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明媚,整个世界清清亮亮, 生机勃勃。
苏尚岩睁开眼,首先进入眼帘的是满瓶盛开的玫瑰花。
或纯白或火红, 花香浓郁,娇艳欲滴。
花畔探出一张脸, 脸蛋白皙细腻,眼睛明亮灵动,笑容慧黠, “醒啦?你醒过来可真好,我一颗心能放回肚子里啦。”
阳光温柔照入房间,苏尚岩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觉得舒适, 唇角漾开一抹浅笑,眼眸中有闪闪的亮光,“这么关心我?”
声音都比平时好听,好像特意注入了荷尔蒙。
齐郁杨摆弄着花瓶, “昨天是我把你推倒的,你要是有个什么,我得负责任啊。”
苏尚岩眸光暗了暗,似乎有一点点失落,不过很快又亮闪闪了,“我虽然好了, 不过是你把我推倒的, 你得赔我医药费。”
齐郁杨夸张的双手抱肩, 好像很害怕一样,“救护车,急救室,你住的还是单人间,这得花多少钱?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呀。”
苏尚岩非常大方,“知道你还是学生,没有钱,你先欠着我好了,本金以后慢慢还,暂时只还利息。”
“那样的话,你岂不是成我的债主了?”齐郁杨不大乐意。
“然也。”苏尚岩一本正经。
“债主是不讨人喜欢的,明白吗?”齐郁杨也很正经。
苏尚岩眼眸如星,“以后你会知道,我是很讨人喜欢的债主。”
其实并没等到以后,当天齐郁杨就知道苏尚岩是多好的债主了。
还没收利息,他先请齐郁杨吃早茶。
十几个精巧的小笼摆放整齐,笼中或是水晶虾饺,或是糯米烧卖,或是蟹黄汤包、笋丁肉包、萝卜丝包,一笼只有两只,精致可爱。
白粥、生滚鱼片粥,小云吞,香气扑鼻。
燕窝酥皮蛋挞尤其做的好,金黄酥脆的蛋挞壳内盛着丝丝通透的燕窝,单看卖相已是心动,放入口中,燕窝的甜蜜柔软与酥皮的粉香酥脆完美结合,让人欲罢不能。
“哪里买的?”齐郁杨太喜欢了。
“我家茶楼做的,味道还行吗?”苏尚岩谦虚的问。
“太行了。”齐郁杨吃的很满意,吃完之后打包了千层油糕、三丁大包等,要带到学校给舍友吃。
“我上午还有课,下午到工商局办事,办完事来还你的利息。”债主为人这么好,齐郁杨也没有要赖账的意思。
“来日方长,不急。”苏尚岩温文尔雅。
齐郁杨笑咪咪挥手告别,带着大包小包走了。
她身材高而窈窕,背影绰约多姿。
苏尚岩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眼眸中漾起笑意,低沉的笑出声。
窗外,顾君同惊喜交集,伸手捂着嘴,几乎哭出声。
岩岩笑得多开心啊,他有多久没这么笑了?
“早知道杨杨对他这么重要,我为什么要拆散他们。”顾君同后悔莫及,“那时以为少年人的感情太肤浅,现在看来,肤浅的是我啊。”
如果世上有卖后悔药的,不管花多少钱顾君同都会去买。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苏家的司机要出去买东西,齐郁杨搭他的车到了学校。她先回了宿舍,舍友们正准备去上课,齐郁杨笑着把大包小包放下,“来来来,见者有份。时间还来得及,吃了再走。我才和朋友一起吃过,不用管我了,你们吃。”
“这香气。”卢歌伸鼻子嗅了嗅,馋涎欲滴。
大家七手八脚的打开餐盒,感情丰富的江思宁、林萌惊呼,“好漂亮,都舍不得吃了。”有实干精神的李南风、秦丽玫、何红萍等人已经动手开吃了,“味道真不错!”
孙明秀都顾不上对齐郁杨的那点意见了,吃得最欢,“虽然我刚才在食堂吃过饭了,但这么精致的包子我还能再吃好几个。”
太好吃了。
“杨杨,这哪里卖的?地址给我,回头我上班了,请我爸妈去吃。”李南风惦记上了。
“我也要地址。”秦丽玫跟着举手。
“我们也要。”另外几个吃货纷纷表示。
齐郁杨笑,“这是一个新开的茶楼,名字我给忘了,等我回头问问,再告诉你们。”
“杨杨,这茶楼会不会跟友谊商店一样,只收外汇券啊?”秦丽玫担心。
有些高档餐饮场所确实是只收外汇券的,相当于只为外国人开设,普通华国人进不去。因为没有外汇券。
如果想要外汇券,那就要有海外关系或者到黑市想办法。理论上外汇券和华元是等值的,但实际上黑市价格高百分之三十都不止。
“不会。这家茶楼不会只收外汇券,不过有可能会限量,所以去晚了会买不到。”齐郁杨解释。
“这样就好了,很公平,想吃就早点去呗。”秦丽玫放心了。
“排队最公平。去早了就能买,去晚了没的吃。”几位姑娘一致这么认为。
对面寝室来敲门,“什么呀,这么香。”
“不好意思,吃完了。”卢歌等人一脸歉疚的指着空盒子。
对面的姑娘们对她们这种吃独食的行为表示深感震惊,极大愤慨,并予以强烈谴责。
正义凛然的谴责完,大家就一起上课去了。
孙明秀奇怪,“杨杨,有什么好事,你这么高兴?”
林萌快活的笑,“杨杨一定是因为吃了顿美味的早餐,所以心情就好啦。”
大家七嘴八舌猜着齐郁杨开心快乐的原因。
齐郁杨笑而不语。
她很开心很快乐吗,她有吗?
年轻的姑娘们,你们想多啦。
中午余清莲来找她了。
和余清莲一起来的还有余义和江小草。这夫妻俩一方面因为只有一个女儿,在余家受气,在村子里被人看不起,另一方面也是受齐铁庚、余小妮影响,觉得齐家也只有齐郁杨一个闺女,为啥齐家能过好,他们就不能了?两方面的因素交织,余义和江小草干脆跟齐铁庚和余小妮学,也跟着闺女跑,到北京来了。
一开始这夫妻俩就蒸点馒头出去卖,后来攒了点儿本钱,在华大后面的胡同里开了个小饭馆,卖凉皮和米皮。就这简单的饭食也不少挣,几年下来,夫妻俩也攒了一笔钱。
“杨杨,你给四舅出出主意,四舅是拿着这笔钱回余家村盖个排排场场的大房子,还是在这儿买个三十多平的鸽子笼?”余义拿不定主意了。
余清莲这四年大学上下来,和以前大不相同,眼神清明,语气坚定,“我说了让我爸妈在这儿买房,他俩犹豫来犹豫去的,还想回余家村盖大房子,好让村里人羡慕眼红。我说了多少回,他俩就是不听。”
“不是不听,买房子置地是大事,你不得让爸爸妈妈好好想想?”余义忙辩解。
齐郁杨弄清楚情况,笑着告诉余义和江小草,“还是在这里买房子好。以后能就近照顾清莲姐,清莲姐也能就近照顾你们。村里人的目光、村里人的羡慕嫉妒都是浮云,四舅和四舅妈、清莲姐一家人能把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四舅,四舅妈,你们想想,以后清莲姐要是结了婚,有了孩子,你们当姥爷、姥姥的不得帮忙看看孩子啊?”
“我们还能看孩子呢?”余义和江小草明显然是动了心,眼神都不一样了。
余清莲脸红红的,“咋了,你们不想看?不勉强啊,实在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江小草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缝,“我太愿意了。我就是怕将来你嫁了人,有了婆婆,你婆婆不让我这当姥的管孩子。那是你婆家的孩子,咱说了不算。”
余清莲脸更红了,不过这回是被气的,“跟你们说了多少回了,就是记不住。我不嫁人,懂吗?我不嫁人,我只结婚,两个人共同组成家庭,我余清莲不是谁的附属品。”
余义和江小草一脸迷惘。
齐郁杨给当翻译,“四舅,四舅妈,清莲姐的意思是她厉害不受气,将来她婆婆管不了她,她当家,她说了算。她说让你们看孩子,你们就能看孩子。”
余义和江小草呵呵直笑,“我清莲当家,那可好了。”
夫妻俩决定在这儿买房子。哪怕是个鸽子笼呢,再小,也是有窝了。
在这儿有了窝,将来清莲结婚了、有孩子了,还能照顾她,还能帮忙看孩子。
人一辈子活啥?不就是活儿孙嘛。余义和江小草想到将来能看孩子,高兴得觉都睡不着。
中午齐郁杨和余义、江小草、余清莲一家三口吃了个饭,把买房子的事说定了。下午齐郁杨请了假又到工商局办事。这回她运气很好,武副科长在,这个胖呼呼一脸笑的中年人一点没为难她,爽快的签了字,并督促相关工作人员为她办好了营业执照。
“恭喜恭喜。”武副科长笑容可掬把营业执照交给齐郁杨。
“太感谢了。”齐郁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接过营业执照,兴奋不已。
其他的手续已经办好,就差这个营业执照了。
有了这个营业执照,公司就可以正式的、合法的运营了。
以后,她是齐老板。
从工商局出来,齐郁杨脚步轻快,心情飞扬。
运气真好,都没找人开后门,这么一件大事就办成了。
真好,八十年代社会风气还是很正的,人还是很淳朴的。
一辆小轿车停到路边,苏家的司机摇下车窗热情打招呼,“齐小姐,这么巧遇见你了。要不要稍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