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淡淡地道:“这几个丫头是妈妈亲手调教出来的,服侍爷那肯定是用了二十分心思的。爷用着也还满意。”
文妈妈心里一阵思忖,少夫人只说她们服侍爷用了心思,却没有说自己满意,显然,这些丫头只顾着服侍爷,却没有用心思服侍好少夫人。她目光凌厉地在秋菊几人脸上来回巡视一遍,沉声道:“少夫人,可是这些丫头没能尽心服侍好您?”秋菊等人的心思,文妈妈多少还是清楚的,但前头几个丫头的凄惨下场想来不会让她们犯那么低下的错误。估计是服侍少夫人上头没有尽心,让少夫人不满意了。
徐璐叹了口气,“豆绿服侍我,累得满头大汗,今儿个天气热,有些受不了,实在不忍心再使唤豆绿给我打扇。所以我想,妈妈还是通个融,把我的赔嫁丫头安排过来服侍吧,豆绿一人服侍我,实是辛苦。”
文妈妈总算明白了,蘅芜院这么多丫头,但少夫人却只使得动豆绿一人,那其他丫头呢?文妈妈看向夏荷。
夏荷低头,拼命地打着扇,徐璐说:“文妈妈,夏荷勉强不错的。”
文妈妈深吸口气,对着秋菊等人冷笑道:“好啊,很好,让你们服侍爷和少夫人,你们倒是高贵了,连少夫人都使唤不动你们。我倒是小看你们了。”
秋菊等人这才明白徐璐叫文妈妈的目的,纷纷磕头喊冤,“妈妈息怒,奴婢并未有怠慢少夫人的,请妈妈明查。”
徐璐轻飘飘地道:“妈妈听听,到了这个时候,她们都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此丫头,我可用不起。麻烦妈妈另外再给我挑几个我用得起的丫头吧。夏荷暂且留下吧。”
文妈妈脸色变了数变,忍不住再一次打量这个还未长开身子的少夫人,说话不重不缓,不喜不怒,轻言细语的,却又条理分明,步步进逼。她明明不满意府里的丫头,却没有直接明说,而是先从自己的丫头入手,再慢慢引导自己主动提出质疑。她也没有说秋菊等人的半句不是,只是一再提出只想用自己的陪嫁,秋菊几人对她的怠慢也就侧面凸显了出来。
文妈妈在夫人身边呆了这么些年,大富人家的告状方式并非直截了当,而是侧面进行,和风细雨,拐弯抹角,起到的效果更是犀利。
新夫人在凌家毫无根基,被丫头怠慢了,并没有自己生闷气或是不管不顾地闹将开来,反而是把自己找来,告状方式也很独特,没有说丫头的半句不是,但起到的效果却非常好。尤其那句“如此丫头,我可用不起。”一句话便给秋菊定了罪名,并且不容反驳。
这个新夫人出身乡下,父亲只是做过一方县令,论家世,与凌家比起可就差得天远了。但新夫人却有着大家闺秀所具备的气质和手腕,不得不让她感慨,世子爷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呀。
文妈妈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却道:“少夫人请息怒,府里别的没有,丫头多得是。既然这几个丫头服侍不好少夫人,那奴婢就换了吧。另外再挑几个听话又伶俐的丫头服侍少夫。少夫人觉得如何?”
秋菊等人一脸的惊恐,徐璐故作沉思,说:“好,就依妈妈所言。”
文妈妈又说:“既如此,那奴婢现在就告退,立即去挑丫头。”
春桃秋菊冬梅等人这时候早已惊恐万分,连连磕头,“少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少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后一定好生服侍少夫人。”
徐璐没有说话,春桃见状,又咬牙膝行了两行,道:“少夫人,刚才奴婢本来是要过来服侍您的,都是秋菊,是她拉了奴婢,奴婢一时糊涂,猪油糊了心,请少夫人再给奴婢一个机会。”
秋菊脸色骤变,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文妈妈这才明白徐璐为何生气了,春桃原本是要服侍少夫人的,却让秋菊给阻拦了。这个秋菊,实在不像样。
“少夫人,一切事儿都是秋菊惹出来的,就先把秋菊打发了,其他人就留下,可好?”
徐璐淡淡地道:“身为奴才,也要有奴才的规矩是吧。究竟是姐妹的话重要呢,还是主子的吩咐重要,春桃好歹也是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文妈妈心中一叹,少夫人虽然行事冷酷了些,但这话却是很有道理的。春桃没什么过错,但错就错在当了一回墙头草。这样的人,再可怜,就是自己也不会重用的。
春桃一听,脸色惨白一片,连连磕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徐璐别过头去,不喜不怒,更是让人感到胆寒心惊,原来这位新夫人并非吃素的。她们都看走眼了。
冬梅左看右看,实在忍不住,也怯生生地开了口,“少夫人就留下奴婢吧,奴婢可是没有冒犯您半分的。夏荷姐姐给您打扇,奴婢便接下了夏荷姐姐的活儿。少夫人,奴婢可是一心一意向着您的。”
文妈妈双眼亮了亮,又忍不住看向徐璐。
徐璐轻轻一笑,对冬梅说:“你确实是个好的,我也是瞧到眼里的。可刚才我吩咐秋菊去请文妈妈,秋菊明显不愿意,那时候你又为何不抢先出来替我办事呢?”
冬梅张口结舌,很快身子也软了下去,是呀,秋菊不愿听少夫人的吩咐,自己那时候就该挺身而出的,而不是作壁上观。但凡做主子的,哪有不希望底下人忠心于自己,刁奴恶婢墙头草固然可恨,但中立派依然讨不得主子的好。
文妈妈暗叹一声,她在主子跟前也是极有脸面的,自然知道主子们任用奴仆除了忠心,还是忠心。但徐璐这样的想法却是少见,但却不无道理。
秋菊敢明面上与少夫人别苗头,打死都不为过。春桃定力不足,受人左右思想,这样的丫头自然不能重用的,但徐璐对冬梅的诠释,标新立异,却又颇有道理。中立派固然两不得罪,名哲保身。但对于主子来说,中立派也只能代表锦上添花罢了。真要这类人雪中送炭,估计也难了。少夫人换下冬梅,道理上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文妈妈冷冷对秋菊道:“跟我出去吧,还有你们两个。”
秋菊惨白着脸,身子跌坐在地上,她想求饶,但徐璐已经起身,往屋里头走去了,夏荷拿着扇子犹豫了会,也轻悄悄地跟了上去。她现在背心全都是汗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给吓的。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豆绿赶紧去点了灯,夏荷却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不知该干些什么。
豆绿上前对徐璐道:“小姐,要洗澡么?”
徐璐点了点头,夏荷赶紧说:“奴婢立即让人抬热水进来。”等夏荷走后,豆绿这才对徐璐道:“小姐,刚才您好威风哦。奴婢好佩服您的。”
徐璐揪她的鼻子,“你要记住,人善被人欺。秋菊已经快把我当空气了,我若是再不给她点厉害瞧瞧,估计就要爬到我头上拉屎了。”然后又责怪豆绿,“你也真是的,她们孤立你,处处给你使绊子,为何不告诉我?”
豆绿一脸娇憨:“奴婢也只是不想小姐操心罢了。”
徐璐叹口气,她何偿不知豆绿的心思,还不是因为她这个主子无根无萍,在凌府毫无势力根基,凌峰又是那样的恐怖,她们主仆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哪还有力气搞什么新妇上任三把火的。让一些下人欺到头上,也不敢吭声了。
她又捏了豆绿的鼻子,“以后别再这样了,我虽然怕爷,但并不代表可以任由下人爬到头顶上撒野而不吭声的。”
主仆二人也没说多少体已话,夏荷已领着粗役婆子们抬了热水进来,“少夫人,热水来了。”
徐璐起身,让豆绿夏荷二人服侍着洗了澡,穿上轻巧舒爽的桃红色绫衣绫裤,白日梳的偏堕髻也被打散了,辩成粗粗的辩子,垂在胸前,活脱脱的小姑娘。
凌峰从外头进来,看到屋子还有其他丫头,很是意外,徐璐赶紧说:“好了,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歇着吧。”把夏荷等人打发了,豆绿也不敢多呆,收拾了东西便出去了。
晚上凌峰回来,带着一身的酒气。
徐璐迎上前,柔顺地道:“爷,三姑父他们可是安顿好了?”
“外院有凌总管有负责,不必操心。”凌峰看着她胸前垂着的乌黑大辩子,身身桃红花绣并蒂莲的绫衣,微微隆起的前胸,刚好开在并蒂莲花的末端,他眼睛黯了黯,把徐璐揽到自己胸前,然后把她固定到自己腿上,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笑道:“洗过澡了?嗯,真香。”他在她脖子上深深吸口气,一股少女般的桃花香味扑鼻而来,忍不住轻咬了她的脖子,徐璐缩了脖子,她又把他想像成一条会张着巨大蛇口的蟒蛇了,生怕他陡然变身成为一条巨蛇,把自己吞解入腹。她双手撑在他胸前,不敢让他靠自己太近,但又怕引起他的怒火,只好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三姑母他们,需要住多久呢?”
凌峰冷淡道:“明日他们便会离开,你随便备些薄礼便是了。”
“那,我要亲自出面么?”
“不用,让下人去办就成。”
徐璐心里一喜,但又怕被人说闲话,“这样真行么?万一让人说我不懂礼数,怠慢三姑母怎么办?”
“她的话没有人会信的。”
徐璐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三姑母那样的人,本身就不讨喜,想来她的亲人也知道她的德性,也就不怕她四处说自己的不是了。
“听说三姑爷还是个伯爷呢,怎么却这么……低调?”其实她很想说的是,岂止是低调,简直就是寒酸了。
堂堂伯爷,也只比侯府差了一个等级,混得再差,总还有朝廷奉禄供养吧?但瞧三姑母一家子,似乎混得不怎么行呢。
凌峰轻笑出声,“三姑父以往还是侯爷呢。”
“啊……”侯爷混成伯爷,那岂止是混得不如意呀,简直就是大失圣心了。
凌峰淡淡地说:“真要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姑母造的孽。”
徐璐倒是不惊讶,今日瞧这位凌三的说话行事,便知凌峰所言不假。三姑父也着实倒霉,明明抱着巴结凌峰的目的,却让凌三言两语就给破坏了,这会子估计也气得不轻吧。
“爷一身的酒气,还没洗澡吧?我服侍您洗澡。”
凌峰死死地搂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馨香柔软,以及带给他的柔软触感,“我一般都在外头洗。”
徐璐赶紧推开他,“那我就没法子侍候爷了。”
凌身起身,开始脱身上的衣裳,最后扯开腰上的汗巾子,裤子脱落,露出一双修长双腿,徐璐羞涩地转过身去。
忽然肩膀被人握住,“那等会儿替我擦身子。”
徐璐低着头,不敢看他的下半身,狠狠点头,凌峰拖着他长长的蛇尾迤逦着出去了。
望着那条蛇尾消失在转角处,徐璐这才放松下来,赶紧从柜子里找出凌峰接下来要穿的衣裤,摆放到显眼处,又听着外头的动静,也不知他要游到什么时候。昨晚他洗个澡可是少地足足大半个时辰,想来今晚也差不多,于是她干脆上了床,先睡一会儿再说。
这一睡便睡过去了,白日因为凌三到来,为了接待凌三,徐璐可是取消了午觉的,此刻一沾上床,就没能控制自己,很快就梦周公去了。
睡得正香甜之际,有个不知名的东西总爱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她下意就伸手去抓,触手的感觉滑滑腻腻,还带着凉意,她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当看到床前立着的人首蛇身的凌峰,倒吸了口气,心脏又是一缩,她紧紧抱着被子,吞了吞口,强迫自己不要去害怕,“爷,您洗好澡了?”
凌峰光着上身,头发*的,胸膛上还闪动着水珠,他“哼”了声。
徐璐目光看着还在床上使坏的蛇尾,以及那粗壮的蛇身,再一次寒毛直竖,她强撑着冷静,“爷怎么洗那么久,我等不及,就睡着了,爷千万别生气哦。”她好一番伏低作小,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用尾巴缠上她的脖子,她的小命就没了。
凌峰没有说话,蛇尾倒是收了回去,徐璐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望着盘踞在他身后的那一圈又一圈的蛇尾,心脏又怦怦地跳着,赶紧别开眼,拿出干净的毛巾,就要给他擦试身子。
徐璐尽量不去看他的下半身,细心地给他擦了上半身后,就再也不敢下手了,只好小声地道:“爷要不要把尾巴收起来?我,我会害怕的。”她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好了。本来她就怕他的蛇巴,与其强撑,还不如如实告之。希望他看在自己诚实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凌峰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收起了尾巴,徐璐松了口气,身上的警报得到解除,但看到他腿间那玩意,脸又爆红起来。不过她一再告诫自己,就当给小孩子擦身子就是了,以前弟弟出世,她可没少帮弟弟洗澡。
这天晚上,她发觉凌峰不怎么安份,双手总爱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她想制止他,到底没那个胆子,对于凌峰的触摸,徐璐并不讨厌,本来他们就是夫妻嘛,那粗糙的大手给她的皮肤带来了某些奇怪的战栗,有时候实在忍受不住,就推了推他,小小声地道:“爷,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他的手依然没有停,甚至把自己搂得更紧,她也感觉得出他某些地方的变化,心里又怦怦地跳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他放开她,起身,“你睡吧,我去平姨娘那儿。”
徐璐说不出的感觉,她一方面害怕与他行周公之礼,另一方面,又不愿他却半路丢下自己,去姨娘那儿,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这个主母可就没脸没个彻底。更何况,外院还有三姑母一家子,要是让三姑母知道自己没能留住爷,半夜里都让他去姨娘那,三姑母不知要如何嘲笑自己呢。
“爷……”徐璐拉住他的胳膊,咬着唇,细声细气地道:“爷可是对我不满意?”她已经豁出去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凌峰,她使劲力气把他的胳膊胞在怀中,她决定了,为了面子问题,今晚她豁出去了。
姨嫌们都能服侍她,没道理她就不行,大不了闭上眼,咬咬牙就忍过去了。
如今整座凌府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新夫人至今都还没与凌峰圆房,一些下人早已在私底下嘀咕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装着没听到罢了。但三姑母来了,本来她对自己就不客气,再让她知道凌峰半夜里还去姨娘那,那已不是颜面问题,而是她在凌府的生死存亡了。
她没有娘家作靠山,在凌府也没可用的人,只有一个豆绿,她们主仆人单力薄,除了依靠凌峰给予的脸面外,再无别的靠山了。她只能紧紧抱着凌峰,凌峰肯给她脸面,她的日子自然好过。今晚她已经把怠慢她的春桃秋菊冬梅都赶出了蘅芜院,依靠的就是凌峰今日在三姑母面前给她的脸面,若是后脚凌峰就半路去平姨娘那,那她主母的威严越发要扫地。
所以今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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