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思敏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中出现了难以抹去的悲凉。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王超没有发现蔡思敏眼神中如此复杂的东西，又问道：“那么，你第一个杀的人，是秦高义的手下？”
蔡思敏缓缓摇头：“不，是同伴。”
王超耸然变色：“同伴？”
“跟我一起接受训练一共有三十人，撑到最后一关的，只有十几个人。但是能从最后一关晋级成为一个真正杀手的，只有一半。因为只有杀死了对方，才算晋级。教官告诉我们，我们永远不能对任何人任何事产生情感，更不能容忍生命里有怜悯这两个字。”
蔡思敏很快又重新恢复了淡漠，显然这样的生活，她早已接受并且习惯。
王超沉默了下来，他的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是他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自觉自己十几年来生活虽然也不容易，但跟蔡思敏的过去比起来似乎什么都算不上。
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没有因为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动手杀人，还是自己的同伴。
那种境况，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觉得很不可思议？”蔡思敏抿了抿嘴，双目依然动也不动的眺望着远方。
“我离开了教官和营地来到这个社会的时候，也觉得这个社会非常不可思议。事实上，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完全适应。”
王超眉头一挑：“看出来了。”
从一个普通大众的角度来看，蔡思敏的确是一个看来非常不合群的人，只是没有想到原因居然会是这个。
“那……”
王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么，你说的那个组织，那个教官，培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居然就这样给你们自由了？”
“自由？”
蔡思敏仿佛听到了一个非常稀奇的词：“我有说过自由这个词么？我们每一个晋级了最后一关，成为一名真正的杀人的人，都拥有一个实现自己愿望的机会。刚刚我跟你说过，我的父母在我还小的时候被秦高义害死了，而我的愿望就是杀了秦高义。”
蔡思敏顿了顿，补充道：“现在想来，其实这个安排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教官不过是想我们借着实现愿望的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在现在这个社会生存。”
“实现愿望的机会？适应生存……”王超喃喃道。
“也就是说，你完成了这个愿望之后，还是要回到那个组织，继续给他们做事？”
“是的。”
“那么我希望你这个愿望直到生命最后一天再完成，这样既可以不留遗憾，也不必终生受别人驱使，成为别人手中的杀人工具。”
王超的声音极轻，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王超举杯道：“来，喝酒！”
两箱瓶酒一共十八瓶，都说酒量是练出来的。王超想，如果有足够的练习的话，自己的酒量不至于这么差。
但以前根本就没钱买酒，所以也不知道是喝了三瓶，还是四瓶，王超就躺在天台上睡着了，甚至连蔡思敏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曙光初现。
王超艰难的睁开了像是被胶水粘住了的眼皮，使劲拍了拍因为宿醉而有些胀痛的脑袋，然后爬了起来。
王超第一时间将手伸向自己的怀里，这是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小七还在，他放下了心。
蔡思敏早已经离开了。
看着一旁的两个空箱子，还有十来个横七竖八的空酒瓶，王超怔住了。
我记得我最多喝了四瓶酒，那么剩下的这些，都是蔡思敏喝的？
我的天！
想着，王超嘴角突然出现一丝莫名的笑意。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总算与蔡思敏成为了朋友，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清晨六点，正是五月炙热的晋江市最为凉爽的时候，王超清理了一下散落的空酒瓶，然后洗脸刷牙完毕就向晋江十六中走去。
王超可没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学生。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王超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小七，怜爱的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般，自从有了小七，王超就彻底告别了从前憋屈而穷苦的生活。
在王超看来，小七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经过昨晚个每天的日常消耗，小七原本的110能量值还剩下80点，暂时不需要补充。
另外王超手上还剩有上次从龙凤呈祥一号店拿来的三颗五克拉钻戒，暂时也不用担心小七的能量问题。
不过王超依然想着能不能用现有的能力和手上的资源开拓一条财路。
不仅仅是为了生活和还胡子哥的五万块高利贷，也是为了给小七升级。
为了心底最深处的那个最终极的目标：时空穿梭回到过去找到自己的父母。
赌场大发横财那种事毕竟不能长期进行，而要将小七升级到最高级，需要的能量也不知几何。必须要自己拥有庞大的产业才能负担得起这个消耗。
万事开头难，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样能开好这个头。
昨晚从赌场赢来的几十万都给了春花姐，现在自己身上只有不到两万，两万块又能投资做些什么呢？
王超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因为他想到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去摆一个烧烤摊。两万块钱不多不少，大事干不了，小事嫌多了，摆个烧烤摊却是刚刚好。
“去死吧！我才不会去摆摊！算了，先不想这些了，还是等高考完了之后再来计划这件事。”
离高考只有三十多天的时间，对王超来说，目前的眼光暂时还只能着眼于这场人生大考。
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用生命养育了他几年的老人的遗愿，也是他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王超，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干什么呢？”
就在王超专心走路的时候，身边路口传来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
王超转过头去，就看到亭亭玉立，一袭淡青色裙子的许梦晴。
王超摆了个夸张的笑容：“真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许梦晴白了对方一眼，问道：“你昨晚突然请假，干什么去了？”
王超神秘一笑，道：“赌博去了。”
许梦晴张大了杏仁眼，随即撇撇嘴道：“切！我才不信。”
“小看我？”
王超伸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钞票甩在许梦晴身上：“大爷赏你的！”
其实他是想把钱塞进许梦晴胸口的，电视上看到许多那种情景，王超觉得很爽，一直想试试，但面对许梦晴他还是没那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