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太太问话,姜宛茵心知如今她唯有将事情据实禀报。
“今日原是奴婢休息,但此前绿菲姐姐吃坏了肚子叫奴婢替她去大哥儿身边伺候。绿菲姐姐说大哥儿在花园,奴婢匆忙赶了过去,一路上都没见着方嬷嬷和大哥儿。”
“半道上奴婢遇上花园打扫的粗使丫鬟,从她口中得知赖嬷嬷和方嬷嬷一处……”
“大胆。你这奴婢竟敢说谎。”
姜宛茵刚提到赖嬷嬷就被太太贾史氏给喝断了。
“老太太,老爷,这奴婢在说谎,赖强家的今儿一直在妾身身边伺候,并未曾离开过,何曾去过花园。”
“太太说的是,奴婢一直在太太身边伺候,没有去过花园。这小丫鬟是在说谎。奴婢冤枉啊。”
贾史氏给赖嬷嬷使了眼色,赖嬷嬷赶紧上前喊冤。
“老太太,奴婢没有说谎。赖嬷嬷和方嬷嬷一起抱着大哥儿去荷塘玩耍,这事是花园的丫鬟告诉奴婢的。奴婢也是听那丫鬟说,奴婢没有说谎,更没有编造冤枉赖嬷嬷。”
虽然被贾史氏呵斥,但姜宛茵心里很镇定。只不过断手还没有医治痛得厉害,她脸色惨白强撑着,才没想自己晕过去。
“这么说你是没见赖强家的?”
贾史氏听姜宛茵的话,立即抓住她话中的重点说到。
“奴婢的确没见到赖嬷嬷。不过奴婢在荷塘那的假山处遇上了方嬷嬷,方嬷嬷亲口说是赖嬷嬷抱着大哥儿上假山玩的。方嬷嬷还说红绣绡都在假山。”
“老太太,奴婢没有说谎,是方嬷嬷亲口告诉奴婢的,您可有叫方嬷嬷和红绣绡来与奴婢对质。”
姜宛茵刚说完,贾史氏就冷哼一声。
“哼。对质,这死人如何对质。”
“死人?什么死人?谁死了?”
姜宛茵瞬间愣了。姜宛茵抬头看老太太,老太太身边的陆嬷嬷替她解惑。
“花园的丫鬟婆子假山那的方嬷嬷时,方嬷嬷已经死了。还有红绡红绣也失足跌落摔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
都死了。这是死无对证了。
难怪方嬷嬷明明说红绣和红绡就在假山,大哥儿摔下来她却不见红绣和红绡下来找人,原来是人已经死了。
只怕两个丫鬟是被人灭口了。
红绣和红绡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孩子,竟遭如此噩运,到底是谁如此残酷歹毒。
虽然三人的死让姜宛茵心惊胆战,惊恐;但事关性命,她强逼自己镇定。
“如今人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太太这话是想要给她定罪啊。
“老太太,您请奴婢说。”
“奴婢找到方嬷嬷时,方嬷嬷亲口说是赖嬷嬷带大哥儿在假山上玩的,奴婢知道后惊慌不已就拽着方嬷嬷一起过去。奴婢就看到大哥儿爬到假山上却采花,奴婢怕大哥儿掉下来,奴婢怕自己太小接不住大哥儿便让方嬷嬷在下面接着。”
“哪想方嬷嬷突然绊了脚摔倒。正这大哥儿从假山上掉来了,奴婢想了没想就冲过去接大哥儿。奴婢的接住大哥儿,大哥儿砸在奴婢怀里,奴婢连带着大哥儿摔倒在方嬷嬷身上。”
“还是因为方嬷嬷护着奴婢和大哥儿,大哥儿才没有受伤。”
“奴婢接住大哥儿,大哥儿吓得大哭,奴婢叫救命,可是半天没人来。奴婢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便想带大哥儿离开。可是方嬷嬷昏过去,奴婢叫她怎么也不醒,红绣和红绡也不知哪去了。而奴婢的手断了不能抱大哥儿,奴婢就让大哥儿爬到奴婢背上,奴婢背着大哥儿绕了小路回怀芳院。”
“老太太,奴婢没有说谎。老太太是有人要害大哥儿。”
“你胡说八道,在荣国府里谁敢害大哥儿。我看是你心怀不轨。”
贾史氏听姜宛茵说有人要害贾瑚,冲着姜宛茵呵斥。
荣国府她管家,若是有人在荣国府谋害她嫡孙儿,哪岂不是在说她有嫌疑,说她管家不力。
而且这事还牵扯到赖强家的,这根本就是在说她要谋害荣国府的嫡长孙。
对于贾史氏栽赃的话姜宛茵没理会,她看着老太太继续说道:
“老太太明鉴,奴婢冤枉,奴婢绝对没有不轨之心。奴婢自大哥儿出生就在大哥儿身边伺候,奴婢绝不敢害大哥儿。”
“老太太,今儿本是奴婢休息,若不是绿菲姐姐临时身子不适,也不会让奴婢去替她。若是奴婢没去找大哥儿,若是大阿哥从假山上摔下来时奴婢没在没有接住大哥儿,那大哥儿……”
“老太太,奴婢的手就是因为接大哥儿时承受重力才被砸断的。奴婢听说过,太医能根据伤情判断受伤的情形,老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叫太医来看奴婢的伤情。”
“奴婢敢发誓,奴婢所言若有半点不实,便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
“老太太,奴婢所说的都是事实,老太太您要相信奴婢。求老太太察明事实,找出谋害大哥儿的歹人。”
“老太太……”
“祖母。”
贾史氏刚要开口,内室的门帘被掀起,贾赦搀扶着张氏出来,两人身后还跟着孙太医。
自由孙太医诊出张氏怀孕之事,贾赦去张府求了张太傅,由张太傅进宫请旨让孙太医给张氏保胎。
“赦儿媳妇,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躺着,别伤着我乖孙儿。”
因得知贾瑚出事的消息,张氏昏倒动了胎气,老太太这会见她出来才担心。
“祖母,孙媳没事,大哥儿也很好。”
张氏的意思在明白不过,贾瑚没事她自然也就没事。
“祖母,孙媳相信绿茵的话。还请祖母准许让孙太医给绿茵看看。”
绿茵是她陪房的女儿,是她亲自放到大哥儿身边的丫鬟,绿茵一家的性命都在她手里捏着,她不信绿茵会害大哥儿。
再说了绿茵都伺候大哥儿三年了,若是想害大哥儿早就害了,何必等到现在。
绿茵是她的陪房,若是绿茵要害大哥儿,那她这当主子岂不是也要被人怀疑背上谋害亲子的罪名。
至于绿茵所言,她已经让人叫绿菲来问过。的确是绿菲让绿茵去替她的。
“祖母。”
张氏说完,贾赦也叫老太太。
若只是张氏所求,老太太还会犹豫,贾赦一开口老太太立即便答应了。
“那就有劳太医给这小丫头看看。”
“举手之劳,老太君言重了。”
说来这事必是涉及后宅阴私,依孙太医的性子是不愿多事的,只是人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
“有劳太医大人。”
孙太医走到姜宛茵身边蹲下,姜宛茵抬起苍白的小脸看孙太医。
姜宛茵才八岁,还年纪小,虽身份低微但人却是长得玉雪可爱,孙太医一把年纪了,到底怜幼。
“小娃娃,老夫先给你扎几针止痛。”
“多谢太医大人仁慈。”
姜宛茵心里感激不已。
她的断手真的很痛,若不是为了保命力证清白,她早就忍撑不住昏过去了。
她的手还断着,若是孙太医就这么检查,那势必会更痛。
在荣国府当差三年,她已经彻底明白,在主子眼里奴才的命根本就不是人命,痛在奴才身上的痛于主子而言根本关无痛痒。
在荣国府呆的时间越长,姜宛茵心里脱籍的愿望就越强烈。
只是她如今年岁还小,还不到配人的年纪,为了保命更能不被赶出去。如今唯有小心谨慎保住小命。
孙太医果然医术得了,只扎了几针,姜宛茵就感觉没那么痛了。
孙太医不仅检查姜宛茵受伤的伤势还给姜宛茵把手接上了。
孙太医仔细检查了姜宛茵的两只手,根据伤情推测受伤时的情形。
“孙太医,如何?”
“回老太君话,这小姑娘右手骨断,左手骨裂,乃皆是因为受到由上而下的重力重击而致。方才下官给贵府大哥儿检查过,大哥儿身上有擦伤,伤口乃是石头由下而上的擦伤。由此可以判定,贵府大哥儿应该从高处坠落时被石头擦伤。”
孙太医说出自己的推测判断,这也侧面证实了姜宛茵之前并没说谎。
“祖母,孙儿已经让大夫查看过方嬷嬷和两个小丫鬟的尸体,方嬷嬷是在被砸晕后被人捂死的,那两个小丫鬟是被人从捂晕后从假山上扔下来摔死的。两个小丫鬟死前挣扎过,指甲中夹着血肉,想来那歹人应该是被抓伤了。”
“那歹人既是府中,只需将府里的奴才一一检查,必能将那歹人揪出来了。”
贾赦说着,没人注意到太太贾史氏身后赖嬷嬷的双手在发抖。
“查,立即派人给我查,敢谋害国公府的嫡长孙,这等歹毒的奴才绝不能留。”
荣国公贾代善拍案而言怒道。
姜宛茵听到这,她终于放心了。
只要国公爷下令查,那歹人必是逃不了的。
她是清白的。她没有害大哥儿。
姜宛茵终于撑不住再次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