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气氛,陆湛深越发压低身子,手肘支撑在枕头旁,将身下的人儿严严实实笼罩住。
柔和的橙黄灯光,打在他冷峻的侧脸,越发映衬出那股幽冷的气息。
他盯住她氤氲的眼眸,冷鸷的目光牢牢锁住她,在她耳畔发出低沉的质问:“如果我承认,你打算怎么样?嗯?”
乔晚晚的大脑倏地一下空白起来,心底响起好似棉帛破裂的声音。
所以,他承认了?承认什么?承认娶她,是别有目的,承认从最初的相遇,就是他一手策划?承认他对她的情感,绝非那么纯粹……
“那我爸爸……”
“你是不是……是不是见过他?在他去世之前,你是不是见过他!”
一时间,她不知该将恍惚的目光摆放在何处,她只知道,她无法再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太多太多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而他灼灼的目光,却一秒钟也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好像再继续看下去,接着,就要直接把她给吞了!
她不会知道,在过去这几年,他是如何压抑自己的!
但,他不会告诉她。
因为或许,她会把他视为一个变态,因为那时候的她,还……那么小。
而至于乔寒光的事,他更不会让她知晓,那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颤颤抖抖,乔晚晚歪过脑袋,忽然在男人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很大的力气,一点儿不含糊,他的手背立刻留下一排清晰整齐的牙印……
“讨厌!”
“骗子!”
她捏紧的拳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他胸膛。
而他没有躲开,只是任由他的小家伙发泄着情绪,这样的力道,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她一颗颗眼泪,却像刀子一样落在他心上,那才是会让他感到疼痛的东西。
也许是怕她打累了,见她气得小脸涨红,他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
跟着,他的唇轻轻按在她发抖的嘴角,贴着她说话:“我答应过你,乔氏集团永远是你父亲的,你是不是忘了?嗯?”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直视她的眼眸,而是不停吻着她。
她躲开,她挣扎,他便用双手摁着她的小脑袋,强势地控制着一切……
这一晚,他抱着她没有松开过,也强迫她在他怀里入睡。
可她如何闭得上眼,整晚,她睁着眼睛,泪水不停掉落,他的胸口也始终湿湿的。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肯放手。
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疲倦了,靠在他怀里沉沉地阖上眼睛……
淡淡的晨曦映照在静寂无声的房间里,天又亮了许多。
乔晚晚躺在床上,缓缓张开眸子,里面,是一片空洞和漆黑,夹杂着漠然的光泽,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
一睁开眼,她什么都忘不了。
不是在做梦,那不是梦……
她赤着白白嫩嫩的小脚丫,一步一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庞,边上的窗帘随之微微摆动起来,然后一下子遮盖住她娇小玲珑的身子。
外面的阳光很敞亮,甚至刺眼,可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却是黑压压的,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灵魂仿佛渐渐从她身体脱离。
很茫然,更害怕。
害怕此刻她所拥有的东西,会在一夕之间,成为一触即破的泡沫。
……
洗漱完,乔晚晚换了件衣服。
下楼后,她直接走向门口。
“太太,不吃早饭吗?”刘阿姨跟到玄关,不安地问。
家里异常的气氛,她是有所察觉的。
但又想着,或许只是因为老先生刚刚过世的关系,所以才会比较沉闷。
乔晚晚停下脚步,淡淡地说:“嗯,不吃了,我要出去一趟。对了阿姨,我中饭可能也不回来吃。”
“太太……”
刘阿姨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乔晚晚已经离开了。
……
车子一路朝南开,最后,停在那幢熟悉的别墅前。
大门口的木牌上,写着“乔宅”两个字,只是颜有些褪去,几乎快看不清了。
乔晚晚站在大门口,怔怔地望着,望着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各种回忆好像潮水一样充塞在她脑海里。
爸爸……
妈妈……
那些欢笑,那些争执,那些哭泣,一声一声回荡在她耳蜗,仿佛都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那么清晰和深刻。
“这不是陆太太吗?哟,怎么有时间跑这里来了?”
乔晚晚循声望去,只见方雨柔双手环抱着,站定在她身后。
曾经那张尖酸刻薄的面孔,此刻没有了浓妆艳抹的覆盖,却覆着一层蜡黄,也多了几分苍凉。
“这里是我的家,我难道不可以回来吗?”乔晚晚说话之时,莫名的,心里泛着一股酸涩。
这里,还是她的家吗?
看到方雨柔,让她想起在那个雷鸣电闪的黑夜,她挨了打,拖着行李箱,从这里狼狈地逃出去……去投奔他。
现在想来,当时的她,也不知从哪来的自信和勇气,她怎就料定,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无条件帮助她?
仅仅是因为男人对女人的需求吗?可她的身子,远没有那样的价值。
这些疑惑,其实她在很早以前就思虑过,只是现在,又全部摊开在她面前,逼得她无处可遁。
在她恍神的时候,方雨柔嘴角噙着嘲弄的笑意,往前走了几步:“晚晚啊。”
看着跟前的丫头,她心中百般滋味,有不甘,也有恨意。
凭什么她可以过得愈发滋润,而她们母女俩却落得这副境地。
“方阿姨,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乔晚晚望住方雨柔的眼睛,表情得很平静。
她不可以只听信倪伯伯的一面之词,她需要做的,是想办法将事情的真相摊开在自己眼前。
方雨柔挑了挑眉角,眼底诧异:“说,你想问什么?”
乔晚晚深呼吸,嘴唇轻启:“我爸爸当初,是不是因为肺癌晚期,已经没有化疗的意义,所以他放弃了治疗?”也许,冒然过来这里询问方雨柔,并不是最明智的决定,但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还可以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