
“甚至,我都不知道,那段经历,是不是属于某个人的。”
“那,那又算什么?”
闻言,张纯均微瞪起双眼,愣了好一会儿,才面露疑惑的开口,道:“小罗。”
“你,又想到了什么吗?”
“在这片森林里,你又一次历经生死,莫非在急要关头,你又想到了什么?”
“这一次,你想到的,和之前的不同吗?”
闻言,罗绮动作很轻的点了点脑袋,道:“我,这一次,看到了一种很奇异的场景。”
“准确的说,我看到了一只鸟。”
“一只,非常非常漂亮,周身长满金黄色羽毛的鸟。”
闻言,张纯均微瞪起双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一次,没有变成人?”
“你,变成了鸟?”
闻言,罗绮微蹙起眉头,沉思了片刻,又摇了摇脑袋,道:“不是。”
“不是,不是变成鸟。”
“而是,而是看到了鸟。”
仿佛回忆起了之前,那在金光中所看到的场景,罗绮的眉头,渐渐皱的更紧了。
他用力的咬了咬下嘴唇,将嘴唇咬的都渗出了血。
他脸上的疑虑之色,却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浓。
“以前的那两次,我都是以关羽或张飞的视角,来经历他们所经历的。”
“而这次,我却是直接看到了那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