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九背靠着树，月光倾盘洒下，像是一场银色的大雨，打湿了他。
望着牛妖远去，叶初九松了一口气，从树后走出。
满地残肢，鲜血成河，湿透脚下的地面，叶初九漆黑的眼眸里掠过一缕笑容，这里都是妖元境的妖怪，体内已经化晶。
只是可惜了。
牛妖双手擎着吊臂的惊天一击，让大楼坍塌，掩埋了大部分的妖怪尸体。
很多妖晶也被掩埋在废墟里。
不过，叶初九目光所及，已经看到地上有微末的光芒在跳动。
他弯腰俯身，用铁剑剖开妖怪的尸体，从血肉里挖出妖晶。
片刻后，他的手中有好几颗妖晶，有三颗完整的，还有五颗是破裂的，成色一般，不太值钱。
有些妖怪的尸体也是宝物，比如那条蛇妖的胆，那可是极品药材，叶初九不放过，锋利的剑刃割开蛇妖的皮层，挖出蛇胆。
叶初九望着手中拳头大小的蛇胆，上面还带着一抹余温，他瞳光带着笑意。
这成精百年的蛇妖全身蕴含大量的日月精华，唯有蛇胆最为珍贵，若是泡成药酒，想必老头子笑靥如花。
叶初九把蛇胆放在青袋里，然后又用铁剑割开蛇妖的皮，削掉血肉，简单的缝线后，制成蛇皮袋，装进其他妖怪身上最宝贵的部分。
不一会，那蛇皮袋里就装得满满当当的。
这世界上并不存在所谓的须弥戒，要是真的有这种空间戒指的存在，为何不制造出另外一个空间。
就算有，叶初九可能也是买不起的，只能像猎人一样就地取材。
做完这些事情，叶初九只花了十分钟不到，几乎是争分夺秒，不过有条不紊。
还有好多妖怪的尸体被掩埋在废墟里，叶初九也无暇顾及。
这里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是官方的人还是那些闻着血腥味就扑来过来的“苍蝇们”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他得到的好处够多了，已经够他买下龙牙草。
“喂喂，牲口，你在哪？牲口，你在哪？”
这时，叶初九的耳边传来了夏歆神的呼唤声，声音很低。
叶初九望着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亮的吓人的月光下，越来越清晰，像是夜里做贼，鬼鬼祟祟。
可能是被这里的惨状所震惊，那抹身影才如此提心吊胆。
叶初九收起目光，背起了蛇皮袋，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还在气头上，不想跟蠢比说话。
在他的眼里，自诩天下无双的大小姐已经跟蠢比画上了等号。
这样的蠢比并不鲜见。
远的不说了，就说一年前的一个例子，那女孩收养了一条流浪狗，其实已成妖。
那只狗妖只有短短十几载的道行，但灵智已开，生性凶残。
叶初九第一次碰到这狗妖时，就想捉拿，可是那女孩以割腕威胁。
她说叶初九杀了她的狗，她就割腕自杀。
叶初九只好放弃，没几天那女孩就哭着来求他。
原来狗妖妒忌她和男朋友在一起，咬下男朋友的命根子。
在古书《易妖》就有很多关于妖怪的记载，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就是“犬不八年，鸡无六载”。
别看这些人畜无害的畜生可爱，也要看见它们的另一面是兽。
人可成仙为魔，这些比人类先知先觉的动物也会变成可怕的妖怪。
夏歆神还是眼尖，从黑暗阴影里看出了即将离开的叶初九，立马叫道：“死牲口，人家喊你这么久，你倒是回答一声。”
叶初九没有转身，没好气的道：“我现在跟你无话可说。”
“你这人怎么没气量，我哥哥不就是又上报纸头条了，你也拿到了实惠，本来赏金只有一百八十万，他还多给了你二十万呢。”
夏歆神以为叶初九还在生那件事的气，迈过泥泞的血泊，来到叶初九的背后。
这里的惨状实在是太惊人，不啻于殡仪馆内的场景，她胃部翻腾，似乎一下子要吐出来，但压了下来。
叶初九表情冷淡，笑了声，他并不求名，就算是他拿着人头去灵异研究所，也会让工作人员隐去他的名字。
夏一凡出手强夺，他也无话可说，毕竟实力不济，不是对手。
当然了，他也一眼看穿夏一凡的格局。
这件事再也无法在叶初九的内心掀起半点涟漪了。
望着叶初九那平静冷漠的脸颊上浮现如这黑夜般瘆人的笑容，夏歆神撅着嘴，抖着长长的黑睫毛，狠狠瞪了一眼叶初九。
“你倒是说话啊，在这里装死人啊你。”
叶初九撇过脸，道：“你以为我的格局跟你的哥哥一样？他心里装的不过是官位。”
听到叶初九那略带嘲讽的声音，夏歆神惊诧的张了张红润小嘴，这句话好像听别人说过。
突然，她记忆里的某一帧猛然浮现眼前，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老爷子常告诫哥哥的话吗？
“反正比你好，就知道捡破……便宜……”
尽管如此，夏歆神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诋毁她的哥哥，当即她用清眸回击，怒瞪着叶初九。
“冯雪死了，你知道吧。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圣母心，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亡。”叶初九怒道。
那道怒意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夏歆神脆弱的心房上，她那瞬间撇过脸，清眸里泛着泪光。
“干嘛说话那么大声，难道这世间一切的错都是我的吗？那你就拔剑杀死我，这样我就能赎罪了。你动手吧。”
冷冷的风卷起夏歆神的头发，扯着她黑色的短裙卷起，似乎带不走那张俏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下分明惨白，她紧紧的闭上双眸，叶初九清晰的看见那漆黑的长睫毛微微颤动。
叶初九压下了心中那头狰狞的猛兽，也撇过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的脸颊似乎特别的深沉。
静静的空气里似乎只有那冷风卷动裙角的声音。
叶初九平静如冰湖的声音响起，“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牲口，你喜欢我啊，是不是啊。”夏歆神睁开了清眸，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滚，夏歆神，我们间最好不要再联系，你很烦。”叶初九不耐烦的说道。
“死牲口，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做我很烦，明明是你乱发脾气，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难道我能见死不救吗？”
大小姐愤怒了，其实那二十万是她给的，她只是不想叶初九那牲口那么伤心，却没想到牲口还是牲口，一点良心都没有，估计喂狗了。
这时，叶初九的耳边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他挑了挑眉头，平静的目光望着远处，发现有十几道漆黑的人影正在靠近。
叶初九拉着夏歆神藏在一面残墙的后面。
“死牲口，你不会兽性爆发，是要非礼我吧。嗯，他们是谁？”
会错意的大小姐眨着白眼，看着来人，惊讶的问道。
叶初九面容阴沉，握着手中的铁剑，道：“看样子应该是那些该死的苍蝇们。”
大小姐满脸的疑惑，眨着清眸，问道：“苍蝇是什么意思？”
“就是散修。”叶初九简单的道。
“你不也是。”大小姐没好气的说。
“你不懂就别胡说。老子是捉妖师，跟他们不一样，这些人就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叶初九瞪了一眼大小姐。
果然如叶初九所言一样，这些人就是纷至沓来的苍蝇，在哄笑声中收割着妖怪的尸体和残骸。
可是这些笑声很快便停滞了，空气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突然有人高声叫道：“情况不对，有人比我们提前一步收割了妖怪。”
“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不可能有人的动作比我们还快。”有人厉声吼道。
“大家四处找找，可千万别放走这人。”
唰唰唰。
一道道抽刀拔剑的声音传来，在陡然变得猛烈的月光下，那刀剑上映照着锋利的光泽。
瞬间，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凝滞，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