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笑颜开之间，双眸弯弯轻描淡写说着，如同儿戏一般的话语。
“那好，我这便去换身衣裳，准备接客了。”
莫说是崔笑嫣，即便是寻常家女儿，被逼良为娼也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小姐可好，如此坦坦荡荡，如此悠悠然然。欢欢气的双脚直跺，呼吸急促吞吐说着。
“小姐……好歹也要……大闹一场才行……”
郁心幽刚要开口劝上一劝，却听见崔笑嫣声音又起，十分决绝说着。
“大闹？若真有用的话，能改变我此时的处境？”
“可……”欢欢顿时无言，她未曾想到这些。只是觉得凡是女子都应如此，却忘了小姐怎是寻常女子。
手指在矮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对着那满脸愁苦的三个人平声静气说着。
“都别愣着啊，可不是我一个人要见客。你们当中，琴师也好，大茶壶也罢，赶紧找找状态，待会可都是要见客的。”
不在去管众人不悦的脸色，自顾自回房换了一身略带香艳的衣裳。
舒张打扮好后，对着铜镜映出的自己，有几分看出神来。
手扶了一下着头上的珠钗，目光恍惚宛若隔世，拈起眉笔淡淡勾描，出声问着欢欢。
“香艳露骨我不喜，浓妆艳抹我不爱。这样的装扮，客人会喜欢吗？”
从崔笑嫣口中说出的疑问，传到欢欢耳中则是倍感心酸。
步履轻缓穿过层层珠帘，望着那站在一副画前，轻摇折扇的公子。
这个身影真的很熟悉，驻足回忆片刻后，头痛欲要袭来，连忙迈开步子上前。
察觉有人到来，一个转身将崔笑嫣身影，尽数落在眼中。手上的折扇，被攥的吱吱作响。
即便是带着面具，也可从他那双眸中，看出心中无比的激动和欢喜。
二人四目相对良久，这公子才意识到略有失礼，连忙开口自责道。
“姑娘长的甚是好看，在下略有失礼。”
这样一身水绿色长衫，仿佛眼前看到了初春之景。冲这份扑面而来的清新暖意，崔笑嫣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微微点了点头，抬手请他落座。
见桌上未有茶水糕点，借这个由头，把艾云唤了过来。
茶水凉了换，换了凉。这位公子半句话都未说，只是用那双眼睛直勾勾看字自己。
原本想着攀谈几句，若投缘便吟诗对词，若不投缘找个理由打发出去。可从那句赔礼的话后，便再无二字从嘴中说出，只好开口提点说道。
“公子可知这是青楼？”
立即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一眼，眼眸中划过歉意。
捕捉到这个目光，崔笑嫣淡淡一笑，追问说着。
“公子可是第一次来青楼？”
面具之下唇角抽动了一下，言语之间还保持着那份谦逊，十分有理回答着。
“姑娘说的即是，在下是头一回来青楼。”
唇际畔的弧度越发明显起来，崔笑嫣含笑自嘲坦白说着。
“第一回来青楼的公子，碰上了，第一回接客的青楼女。”
看见崔笑嫣这般玩趣，他不自觉也随声附和笑了两声，把心中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我曾与一位故友约定，若有机会相约踏上回青楼，看看世间如何的纸醉金迷。可世事难料，一场大病我在家中休养数年，而那位故友突遭横祸，从此阴阳两隔再难相见。”
说罢手中紧紧握着茶盏，仿佛欲要捏碎一般。
听闻此事之后，崔笑嫣似乎明白了，为何他如此形神悲感交加，只好出声安慰着。
“人死如灯灭，既然今日已来到青楼，也算圆了故友生前所愿。”
单凭这么一句话，差点把公子的眼泪勾出来。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有种无法自拔的感觉。
崔笑嫣也不敢出声惊扰，看着他那郁郁寡欢的模样，心中越发好奇那位故友是何人。
良久过后，这位公子从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拱手对着崔笑嫣说道。
“今日多有失礼，小姐还请见谅。”
触景伤情为人之所长，此人有莫名熟悉之感，也算的上是投缘。
“往日定有时机，能与公子再会。”
缓缓站起身来，招手唤来了艾云，让他送公子出门。
站在门口静等召唤的郁心幽，目光远送在那位公子身上。随即皱眉走到崔笑嫣身旁，小声提醒说道。
“此人绝不简单。”
拿起桌上那锭金子，崔笑嫣把玩在手上。
“有人为了博美人一笑，全数家财散到青楼中，也是常见之事。可这位公子，出手就是金子，能为普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