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纵之从来都是一个务实的人,虽然燕王刘旦最看重寿西长,王孺跟自己,但他很看不起寿西长跟王孺两人,一个只会拍燕王刘旦的马屁,燕王如何英明,皇帝早该是燕王的,一个只会自吹自擂,靠着跟盖长公主有点关系,就在燕王面前大包大揽,什么搞定长安的盖长公主,长安自然可长驱直入,这两个人就是不长脑子的,他们以为那霍光是吃干饭的。
皇帝这个位子,从来是靠刀兵夺来的,是靠流血换来的,不是靠你好我好哄来的,不是靠讨价还价骗来的,所以孙纵之从来主张务实备战,广积财富,多储刀剑,招募将士,延揽人才,比那些不着调的合纵连横强多了,燕王刘旦也是看中他的这个长处,每每对孙纵之道,昔日我高祖有萧何,今日旦有纵之,何愁大事不成,本王登基之日,便是纵之为相之时。
现在燕王刘旦厉兵秣马,招募兵勇,孙纵之来鲁国,是为了鲁国的铁矿跟铁器来的,奔着备战来的。只有好铁才能制作出上好的兵器,在莱芜,新泰,就有着品相极好的铁矿跟高明的工匠,鲁国的盐铁,自春秋之时便闻名下了。
在来到曲阜之后,孙纵之并没有高调的宣扬,而是暗中行事,经过花重金多方打探,他终于从一个盐枭那里探知了私盐道,从曲阜经泗水,过新泰,便可直达莱芜,此路自泗水邑起,便在高山老林里行走,非常隐秘。如此以来,便可将铁矿或铁器等运达曲阜,到了曲阜郡,只要搞定曲阜太守孔成洋,自然就可运达燕国。假如搞不定,孙纵之就想在莱芜直接将兵器制作好了,经过私盐道直接运出来。上一次去泗水,也是想着考察一下私盐道。
所以,他一方面通过冯广陵服曲阜太守孔成洋,一方面直接跟熟悉私盐道的人联系,做好两手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在张有道那里直接碰到了孔成洋的儿子孔祥琴,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这两个人一旦上钩,他孔成洋不干都不行了。
冯广陵自从中午跟孙纵之分手之后,考虑良久,他知道孙纵之是燕王刘旦的幕僚,而燕王刘旦的野心,他也清楚,在孙纵之让他劝曲阜太守孔成洋这件事情上,他还是非常谨慎的,私盐走私,毕竟只是钱财,这铁器管控极严,因为他与谋反有着密切关联,孙纵之是为了燕国农耕的需要,他的真实目的,仔细想想就知道与燕王刘旦的野心有关,这可是要灭三族的。但是孙纵之给的条件太诱人了,如果他劝成功孔成洋,那么这里面有他冯广陵的两成份子,孔成洋两成份子,如果他劝不成,只要他能够提供在曲阜的安全场所,那么就有他冯广陵四成份子。所以冯广陵还是决定探探孔成洋的口风。
冯广陵来时太守孔成洋的内堂时,孔成洋正在那里坐卧不安,踱着步子想着什么,孔成洋见到冯广陵到来,直接问道,“冯先生,朝廷派来的巡查大员有消息没有?”冯广陵摇摇头,探子早就撒出去了,没有一个有消息的。
孔成洋自言自语的道,“这个谏议大夫杜延年到底去了哪里?玩的是什么招呢?”朝廷派谏议大夫杜延年来齐鲁巡查,主要是鲁国曲阜郡跟齐国的临淄郡,他是早就得到消息了。以往这种事情,就是走个形式,巡查大员在各个地方吃吃喝喝,临走之时再带上各地官员的心意,就算完成了巡查任务,毕竟只要各地完成秋赋征缴,不出乱子就可。可是杜延年自从长安出发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两地的官员竟然没有一人发现他的踪迹。
冯广陵道,“这个杜延年虽然是杜周的儿子,但是据为人宽厚,不是什么酷吏,应该问题不大吧。”孔成洋叹道,“虽如此,但是这个杜延年是霍光那老贼一派的,不是咱们这一派的,而且据为官清廉,不好相与啊,霍光那老贼与御史大夫桑大人颇不对付,桑公子特意来信让我招待周当,别让他抓住什么把柄。”
孔成洋手一挥,道,“还是做好万全是准备吧,私盐道运盐都停了吗?”冯广陵道,“咱们这边的都停了下来,好像鲁安王那边的也停了下来,。不过私盐道前段时间出了人命,两个泗水邑府衙的差役被杀了。”
孔成洋一下绷紧了神经,道,“不是咱们这边做的吧。”冯广陵道,“这个大人放心,不是咱们的人做的。”孔成洋点点头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是咱们这边做的,那就让他们斗,真的有人能够跟鲁安王那边斗的话,咱们能从中添点火,就添点火,只要那钱串子在私盐道上栽了跟头,那这条私盐道就是咱们自己的了。对了,泗水邑方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泗水邑方面还没有任何动静,秋赋的征缴还没有正式开始,那个于安,为了博个好名声,已经放下话去,秋赋征缴每家每户量力而行,我估计他能够征缴去年的数量就算烧高香了。”
孔成洋冷笑一声,“哼,他想要好名声,本官就成全他,只要是征缴数量不够,我先办他个渎职之罪,关入大牢,棍棒之下,其他的罪名也就有了。即便他这个邑令没有其他的任何问题,也得是罢官免职,那泗水邑邑令就能空出来,我已经跟桑弘羊桑大人打好了招呼,到时候会举荐你去上任的。”
冯广陵立即站起来道,“多谢大人栽培。”孔成洋摆摆手,道,“哎,冯先生太客气了,虽然你是我的幕僚,但是我从来都拿你当兄弟的,什么事也不背你,这你也知道。一旦你上任泗水邑邑令,那泗水就是咱们的地盘了,整个私盐道也能控制起来,一旦那样,对鲁安王那个钱串子也是个打击,这条私盐道可是个聚宝盆啊。”
冯广陵点点头,道,“广陵必然不会辜负大饶知遇之恩!到这个私盐道,今下午还有个人让我跟大容话,他想着见见大人?”孔成洋一听,就提高了警惕,他问道,“是谁?”
冯广陵道,“是燕王刘旦的人,一个叫孙纵之的。”孔成洋问道,“燕王刘旦的人,他要干什么?”冯广陵道,“本来他想着直接见大人您的,只是害怕大人您将他拒之门外,所以就先见了我,让我从中递话,他想着利用私盐道运些铁矿或者铁器。”
孔成洋听后,良久没有话,而是捧起了茶,慢慢的品着,别的人还好,只是这个燕王刘旦想着运送铁矿或者铁器,其用意很明显,这个可是要灭三族的。孔成洋放下茶杯,平静的道,“冯先生认为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冯广陵看孔成洋这个态度,心想孔成洋可能不同意,于是道,“铁器的管控,是盐酒铁中管控最严的,又是这个燕王刘旦,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情不能答应他,一旦出事,可就是了不得的罪名。”
孔成洋道,“确实如此,不过这个孙纵之既然找到冯先生了,我就不出面了,冯先生出面帮帮他,到时候让他们的人做就是了,用咱们的人,也让那些最可靠的去,到时候做的干净些就是。”冯广陵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孔成洋会答应,而且交由自己去做,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孔成洋看到冯广陵这个样子,于是道,“凡事都留条后路,大家日后好见面,这种事情,我作为曲阜一郡之首也不方便出面,那就由冯先生来做好了。至于那个孙什么纵之,我也不见他了,你给他带句话,直接我不方便出面就是,事情该怎么办怎么办,你全权负责就是。”冯广陵听后道,“好的,他还给个两成的份子,我会给大人带来的。”孔成洋听后道,“什么份子不份子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买卖,你到时候看着收就行,收了之后,就先在你那里放着,单独立个账本。”冯广陵心,这个老狐狸,到时候假如都让我背锅的话,我怎么也拉上你垫背,但是嘴里还是应诺。
冯广陵在告辞的时候,孔成洋特意嘱咐道,“答应他归答应他,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先不要动,等杜延年走后再。”冯广陵道明白。
送走冯广陵,孔成洋在内堂踱着步子,想着这件事情,桑弘羊的儿子桑迁上次跟他谈论起霍光时给他提过,燕王刘旦的幕僚王孺请他跟安阳侯上官桀的儿子上官安吃饭,共同商议过对付霍光的事情,但是桑迁没有细,孔成洋却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信息不简单,所以,他今做出了这个决定,如果桑弘羊真的跟燕王刘旦联手的话,这个忙帮了,到时候怎么都好。即便是桑弘羊不与燕王刘旦联手,那冯广陵出面做这件事情,自己也不算得罪这个燕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