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佛堂值事的老尼姑灰色僧袍、戴灰色僧帽,一口外地口音,很和气的提醒:“施主上炷香吧。”僧
舍房前屋后也是花香鸟语小葱长,尼姑们有两两坐在台阶上聊天的、有靠着廊柱闭目养神的。
那老尼姑停了下来,“妙真师妹就在里面,施主请自便吧。”暮
色更深,庵堂里还没有点灯。一抹余晕正照在庵堂后,云房外的走廊上照得廊外那几根沉旧的木柱,也仿佛闪闪的发出了光。
晚风中带着种从远山传来的木叶芬芳,令人心怀舒畅。小
尼姑走得很慢,韩东也走得很慢。小尼姑没有说,韩东也没有开口,他好像发现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不受欢迎的客人,就最好还是知趣些闭着嘴。庭
院寂寂看不见人,也听不见人声,这里本就是个寂寞的地方,寂寞的人本就已习惯沉静。
小尼姑推开了一扇门、板着脸,“施主请进。”
走着走着,韩东回头一看,竟然不见了杨欣,他的心里不由得一动,难道这里有鬼!屋
子里也没有点灯,连月光都照不到这里。韩东慢慢的往里面走,竟好像有点不敢走进这屋子。难道他还怕这冷冰冰的尼姑把他关在这间冷冰冰的屋子里?小
尼姑冷冷道:“这屋子里也没有鬼,你怕什么?”
韩东苦笑道:“屋子里虽然没有鬼,心里却好像有鬼。”小
尼姑道:“谁心里有鬼?”“
你!”
小尼姑咬着嘴唇,“你自己才是个鬼。”
韩东邪魅的一笑,居然伸手摸了摸小尼姑光溜溜的脑袋:“怎么几天不见你跑到庙里做起和尚来了。”就
在这一瞬间,这冷冰冰的小尼姑竟突然变了,就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忽然用力将韩东推了进去,推到一张椅子上,按住了他的肩,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韩
东反而笑了:“这才像你的样子,刚才你简直就像……”
小尼姑瞪眼:“刚才我像什么?”
“好像刚死了老公的小媳妇。”小
尼姑不等他说完,又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韩
东疼得差点叫了起来,苦笑道:“看来你们好像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都喜欢咬耳朵。”
小尼姑又瞪起了眼,“你们?你们是些什么人?”韩
东闭上了嘴,他忽然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小
尼姑却不肯放松,冷笑:“你难道常常被人咬耳朵?”
“别人又不是小狗,怎么会常常咬我的耳朵?”小
尼姑眼睛瞪得更大:“别人不是小狗,难道只有我是小狗?”
韩东又不敢说话了。
小尼姑恨恨的瞪着他,“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有多少人咬过你的耳朵?”韩
东摸了摸鼻子:“只有你一个!”
“真的没有别人?”“
别人谁有这么人的胆子敢咬我。”
“你老婆呢?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连碰都不敢碰我,我不咬她已经很客气。”小
尼姑撇了撇嘴,“现在你说得凶,当着她的面,只怕连屁都不敢放。韩
东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放?难道我还怕臭死她?”小
尼姑嫣然一笑,用手在头上一抹,光头变成了一头春泉般的青丝,一下子变得明艳动人,闹了半天那小尼姑不是别人,正是孔二小姐孔小鱼。
孔小鱼吃吃的笑着,点起了灯,她的小脸红红的,一对明眸仿佛要挤出水来。“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妈妈在这里。”
“你妈在这里?”韩东吃了一惊。
“你怎么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妈早就出家了。”
韩东咧咧嘴巴苦笑,“你不会是来陪你妈出家的吧?”
“反正你也不要我,我干脆出家算了。”孔小鱼横了一眼。
“你是不是跟杨欣商量好了,你们把我骗来到底安得什么心?”韩东正色道。“
我在帮你的忙,你本该感。“
你们不是不说话吗,我还以为你们哑巴了呢。”韩东冷冷一笑,“老实说吧,你们到底在等什么人?”杨
欣和孔小鱼互相看了看,闭嘴不再言语。
“在我面前装什么野兽,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撒野了。”他扬起手掌,眼看着就要朝着佛像砸去。这
时,忽然有人厉声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