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坐在那里玩着玩具,忽然想爬过去拿什么,小腿一蹬,扑通一下倒地上了,滚一滚就过去了。
为此秦秋彦将家里的长毛地毯上铺上厚实的毯子,方便秦暖在上面滚啊滚。
一般孩子可以行走自如的年纪,秦暖还不会走,只是滚功超群。有的时候家里来客人,都要谨防脚下,说不上什么时候秦家的暖暖滚过来不慎踩到。
有的时候滚着滚着,半晌不动弹了,走过去一看肯定是睡着了。
秦秋彦再把她抱到床上去睡。
秦家的暖暖在亲朋好友中一直很出名,说她是个奇葩。大家奔走相告之后,都来围观秦暖。
由其离正扬和黄宇,每次来拖家带口,蹭吃蹭喝。
秦暖和黄豆豆差不多大小,属离宗政最小,还是个小萝卜头。
钟笑就会让秦暖和黄豆豆哄着他家的萝卜头。秦暖有了一些人生经验,会很正经的跟他说:“宗政,你小的时候长的像只猴子,只是没有毛。”
离宗政也无法忍受自己那个丑样,不禁被自己吓得哇哇大哭。
黄豆豆倒很有个小大人的模样,不会那样惹他,有什么东西会先给离宗政吃。秦暖不给他,有的时候她吃不够,就会上离宗政的嘴里抢食。一伸手把他露在外面的夺过来,三下两下按到嘴里去。
离宗政渐渐大了,有点儿心眼儿,每次一看到秦暖要吃完了,马上把所有剩下的食物都填到嘴里去。
秦暖眨巴两下大眼睛,过来按倒离宗政,嘴对嘴硬是从他嘴里抢过来。
那般大的时候哪里会嫌脏,吃过之后吧嗒一下嘴。
轱辘一下倒到地上,就睡了。
离宗政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之后再吃东西,还是会瞅准秦暖快吃完的时候一下填嘴里,然后被秦暖一次又一次的推倒,从他嘴里抢食吃。再看她轱辘倒下呼呼大睡,他会蹲在一边守着,直到她睡醒。
这样的现象一直维系到两个人很大,大到有一天秦暖忽然反应过来,抢吃之后,瞪大眼睛;“你怎么不反抗?”
以他们悬殊的身高和体力,哪里还是那个一伸手就能推倒他的年纪,难道她抢食成了习惯,他被推倒也成了习惯?
秦暖终于意识到,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能那样夺。
她不夺了,他反倒夺起来。何时秦暖刚将食物放到嘴里,离宗政忽然一面墙似的朝她压上来,嘴对嘴,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将食物席卷来。顺带舔一舔她的嘴角,似笑非笑的告诉她:“这叫礼尚往来,对你多年强取豪夺的回馈。”
于是,一个傲娇的萌兽正式化身大毛巴狼,逐渐走上一条将秦暖吃干抹净的道路上。
秦凉对秦暖的遁遁教导是这样的:“妹,做人一定不能吃亏,别人欠你的,你要加倍的讨回来。”
秦暖圆滚滚的小身体每天在地毯上滚来滚去的时候就知道做人绝不能吃亏。
五岁的时候离宗政偷看她洗一次澡,她将三岁的离宗政拎进浴室里,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看他泡了大半天的澡。
六岁的时候,四岁的离宗政吃了他一包饼干,是她最钟情的口味。于是她去离家的时候,吃了他一箱子,撑到上吐下泻住进医院,心疼的秦秋彦一天没吃饭。
七岁的时候,五岁的离宗政对秦暖说:“你是我老婆。”秦暖会掐着腰说:“你才是我老婆,你们全家都是我老婆。”
八岁的时候,六岁的离宗政吻了她。秦暖眼睛一瞪,将离宗政堵在墙角里,差点儿没将他吃进肚子里去,嘴巴都亲肿了。
至此,离宗政开始不厌其烦的偷亲她,再被秦暖生吞活剥。直到有一天秦暖蓦然反应,这样她能讨到什么便宜?
便再不信奉秦凉的话,觉得他的话都是骗人的。
于是,当秦凉千叮咛万嘱咐,离宗政是只狼,一定要远离他的时候。秦暖掉以轻心,没当回事,十八岁便被离宗政掳上床,吃干抹净,连渣都没有剩。
离宗政说:“秦暖,你就是个坏女人,打小你就坏。看看从小到大你是怎么对我的?”
可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呢。
秦暖又总是不以为意:“我以前对你不好怎么了?你要报复我么?”
离宗政又怎么舍得。
秦暖整天吵着她是姐姐,可是,却没干过一回像姐的事。
离宗政从不记得秦暖给他洗过一件衣服,帮他记过一回作业,替他提过一次书包,背着他走过一步半步……都是他,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的事,他都做过了。
打很小,他便背着她。去院子里玩的时候,家长告诉她:“暖暖,照顾好弟弟。”
可一出门就变了样,秦暖那肉滚滚的小屁股往地上一坐,他不背着,她一步都敢不走。
他年纪那样小,被她压得走一步退两步,秦暖胖得跟莲藕一样的小胳膊紧紧箍着他的脖子,险些给他勒断气却不肯下来。
那时候的秦暖像个小粽子,离宗政没想到长大了反倒瘦得一把骨头,仿佛咯着他的骨头都疼。
夜里拥着她,要说:“不能再瘦了,掉一两肉都不行,要多吃饭。”
秦暖问他:“我还不能吃么?”
离宗政方感叹,这实质上就是个吃货。
秦暖心血来潮的时候会问:“离宗政,为什么是我,而不是黄豆豆呢?豆豆对你分明比我对你要好的。”
离宗政抬眸看她一眼:“豆豆姐对我好,那还用说么。是个女人都要比你对我好。”
“那你为什么不选豆豆?豆豆很漂亮啊。”
离宗政漫不经心的哼哼:“因为你又笨,又懒,又能吃,又能睡。这样的女人哪里嫁得出去,我不要你,谁要你?那样你该多可怜。”
秦暖嘟起腮:“我就这么差劲?”
离宗政眯起眸子看她,想起第一次见她,该不是第一次,他才出生的时候她一定见过他。可是,离宗政有印象的那次,是钟笑带他去秦家。进门后只见到秦凉,钟笑为他选定的“如意郎君”,秦家人不知道,其实钟笑抱着他去,是怀着鬼胎去的。
秦凉被钟笑描绘得那样美好,他却没有注意到。大人聊天的时候,他感觉有人碰了他的脚,一低头,就看到一团肉乎乎的东西,是个粉嫩欲滴的小奶娃,不知何时滚过来的,肚皮朝上,四肢伸展着。是秦暖酣睡时的模样,两腮红扑扑的,嘴巴微微翘起。
他好奇不已,蹲下来看她,秦暖睡着直吐泡泡。
被秦秋彦看到,过去把她抱到楼上去睡。
离宗政望着被抱走的秦暖,觉得那个小奶娃是滚进了他的心里去了。怎么滚进来的?不知道。
黄豆豆喜欢秦凉,这世界上,她最喜欢秦凉了。
小的时候家长开玩笑,会说:“秦凉,豆豆是你媳妇,你可不能欺负她。”
秦凉小小年纪就出落得风华绝代,这是有目共睹的,却不是谁都能入他的眼,当年他把眉毛一扬:“我不要。”
黄豆豆小的时候听不出秦凉语气中的无奈,像条小跟屁虫似的粘在秦凉的身后。那还是会甩清鼻涕的年代,咿咿呀呀的发音,连‘哥哥’两字都叫不明白,就喜欢跟着他打转。
摔倒了,坐在地板上哇哇大哭。秦凉看着头疼,从来不上前抱她,把保姆叫过来:“把她抱到房间里去,吵得我头疼。”
渐渐的长大一些,楼上楼下的可以跟着他跑了,总不至于再摔跟头。秦凉却早已长成英俊挺拔的少年,盈盈公府步,又岂是黄豆豆的小短腿可以追赶得上的。
觉得影响他工作,进书房时会将她关在门外头。就听秦凉在里面打电话,让人将她送回去。
在黄豆豆的世界里,秦凉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君从天上来,端正无从。从白雪翠竹的少年郎长到现在,永远望尘莫及。
喜欢他的女人那么多,而他从来不为所动,冷眼看世间。
那双桃花眸子淡淡眯起的时候,几乎是不带温度的。
就连林向雨都要说她:“豆豆,何必那么死心眼呢。我认识秦凉太多年了,他做哥哥可以,做老公……”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事实上她想不出什么样的女人能驾驭得了秦凉。
可是黄豆豆就是喜欢秦凉,即便他不怜惜起一个人来几近无情,但她依旧喜欢。
不需要别人说,她比谁都清楚。
林向雨见她是铁了心,渐渐的也不再说。有的时候人就是如此,不撞南墙就很难回头。
黄豆豆上到四十四楼的时候,她会尽可能的替她说好话。
“秦总,豆豆那么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放假过来看你,让她进来吧。”
秦凉板着脸,一点儿私情都不讲,眯起眸子说:“你这个私人秘书要是不想干了,跟她一起走。”
林向雨吐了下舌头,悄悄的退出来。爱莫能助:“豆豆,你先回去吧,你秦凉哥哥忙坏了,这会儿真的抽不出时间。”
黄豆豆在永新集团的大厦前,站在烈日炎炎里数算着,她已经有九十六天零八个小时没有见到秦凉了。
只是很想他,坐在喷水池边不愿离开。
秦凉很晚才下班,差不多最后一个离开,几乎是踏着夜色来。
不等她欢快的迎上去,已经有人先她一步站到他面前。明显有约在先。
落落大方的一个女人,即便天色昏暗,还能看出是个美人,身材窈窕曼妙,仿佛杨柳青青。
盛夏着装单薄,亦是皓腕如柳,走过去攀上秦凉的手臂,笑语盈盈的问他:“我们今晚吃什么?”
他们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黄豆豆也鬼使神差的跟过去,路上给秦暖打电话,只是心神不宁。
问她:“如果你等一个人很久很久,而那个人却跟别人走了,你会怎么做?”
秦暖平时懒洋洋的,小脾气上来了也很暴躁。下意识想到离宗政揽着其他女生在自己面前招摇过市,咬牙切齿:“即便不扇他两巴掌,也要泼他一身茶,反正不能便宜他!”
黄豆豆真的做了荒唐事,脑中一片空白,推门进来,甚至不等想明白,已经端起桌上的茶水朝那女人泼了上去,如同妖魔附体。
直到秦凉攥上她的手腕,她才恍然回过神。骨头要被捏断了,撕心裂肺的疼起来。
就听秦凉怒不可遏:“黄豆豆,你发什么疯?谁让你跑到这里任性的?”
美人被泼了一脸茶,仍旧可人的说:“算了,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了。”那眼神刮在黄豆豆的脸上却一点儿都不温婉,嗖嗖的,跟小刀子似的。
可是秦凉不打算罢休,他明显气坏了,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当即给林向雨打电话,让她把人带回去。
黄豆豆目不转睛的凝视他,手腕那样疼,却不肯说求饶的话。气氛一直僵持着,直到林向雨匆匆赶来,将她带离现场。菜馆前的灯火霓虹下,那眼泪终于像断线的珠子滚下来。
林向雨摸着她的脑袋感叹:“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天下有那么多很好很好的男子,为什么非得是他。
可是,爱情就是这样无药可救。明知道他不好,爱上了,却没有办法改变。
黄豆豆觉得自己喜欢秦凉就如同在做一场梦,被魇住了,即便万箭穿心,却醒也醒不来,不得已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