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眸色直直盯着林雪吟,接着冰冷无比说道。
“是吗?林雪吟不要在本王面前装疯卖傻,这点计量还是能看出来的。”
接受到那样锋利的目光,林雪吟浑身泛起瑟瑟颤抖。眸中含着些许泪光,故作吃惊望着阎瀚轩。
自打进了监牢,阎瀚轩仅仅露过一次面,还是想休了自己才会出现。
若不是装疯卖傻,侍卫怎会将她调入单人牢房。虽说还是阴冷潮湿,可好歹也多了一扇窗户。
就这样数着日落日出,盼了一天又一天。
终于阎瀚轩出现了,可他却没有一分心痛,半分怜惜。甚至连施舍般的可怜,都不曾出现。
此时此刻,林雪吟如同站在寒冬腊月,从头顶上泼下一桶水,头发丝到脚尖,无一处不是锥心彻骨的寒意。
阎瀚轩用俯视轻蔑的眼神看着林雪吟,光束透过那仅有的一扇小窗打在她脸上。
面色惨白,形容魑魅。瞧见这丑陋狰狞着一瞬,下意识便收回了目光。
有话说得好,福随貌转,可这歹毒之人,纵使有天降横富,她也无命消受。
又是那回避险恶的样子,林雪吟在缕缕打结发丝下,唇畔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撑着墙将身子扶起,语气寡淡对阎瀚轩问着。
“即便你在那个贱人温柔乡里快活自在,我也不会收下休书,成全你们比翼双飞地久天长。”
话音洒满监牢没一个角落,阎瀚轩自然听了个清楚。
林雪吟依旧寡淡笑着,渐渐从唇角上扬,变成了仰天大笑。如同深夜中一道道惊雷,尖锐刺耳震得有些身心意乱。
眉头紧蹙阎瀚轩依旧冷漠,他倒要看看这个林雪吟还能使出什么花样。
过了良久,林雪吟始终没有等到阎瀚轩开口。便将大笑停止,双手紧紧扣着牢门。
“那个贱人很逍遥自在吧?你心里十分烦恼吧?若有一日,别人捷足先登先,估计王爷会理解我此时的心情。”
声音凄惨悲悯,但一字一句都在敲击阎瀚轩的底线。步履沉重走到林雪吟面前,薄情双唇轻启。
“那一天绝对不会到来,还有口口声声说的贱人,是你自己吗?”
到底还是没有激起半点涟漪,或许自己连个影子都不算,在他面前完全是形同虚设。
林雪吟语气一变,有些自嘲讲到。
“我可不是个贱人,为了能伴你左右。什么矜持,什么自尊,通通抛之脑后。不过现在看来,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
听着林雪吟指桑骂槐的话,阎瀚轩微微挑起了眉梢,很是坦荡往下说着。
“怎会跟你同病相怜,真是吃人说梦。”
是痴人说梦,毕竟自己只不过是动动嘴,而他动的是天下。
“是妾身太妄自菲薄,摄政王何许人也。为了个女人,将先皇毒死。为了个女人,将戎国颠覆。为了个女人,将兄弟囚禁在封地,终身不得回京。”
若不是有牢门格挡在二人之中,林雪吟也不敢将心中肺腑,一起吐露出来。
凝视着阎瀚轩丝丝表情,依旧是坦荡自然,毫不觉得这些有和错。
“用江山绣制成的盛装,那贱人却用纵身一跃,表示毫不在意。”
林雪吟依旧没有的得到任何回应,指甲在牢门上抓的嘎吱作响。
反倒是阎瀚轩和颜悦色笑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顿时有几分喜悦。出自好意,提醒说道。
“神智也清醒了,不在装疯卖傻去了?”
估计将清醒二字加重,只见林雪吟怒目圆睁大吼道。
“你到底要怎么样?”
对着那恶狠狠的目光,阎瀚轩觉得她问题更加有趣,猜测反问道。
“真是明知故问。”
对付林雪吟只言片语便可,虽说手段歹毒,但心智还差了许多。
自幼以来做过的事情,若是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日,必定让寻常人乍舌不已。
比如七八岁的时候,邀约崔笑嫣绣制女红。却在准备好的针线上,浸上毒液。
比如十一二岁的时候,宫中宴会买通了太监,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将笑嫣衣裳撕坏。
比如十五六岁的时候,官宦子女同游江南,她却暗中是了个绊子,将崔笑嫣从画舫上推下。
……
劣迹种种,能随口说起的就有这些,若要从头算来,可以说从小便是居心歹毒。
阎瀚轩饶有兴致看着林雪吟,从一开始愤恨咬牙,之后变得目露凶光。
“你一定在怀疑,本王奈何不了你们林家。可是别忘了,全家老小都在这牢中。”
被如此玩弄林雪吟自然愤怒,想要冲破眼前的牢门,伸手想要钳着阎瀚轩的脖颈。
就在此时,阎瀚轩缓缓张口,之间那双狰狞的手,顺时颓败下来。
“都告诉你了,这是牢中,还非要气焰嚣张。再说了,本王种种劣迹,你们一家又不是不知晓。连皇上都敢毒死的人,怎会心善放过蝼蚁。”
念起父兄们,林雪吟霎那间仿佛苍老了很多。缓缓划落做在地上,苦求着能放过一马。
“林家不能因我一人,将满门覆灭。只要将我父兄放了,即便困我于监牢一世,也没有半句怨言。”
“囚困?还一世?本王半刻也不想见到你,拿了休书全家离开,如果不然,全家葬命于此也是甚好。”阎瀚轩一语道破林雪吟那痴人说梦,让她原本还存有一丝希望,顺间尽数扑灭。
林雪吟悲凉啜泣着,对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是嘶吼喊道。
“你这辈子都别想把我从王府中赶出,即便做了恶鬼,也要终日缠着你。”
冷月高悬,崔笑嫣换上了寻常的衣裳,迈着碎步朝阁楼下方小院走去。随眼望了过去,郁心幽抚琴弄乐,艾云挥剑舞动。
两个人一动一静,加之这清冷月关,格外赏心悦目。
欢欢端着茶水糕点过来,摆放在石桌上。
慢慢悠悠端起茶盏,口中品茗,眼中看剑,耳中听琴。此等生活,好似九重天上的神仙,逍遥在很是快活。
忽然将目光落在欢欢的身上,崔笑嫣有些感叹。
“若我会琴棋书画,定要教于欢欢,不为卖弄,只为陶冶心性。”
此时欢欢正吃着一个雪梨,闻听此言硬生咬了硕大一口,神情憨憨回答说着。
“待等小姐都想起来了,也别教给欢欢,琴棋书画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
拈起个枣子塞在她口中,崔笑嫣打趣说着。
“好好好,不教给你。等着过几日就给你寻摸个婆家,相夫教子有的可忙。”
闻言欢欢立即收起那蠢钝表情,十分羞涩的对着崔笑嫣,郑重其事说道。
“小姐你又打趣我,明知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却总能扯到儿女私事上。”
生怕她边吃边说噎着自己,崔笑嫣递过去一盏茶。
“别人都是赏满月,咱们可好赏的是弦月。”
“小姐喜欢就好,月亮天天都在。”欢欢无法理解,这个月亮有什么可看的。还不是日落它就出,日出它就落。
此时原本清冷的月光被几片薄云遮住,霎时院内暗了一份。
“欢欢快看,月亮隐进云彩里了。”
完全不知所云抬头看向夜空,凝神深思片刻,欢欢完全没有意境回说道。
“月亮隐进云彩里了,过会还是要出来的。若真躲在里面不出来,岂不是没了日月交替。”
顿时有些无奈,崔笑嫣只好再开口点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欢欢看事情要拿出来点意境,这样日子才更有滋味。”
崔笑嫣这样说话,欢欢更是满头雾水。任凭她想破头,也没有个所以然来。
可瞧见崔笑嫣悠哉饮茶,让欢欢急不可耐上去拽着她衣袖。来回的摇晃,引得盏中茶水四溢。只好扶住了石桌,笑吟吟讲着。
“好了,好了,我也不在为难欢欢了。”
闻听此言,欢欢才放开紧握的衣袖,气冲冲看着崔笑嫣。
“欢欢就是个俗人,小姐莫要让我脱了这身俗骨。”
琴音止,舞剑终,艾云持剑走了过来,回眸转身看着那脸颊微红的欢欢。瞬时间在他那张冰冷的脸上,流淌出一抹笑意。
“欢欢这样很是欢喜,莫要染上那吟风弄月。”
传入耳中的调侃至于,崔笑嫣目光在来人身上徘徊。此情此景着实觉得,自己同郁心幽有些碍眼。
声音小又轻,从二人中间飘出来一句话。
“要不然从今往后,就把欢欢交给艾云照顾了?”
方才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此时脸上更是一热。欢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怎么小姐成日都想着做媒之事。
望此动作,崔笑嫣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调侃说道。
“跟着艾云虽然不能荣华富贵,但也可以衣食无忧。欢欢可以抓住眼前良人啊,要是错过了,可是终身遗憾。”
眼前良人!四个字一出,欢欢直接捂着了脸。
浅笑盈盈,落入眼中这情窦还未开启的欢欢,崔笑嫣觉得这时应该换人问问。
“艾云,你可同意?”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艾云楞了片刻。待等反映过来时,将头地下看不到任何表情。只听见语气青涩,断断续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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