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几年，躺在床上看着就像是个废人。看过的巫医都说没救了。
如果真的没有感情，现实一点早就放弃了。稍不注意，甚至已经被新培养的继承人给悄悄弄死了。
而兰缇泓还活着，很可能是兰缇侯爵还没有另外培养继承人。
不管怎么说，兰缇侯爵对儿子这份心，还是很让林琅触动的。
他淡笑说：“二十年前，我曾经治好过十几个类似的病人。”
他话还没说完，兰缇侯爵惊喜万分：“阁下的意思是，我儿可以痊愈？”
林琅看着的浑身多了一股生气的兰缇泓，笑着说：“其实这不是病。而是一种暗伤。治肯定能治。不过你这种伤，是因为你魔武双修造成的。而且伤了好几年。想要痊愈，需要一两年的调养。”
兰缇侯爵抢着说：“还请阁下放手医治。需要准备什么，阁下尽管吩咐。”
林琅摇头，对他说：“要不要治，我要先跟世子说清楚。还请侯爵先出去片刻。”
“这……”
兰缇泓气弱说：“父亲，请你先移步。”
兰缇侯爵无法，只能先出去了。
林琅张开隔音罩，笑着说：“兰缇侯爵爱子之心，溢于言表。不过世子的伤，治或者不治，必须世子自己考量清楚。”
“还请阁下明言。可是治疗之后，会有后遗症？”
“后遗症倒是不至于。”林琅轻笑说。“只是你这伤，是因为魔法力与斗气冲突，导致脏腑失调造成的。如果想要治好你这病，你一身修为要先散去了。这样，你也愿意治？”
兰缇泓变色，苍白着脸，问：“难道别无它法？”
“没有其它办法。你的伤，说是伤，也不算是伤。因为你的机体没有多大损伤。只是因为两种不同形式，而且不相容的力量相互抗衡，影响了生机的输出。只有散去修为，清空了两种能量，脏腑生机，才能供应身体。”
兰缇泓躺在床上，脸色神色变换，似笑似哭。良久才说：“原来都是我自找的。”
林琅但笑不语。
那确实是他自找的。
沉默了一会，林琅说：“结果你知道了。要不要治疗，你自己考虑清楚。”
“还请阁下告诉我，如果我接受治疗，痊愈后还能不能修炼。”
“理论上可以。不过要调理好身体后才能重新修炼。而且不能再魔武兼修，可以单修一系。只是修炼起来，会比从前困难很多。修炼任何一系，修为可能永远无法达到现在的程度。甚至会一无所成，这样你也愿意？”
兰缇泓强笑说：“那就拜托阁下了。请阁下放手施为。”
林琅似笑非笑说：“你现在虽然看着孱弱，但修为实际是七阶魔法师，和六阶武师。就这样放弃，真不后悔？我不想好不容易治好的人，治好之后，却消沉过日。”
“哈哈……”兰缇泓笑两声就喘了。咳了几声之后说。“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他笑着说：“往日里我被人称为天才，自己也自视甚高。我在病中，修为再高也只是废人一个。在病床上，我想过许多，觉得其实做个普通人也挺不错。而且，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阁下不是说我还能修炼吗？”
林琅笑着点点头说：“既然你同意了。那先做好准备，晚间我就给你治疗。”
“兰缇泓谢过阁下。”
“等治好了再谢不迟！”
说罢，林琅起身，出了房间。在门外等得不耐的兰缇侯爵马上迎过来：“阁下，小儿同意医治了？”
林琅笑说：“先给世子沐浴。用了晚饭后，我就给他治疗。”
“还需要准备什么？”
“不用。只需让世子放宽心就行。”
说完，他就走了。
他回到自己院子，随便找了地方坐下，等了一阵。兰缇侯爵果然又来求见了。
让人进来后，他也不说话。
兰缇侯爵犹豫了一会，说：“阁下，小儿的病，真的治好了之后修为也就没了？”
林琅更正说：“是要在治疗之前，必须将他修为散去。否则无法医治。”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小儿虽然天资过人，却也勤奋过人，每日修炼不辍，才有今天修为。如果就这样没了……”
“命，和修为。世子选了命。”林琅摇头说。“这是世子的选择。”至于你的选择，不在我考虑范围。
兰缇侯爵失声，哽了哽喉咙，说：“鄙人明白了。请阁下尽力而为。哪怕他再无法恢复以往修为，如果能有自保之力，也是好的。”
“我能保住他的命。却不能担保他一定在修为上还能有所成就。那些需要看他自己。他的体魄，他的意志才是关键。”
“鄙人明白了。鄙人不打扰阁下了。”
林琅笑了笑，算是回应。
人走了，林琅想了一会，又笑了笑了。看来，这人还值得一治。
医治时间到。
林琅来到兰缇泓的客房，让对方带来的下人给他褪去长衫，只留下裤子。
兰缇泓看了一眼父亲，问林琅说：“阁下，刚才你说到之前治疗过跟我类似病情的病人，不知他们是不是修炼者？治愈后，他们重修修炼，有没有进境？”
林琅笑说：“他们病因跟你相似。不过他们都是因为外在因素导致的急症。而你是自身造成的慢症。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他们只需要化去外来的能量，虽然身体受损，修为有所下降，却不至于修为尽失。后续修炼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兰缇泓失笑，说。“我没有问题了。请阁下动手吧。”
一旁被允许旁观的兰缇侯爵像是没忍住说：“泓儿，不管你修为能否恢复，你都是为父心中最好继承人。你放心配合林琅阁下治疗。”
这话听着倒是很真诚。而兰缇侯爵说这话也是真心的。
兰缇泓没有修为，他有理由失望。但兰缇侯爵府，本身就是一种武力。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掌握了兰缇侯爵府，只要脑子够好，自身有没有修为，并不是那么重要。
有聪明的头脑，就算不能将兰缇侯爵府发扬光大，至少也能守成。那是他那些庶子和私生子的做不到的。
再说了，聪明的儿子，更容易生出聪明的孙子。他需要给期待中的孙子铺好路，就不能换继承人。
林琅对他们父子间感情与算计并不感兴趣，只说：“兰缇泓，你确定要治疗。如果你确定，那我就开始了。一旦开始，你就没机会后悔了。”
“兰缇泓绝不后悔。请阁下放心。”
他话音刚落，只看到林琅的手在身上晃动了了几下，就发现自己体内的斗气与魔法力开始外泄。不仅它们不再受他控制，连身体好像也不在属于他。
他眼睛往身上看了一下，外泄的几个点都插着一根针，只留下正轻轻颤动针尾。
很快，他感觉身体重新有了感觉，全身变得轻松无比。但也感觉到自己体内再无一丝斗气或魔法力。
他的魔武双修，就这样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