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永远的赢家吗?
没有!
输赢参半罢了。
步步为营了将近十五年,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这个地位,多少风雨都经历过,没有什么困难能够将江亦琛击败,甚至于这次棉兰之旅他都顺利回来了。
外人眼中的他似乎永远都是赢家,从未输过。
可是只有江亦琛自己心里清楚。
他这么些年为了复仇,到底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A市最顶尖的医院,最顶尖的精神科的医生都在这里汇聚,为顾念做着脑电波图检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问着顾念各式各样的问题,最后逼得她失声痛哭。
她还记得Allen,一直以为Allen是她的主人,对江亦琛这个名字很是抵触,可是却又记得自己不愿意杀他放过他的事实,还问他你到底是谁。
即便江亦琛同她解释了与她相关的事情,她也会说你骗我,不是这样的。
她的中枢神经受到了创伤,记忆发生错乱,由于Allen强行给她种植的记忆太过于痛苦和强烈,让她始终忘不掉,因此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当时的痛苦。
医生告诉江亦琛这些的时候。
江亦琛问:“那这段记忆有办法去除吗?”
“可以用催眠的方式消除。”
“负面影响呢?”
“因为是催眠配合药物的方式,负面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之前的记忆呢?”
“抱歉,这需要您来配合患者共同努力。”
“好。”江亦琛道:“所以,他是彻底忘了我?”
“是,在我们做的检查之中,您给她的印象非常不好,常伴有痛苦焦虑烦躁这些负面情绪。”
“我明白了,你们开始吧!”
医生看起来十分愧疚,一直道歉:“抱歉,江先生,这种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这与普通的解离型失忆症不同,若是普通的解离型失忆症还有可能在过去的旧坏境里被激发记忆,但是顾念这种后续被强行种植了一段根本就是虚假的记忆情况,与她本心发生了冲突,因此她才会这么痛苦,若是不将后续这段强行种植的记忆消除,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精神的错乱。
江亦琛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大悲大痛已经在他脸上找不到了,只有淡淡的一声:“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
叶南风在暹罗的医院里,听叶西洲说顾念失忆的事情。
她问:“失忆是什么意思?”
叶西洲表情凝结了一会儿说:“就是不记得任何事情了。”
“不记得任何事情,那也包括我了?”她抬起脸。
叶西洲点点头:“她连江亦琛是谁都忘记了。”
叶南风低着头,沉默不语。
“那别的呢她不会……”叶南风有些踌躇,不敢说出那个字。
她怕顾念变傻了。
“是解离型失忆症,对个人身份失忆,但对一般资讯的记忆则是完整的。”叶西洲解释道:“不过她还要更麻烦些,我也是听来的,具体情况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啊!”叶南风无呜咽道:“我这么费心救她,她怎么能够忘记我,怎么能这样?”
叶西洲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给震住了,好半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种事一般发生在重大创伤之后,其实也是好事,忘了过去挺好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叶南风难受的无以复加,她根本无法接受顾念已经忘记她这个事实,怎么可以这样。
叶西洲倒是也没有想到她对顾念感情这么深,只好不停宽慰她,说等到顾念病情稳定她再去华国找她。
叶南风收起眼泪,沉默了会儿,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问:“Allen死了吗?”
“嗯,我亲眼看到的。”
“据说是被狙击枪狙击死的。”
“嗯!”
“安诺做的?”
叶西洲四周望了一下,说:“谨言慎行。”
叶南风噤声。
但是同时他们也明白,未来叶家的日子不会一片坦荡,安诺对权力的渴望还有手段地凌厉远远超过他们的想像。
…………
江亦琛在宽慰了自己很久很久,强迫自己接受顾念失忆这一件事实。
可是每每想起来还是会难过不已。
她望了他曾经等了她整整四年。
忘记了他给她那些承诺。
甚至也忘记了他不远千里从华国奔赴棉兰,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带她回来。
从今往后,他对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而最让他害怕的就是,Allen说的,她失去了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可是,若是往好处想呢?
顾念以前的记忆太过于痛苦,她的人生之中有过失去母亲最亲的朋友四年牢狱之灾还有失去一个孩子以及后续诸多不堪的记忆,若是忘记了这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除此之外,医生还同他说,病人接受治疗清醒之后很有可能出现另外一个人格,以前曾经有过但是被压抑许久的人格,也许就会在这次失忆之后出现。
是好是坏,暂时还未能确定。
那天早晨,医生告诉她顾念清醒了,精神情况暂时稳定,那段记忆已经被彻底封闭,如果不触及当时的环境,是无法在恢复的。
江亦琛踏进病房的时候,顾念坐在床上,她穿着病服,脸色苍白,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见到他进来,抬起眼眸看着他,那说与以往完全完全不同的目光,是陌生,是好奇,是惊讶,是打量,还有一点点的防备。
医生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出去了。
顾念不安地绞紧了手指,想到医生对她说过的话,抿了抿唇,很久很久才开口说:“林医生说,你是我的……”她想了半天还是无法将丈夫两个字同眼前的陌生的男人联系起来,踌躇不安地说:“未婚夫,是吗?”
医生已经告诉了她,说她在结婚前出了点事情,失去了记忆,记不起任何人,连自己也忘记了。
“嗯!”江亦琛低眸,掩盖了眸中的失落和难过,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们准备结婚了。”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事。”江亦琛眉眼弯起说不清的温柔:“重新认识也不麻烦。”他握着顾念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自己的名字说:“我叫江亦琛,你叫顾念。”他在两人名字中间画了爱心:“你是我的准妻子,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