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也累了吧,咱们回屋歇着吧。这年总算是过了,得空慢慢拾掇。”林清然瞧了眼张氏,细声说着:“大伯母才忙了几天,便张罗着身子不舒坦,娘可是从小半个月前就没得消停的,再难受也是不吭声,这身子才调养好,可得注意点。”
清然说这话,自然是当着崔氏二老的面儿说的,然后扶着张氏跟着小妹一齐朝着自家后院的角落走去。每次这样心里便愈发的不舒坦。这两间厢房,收拾的干净整齐,住着也是体面。大伯母、二伯母各占一屋,跟着爷‘奶’一块在林家前院住着。只有他们老三一屋,在后院的旮旯里,瞧着便有些憋屈。视野倒是开阔,这哪里发生啥事儿都能瞧见。怎么看不像是一家人,倒像是主人和仆人了。
几人回了屋,瞧着林清然有些不太高兴,张氏给林永河递了个眼‘色’,男人磕了磕烟袋子,笑呵地出声:“过几日爹去莲‘花’镇,然儿和霞儿有啥想要的不?”
林清然闻言,转过头,淡淡开口:“爹,不是说不走了,咋还往镇子上跑捏,这才过完年……”
“只去一日,晨起去,下黑儿时候回来,不打紧。”林永河说着:“咋还一脸不高兴。年节里可别有啥不愉快,影响一年哩。”
“然儿没不高兴,就寻思着咱家的事儿。”林清然说着,瞧了眼爹爹和张氏:“娘,大伯母那话这个难听,咱家不比往日,她要是再惹你,只管说回去。”
林永河瞧了眼张氏,霞儿伸手要爹爹抱着。男人一把抱起小闺‘女’,笑嘻嘻地说着:“走。爹带你去二伯母那,看着爹爹打牌去。叫她娘俩浑说去。”
“可别回来晚了。”张氏嘱咐着,脱了外衣,倚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瞧着林清然:“要跟你爹一块去不?”
林清然摇摇头:“外头冷,然儿在屋里陪娘亲。”瞧着霞儿被林永河抱了出去,张氏这才拉着林清然的手,都说闺‘女’大了,心事儿也多。
“娘知道你不高兴,娘心里头也难受。”张氏叹了口气。理了理头发:“咋地又没分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现在的日子可比往日好过了许多哩。她只管说去,咱又不能少块‘肉’。”
林清然蹙眉,想了想。这刘氏是愈发的放肆了,别人忍着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两家的牵绊也不是一天两天结下的。要是娘还忍着不定被刘氏欺负成啥样呢。往日那些个事儿,越想越气。
想着她转身拉着张氏的手,扬起小脸:“娘,大伯母对咱啥样,一件件事儿都在哪摆着,咱不跟她计较。保不齐,她总招惹咱们,以前就是一直忍让。后来咋样,娘也知道。如今咱家日子才好,这家里头的事儿也忙差不多了,又赶着‘春’儿姐回来,我瞧着。大伯母是要骑在爷‘奶’头上了。”
林清然必须要敲打敲打张氏,给她个警醒。别以为日子才好一点,便又善心发作了,最后只能苦水往自个儿肚里咽。
“娘知道你担心啥?”张氏笑笑:“这么多年了,娘孝顺你爷‘奶’那是应该的,家里头能忍的也不吱声,却不代表着心里头没谱。这些个口舌之争,娘也不爱搭理她。倒是你跟着小地主的婚事儿,娘得跟你爹好好地商量商量,咋地也得等开‘春’过了年再说。”
“然儿也没说亲,不打紧。”林清然瞧了眼张氏,靠在她身边,一边看着她又掏出鞋底子纳鞋子,这才得了空,张氏便想着这赚钱的法子。
“娘也不愿意你嫁小地主,那魏潘有点忒不像话。”张氏说着:“家里头殷实自然是好的,娘也希望咱穿金戴银,可是要是嫁了品行不好的,那还不如跟着老实本分的,好好地过日子。”
“娘放心吧,我是断然不会嫁给魏潘那小子的。”林清然想着,那‘混’球就是纯正二世祖,欠揍的很。
“这孟贵人又差人送了些东西来,娘都一一点了,收了起来。”张氏瞧了眼清然,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着:“然儿也大了,过了年就十四岁了,以后可不能跟着霞儿他们‘乱’跑,闺‘女’要懂规矩。”
“娘亲,孟贵人给的东西,你只管收着,然儿帮了他很大的忙,也不用不好意思,再说,这以后外一做个生意,孟贵人也能帮得上忙。”林清然表态,她骨子里毕竟是现代人,也有‘交’朋友的权利,断然不会像其他古人一样,完全恪守三从四德,在这村儿里老死一生。
张氏‘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娘只有你跟霞儿,自然希望你俩好。”
“娘也惦记,惦记自己个儿。我和霞儿自然有俺俩的命,赵家婆婆不是说了,我这命格好,霞儿的也不错,您还担心啥。”林清然盘‘腿’坐好,伸手拿了张氏手里的鞋子:“本来打算给咱屋添点进项,娘倒好,得了空便‘弄’这个,可得注意着身子。”
“多赚点钱才好,以后用处多。”张氏笑笑:“手里有个几十两,干啥也方便。”
不得不说张氏‘挺’会勤俭持家的,可是林清然骨子里爱享受,秉承着努力赚钱努力‘花’钱的‘精’神,在这古代,只要动点心思便有着进账了。娘手里头的银钱,张氏自己纳着鞋子,每月到爷‘奶’屋里领用度,加上爹爹也时不时地给,然儿自己瞧病也不少赚,这些都存在张氏手里头。林清然想着,存在张氏手里头倒也放心,爷‘奶’不是不讲理的人,每年几家‘交’的银钱爷‘奶’心里头都有数,各屋还会月月根据情况去领。崔氏别的不管,这管钱的账本却是在她手里头的。
“娘,我明日就去医馆了,再不去,香穗也得来问了。”林清然想着,她还是悄悄干自个儿的正事儿比较好。这空间愈发的‘精’细发达,她现在的医理也是不错的,跟着大夫出诊,她偶尔也会坐镇,更开始独立地跟着香穗抓‘药’了。
心里头也知道,中‘药’吃不死人……
张氏点点头:“攒这些个银钱,一个是给你和霞儿留着嫁妆,还有就是这以后分了家,能好好地起个房子,你爹干活也不容易。都是血汗钱。”
林清然心里一紧,抿着嘴。“娘,有我和霞儿呢,还能饿着你和爹咋地。过几日林‘春’儿省亲,各方面都得注意着。我瞧着大伯母也忒娇气,一点屈和苦受不了似的。”
“许是真难受着,‘春’儿要回来,咱家还得继续忙活,小心伺候。你和霞儿千万别说啥不该说的,你大伯母说你俩,也得忍着。咋地也得等你‘春’儿姐走了之后,听见没?”张氏正‘色’地嘱咐着。
县太爷家里的‘女’眷,是村里人都要好好接见的。林清然心里不爽,想着孟随风那样的身份都没用这样折腾人,倒是一个县太爷的小妾会自个儿家里还要摆谱。
后来细想也是,林‘春’儿毕竟是从上谷村嫁出去的,这咋地也算是上谷村的一份荣耀。回来自然是要带着几分高人一等,再说,孟随风随‘性’惯了,又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排场,平日还隐着身份,自然是不一样。
……
谁也奇怪,这几日的伙食都是张氏跟着连氏换班做的,刘氏也只派着李氏过来瞧。整日在屋里闷着也不出来。
就连清然都有些纳闷,大伯母咋这么消停。本来‘春’儿姐就要回了,她可好,撂手不管了。就连在大厅吃饭,也不上桌,还要秋儿和李氏亲自端进屋去,俨然按照少‘奶’‘奶’一般伺候着。
“永山?你家那口子咋回事?”崔氏蹙眉,每次去瞧,刘氏不是睡着,便是‘精’神不佳。林永山蹙眉:“娘,这几日不到咋地,是着凉了还是啥?俺家那口子总觉着不舒坦。”
一屋子人听了,都沉默不语。
崔氏蹙眉:“咋个娇滴滴的身子,我瞧着不是好好的,能吃能睡,这‘春’儿就快来了,家里头的事儿她不张罗,谁管?”
本以为刘氏是故意拿一把,却发现连续几日皆是如此。可是真病了。
“娘……你看,她自个儿也着急呢?说了,要是躺着在不好,就叫大夫来瞧。”林永山挠挠头,蹙眉:“前几日脸‘色’儿不好,煞白煞白的。吃啥都吐了。”
一听还有这么一会儿,崔氏着急了,这会儿刘氏病倒,林‘春’儿回来瞧见,还不定怪林家可待了她娘?
平日刘氏跋扈,可是病了,毕竟是自家媳‘妇’,崔氏也都担待了。“可是真有啥问题?咋不打算瞧瞧大夫?”
“不是村里白大夫太忙了,加上她这情况时好时坏的,能‘挺’就‘挺’着点了。”林永山叹了口气。
林康福眯着眼睛:“家里头不是有个小大夫,然儿去瞧瞧看。”
“爹……然儿咋行……还是等白大夫吧……”张氏扯着自家闺‘女’,实在不爱跟着老大屋里沾上什么事儿,别说好心没好报,这不靠谱的事儿瞧不好,还得往她们身上赖呢。
林清然心里头自然是不爱管刘氏的死活的,她这个人活的很明白,对她好的人,她十倍地对人家好回去,对她不好的,她不打击报复已经很给面子的,尤其是刘氏……要叫她去救,她好像没这么高尚和圣母,而且是谁知道是不是农夫和蛇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