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清!”程悠若忙止住秀清,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羞辱你。”
“姑娘,奴婢贱命一条,没什么可怕的。奴婢就算死,也不能让她如愿,不能让她侮辱了姑娘去。”秀清说着,扔起已经脱下的外袍,直接甩在了陆芷溪的脸上,道,“你看看,可有你的东珠?”
陆芷溪已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活了十八载,还没见过这么胆大不知羞耻的女人!
一把将秀清的衣衫扯下来,怒道:“不必脱了!谁偷了东西会放在自己的身上?你又不是傻子?本妃自然也不是傻子!小婉,冲进去搜!”
陆芷溪给小婉使了个眼色,小婉立刻冲了进去!
“住手!”李嬷嬷一声高喝,却是根本拦不住小婉。
此时小婉距离房门最近,已经冲入了正房之中,直奔内室而去!
程悠若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儿,就见小婉已经直接冲向龙陵夜的绣像,扯了下来,扯得碎成了两半!
程悠若心内一沉,几乎踉跄!
万万没料到她们是为了这绣像而来。难怪这条狗像是疯了一般,直接冲向了那张绣像,根本就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看到龙陵夜的绣像裂成两半,掉落在地上,程悠若原本是不屑的眼中,此时已经聚了些许狠意。
眼睛一眯,看向陆芷溪,道:“有些东西,你碰不得,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看到程悠若眼中,竟是已经迸出杀机来。陆芷溪吓得连连后退,却还是嘴硬道:“既是搜房,有些损伤也是难免的,你又何必那么放在……”
却是未及说完,便已经被程悠若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莫怜心!”陆芷溪再也装不下去了,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大喝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说着,已经又是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
“娘娘!”小婉从房中冲出,扶住了陆芷溪。
程悠若看向这条狗,手中的匕首已现。身手极快,拉过她的手,几乎是在一眨眼的瞬间,便砍掉了她的一根食指!
“啊……”小婉疼得握住自己的右手,连连惨叫。
陆芷溪此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后退,而且在找机会逃走。
眼睛一扫,忽然看到李嬷嬷,忙道:“嬷嬷……她她……她疯了!她疯了,你快拉住她,快拉住她啊!”
李嬷嬷也是心内担忧,却并不拉住程悠若,因为她知道,程悠若没有疯,她正常得很。只是因为有人触犯了她的禁忌。
“姑娘,消消气儿吧……想必小婉也不是故意的。况且姑娘妙手,再绣一幅,也是一样的。”李嬷嬷跟在程悠若身侧,劝说道。
却见程悠若眼中寒光一闪,随之而来的,是身子迅速向前冲出,已经拽住了陆芷溪的手!
手起,刀落!
却在匕首就要砍下她手指之时,手腕却被人生生捏住了!
抬头看去,便迎上了一双深湖般的眼睛。
“你疯了?”龙陵夜紧锁着程悠若的眼眸,眼中,却是隐忍着的些许苦痛。
他也知道程悠若懒得去和陆芷溪计较,若不是陆芷溪做得太过分,她是断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毕竟剁人手指,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也是太狠厉了一些。
“王爷……她……她……她要杀了妾身哪,王爷要为妾身做主啊……”陆芷溪见龙陵夜拦住了程悠若,又是说她“疯了”,便是心内大喜,以为这次总算抓到了机会。心内大喜,面上却是哭得梨花带雨,拉着龙陵夜的衣袍,便柔柔弱弱的说着。
“她没有要杀你,她只是要剁你的手指。”龙陵夜纠正道。
陆芷溪愣了愣,一下子不明白龙陵夜的意思了。却也并不放弃,继续委屈地哭着:“妾身都被这疯婆娘吓怕了!哪知道她是要干什么啊……妾身自幼被兄长呵护着,哪里见过这等凶神恶煞之人……王爷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怎么回事?”龙陵夜懒得理陆芷溪,只是看向程悠若,问道。
程悠若却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脑海中反复重复着他的那句:“你疯了?”
疯了,真是疯了……
看着他的脸,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太深。照这样下去,她害怕终有一日,她会溺死在其中,根本挣脱不出来。
手垂落下来,匕首掉在地上,只是盯着这把匕首看。这把匕首,原本是她打算用来去杀龙非然的,此时,却在做这等傻事。
“王爷……她砍了奴婢的手指……她疯了,她真的疯了!王爷,快把这疯女人关起来啊,不要让她害了别人!”小婉也是跪地哭求着。
却是被龙陵夜一脚踢开,沉声吩咐道:“李嬷嬷,把这贱婢待下去,杖责八十。”
“八十……”小婉吓得整个人都瘫住了。杖责八十,她还有命在吗?
“娘娘,救我啊娘娘……”情急之下,自然只能向自己的主子求救。
陆芷溪自然是要救她的,毕竟只带来了这么一个心腹。便是继续摇着龙陵夜的衣袍,哭得脆弱不已,苦求道:“王爷,小婉只是说话莽撞而已,她只是被吓糊涂了。求王爷看在妾身的份儿上,绕过小婉吧……妾身如果连自己贴身丫鬟的性命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啊……如果小婉死了,妾身只怕也会自责而亡啊……王爷……”
龙陵夜听得心烦,再加上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是道:“罢了罢了,看在爱妃的份儿上,就暂且饶了她。”
陆芷溪喜极,连连谢恩。
看着她这一番虚伪的脆弱,程悠若只觉得一阵反胃。
陆芷溪不算什么,并不足以对她造成任何影响。让程悠若感到害怕的,是这类人,是这帝王之家,姬妾万千之间的丑陋算计。
看向龙陵夜,也知道,他誓要为王的啊……而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今日之事,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在对于她爱的人,她只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为了利益、为了目的,她可以去争夺、去算计,但是如果只是因为爱,她却绝对不愿如此。绝对不愿这份爱中,沾染了这些不必要的杂事。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才是她心底里真切希望的,与龙陵夜之间的感情。
但是现在看来,她的确需要冷静一下……
并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事情,只是因为,她必须要看清她自己。或是说服她自己妥协着继续,或是,直接放弃。
“到底怎么回事?”龙陵夜追问一句。
程悠若抬起眼眸,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疯了吗?对,我是疯了。但是,似乎是时候清醒过来了。”
言罢,绕过龙陵夜,怔怔的向院外走去。
“你去哪儿?”龙陵夜看她竟像是要向山下的方向走,不免有些急切。
“王爷……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陆芷溪又是抱着他的腿哭。
哭得他心内一阵厌恶。看向李嬷嬷,道:“怎么回事?”
“王爷……这……是侧妃娘娘说秀清偷了她的东珠,便带着小婉过来要搜秀清的身,后来,又变成搜姑娘的方间……”
龙陵夜腿上一用力,甩开了陆芷溪,向程悠若房内走去。
刚一进门,便看到,那幅绣像,碎裂成两半,躺在地上。
“王爷,姑娘先前倒还是以礼相待,但是小婉扯碎了这画像,她就……”李嬷嬷垂首在龙陵夜身后,小心禀报道。
“什么叫以礼相待?王爷,她还打了妾身的耳光……王爷你看,妾身的脸都肿了……”陆芷溪指着自己的脸,哭得愈发委屈。
龙陵夜却只是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目光不愿在她的脸上多停留片刻。
却是自己上前去,捡起了这幅绣像,小心的卷好。看了看面前空荡荡的墙壁,半晌,回身道:“今日之事,就此了结。芷溪,自此之后,你不要再踏进这青芜院半步,如若有违,你的下场,一定会比你想象得还要惨。”
“王爷……王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真的不是妾身的错……”陆芷溪又拉住龙陵夜的腿,不让他走,继续用她那百试不爽的哭功。
龙陵夜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俯下身去,在她的耳边道:“放心,本王也不会来。”
陆芷溪一怔,瞬间止住了哭声。看向龙陵夜,眼中现出一抹喜色,带着浓浓的袭击,问道:“真的?”
龙陵夜却只是扬着一丝晦涩莫名的笑意,拂袖离去。
陆芷溪忙擦了擦眼泪,慌忙的跟了上去。
一时众人都慌慌张张的散去,害怕被龙陵夜抓住了责备,哪敢多做逗留?
只剩黎秀清一人站在青芜院的院中,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发出阵阵冷笑。
陆芷溪,你还以为你抓住了他的心么?别做梦了。能抓住他的心的,只有莫怜心一人而已。而你,是快死的人了。
奇怪的是,对莫程悠若占据龙陵夜,她似乎并不排斥。反而觉得,这世上,只有她,才配得上龙陵夜。
莫程悠若是那夜空中的云朵,可以紧紧拥抱着月亮;而她,注定是一颗再渺小不过的小星,只能远远的遥望着月亮,但是感受着它的光辉,就已足矣。
冬日黄昏的山上,冷风瑟瑟,程悠若却是并不觉得冷,只是觉得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