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可我恨他,他要杀了小姐。”
依薰儿冷笑了一声,她懒得恨他,可她恨末离的民众,恨他们如此鲁莽而愚昧地将一个民族置于死地,并且不留一点的后路。
她知道,滕扬有意放自己和滕越走。如果不是这样,一路跟在身后的内力高手,不会在石室前突然消失掉。
滕扬知道她在这里。这样滕扬他可以对外说依薰儿死在了深山中,而滕扬也不再为难。
“小姐,无一和桃娘”
“嗯?”
“无一偷偷出来寻你,被抓回相府了。我怕”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王爷来找我之前,我想带他一起来,才发现他不在相府。后来我们经过相府,发现无一被带进去了”
“等我恢复了,我就救他。”
“青梧真没用”
“那些人不是普通人,十个你也不是对手。”
青梧难过地点点头,漫山遍野的白雪陪着了两个人一起沉默。却突然听到她叹息了一声:“白得没有一点绿,没有一点红。”
没有一点红?
依薰儿的唇黑得如同一直深山的魅:“你从皇城出来,那沦陷的一半有什么特点?”
“惨白。雪盖在房屋上,就连中秋挂上的灯笼全部被拿下了,按往年来说,百姓都会挂到新年。”
依薰儿沉思着,青梧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想应该是凰舞那边的人拿下来的,真不懂,灯笼妨碍他们什么了。”
灯笼,火红的灯笼。凰舞不但不再喜爱红,而且惧怕,甚至连人血,她都要抽干。
这是为什么?依薰儿想着那个正沉睡的鹰王三世,他一定知道什么。
“小姐!那不是王爷么。”
青梧一指,只看到一个黑点从远方走来,滕越从皇城回来了。
风雪中的他很渺可是步伐却异常地坚定,她隐隐觉得心疼,这个男人本来可以当他的将军,却和她一起流离。
滕越是一根筋的人,也许他还不知道滕扬的用意,还在痛心着兄弟情谊,可是滕越还是站在了她的身边。远处的他越走越近,山路不好走,雪又没在膝盖。
他步步艰难。
“青梧,你先回石室备点食物给王爷驱寒。”
“是。”
依薰儿看着他越走越近,她忽然皱起了眉头,他身后一路淡淡的红色。
血!
依薰儿从山顶往下冲,她忘了自己的内力还在黑血里。一跳便坠地。
依薰儿从山顶上像个雪球一样滚了下来,速度太快,她没有办法可以停下来,忽然一双手把依薰儿抱住,一阵温暖袭来,滕越苍白的脸笑道:“走那么快干嘛。”
依薰儿心一暖,猛摸了摸他的后背:“你受伤了!”
“遇到那六个活死人”
滕越的血一直地流着,她咬着牙扶着他:“坚持住!”
一步一艰难,两人回到石室的时候,他已经晕了过去。
“滕越!”依薰儿一摸他的鼻子,快要没气儿了。她把手掌贴在他的掌心,可是一丝内力都没有。
依薰儿狠狠地盯着第三口温泉,等不及今晚的释放了!
她掉头冲进了温泉,如果她没猜错,这泉是活血化瘀的。
她现在就要释放!
依薰儿跳进水里,石室忽然一阵晃动。她的黑血凝聚着高强的内力,温泉似乎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血。它猛烈地冲击着,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水忽然化作千万根针,将依薰儿狠狠钉在了石壁上!
“小姐!”青梧惊恐地喊道。天啊!这是什么酷刑!
针所到之处,都将依薰儿体内的血震动着,黑气蔓延。
这刺痛,让她生不如死!可是!现在滕越需要她!
“啊!”依薰儿如同一匹狼那样地哀嚎着,内力逐渐游走全身。
经络快速吸收内力!钉在依薰儿身上的针颤抖着。
“哗!”依薰儿一用力,所有的针飞了出去。
青梧护着滕越正要躲,却发现飞过来的都是水珠。
“嘭!”依薰儿掉进了温泉,水势温柔。
稍过片刻,她如同一个王者在水中站了起来。青梧惊喜地看着红唇皓齿的她,气势凛凛。黑气飞速地环绕她的身边,凛冽如剑。
依薰儿的眼神,更加地冰冷。
她走上来,反手给了滕越一掌,在他的背上,有着十几道的箭伤。最残忍的是,有人追上他,一根根地把他身上的箭拔了出来。
就像拔骨头一样。
依薰儿紧闭着眼睛,双手一合,滚滚的内力进入了滕越的身体。依薰儿接受过他的血气,现在两个人的内力可以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咳!”滕越的喉咙抽了一下,他睁开了眼睛,他的背部现在已经完好无损了。
“薰儿!你好了?”
“是。”
滕越第一句是关心依薰儿,而不是自己。
只见她面容坚定,更加地冷然。他惊讶,这三口泉是他父王独有的药泉。即使是他的父亲疗伤,也要十天。
而依薰儿只用了三天。
只看到她转身,来到石床前,猛地一拍。鹰王三世被震醒:“哇!地震了!”并且用手捏着他的喉咙“给你十分钟,原原本本把事说来。”
她知道鹰王三世已经好了。他疯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可是他是有记忆的,他记得是怎么被依薰儿带回王府。
鹰王三世笑眯眯地说道:“神仙姐姐还是那么凶。”
“小姐比你年轻。”青梧捂着嘴笑道。
“哇!年少有为啊!女中豪杰”
滕越一把剑搁在了鹰王三世脖子上,依薰儿一笑,有默契。
“我说,我说。”
经过鹰王三世的叙述,得知他是凰舞的第三任丈夫。初初嫁到外番,她还是一个纯真少女。可是外番的粗犷和野蛮,让她慢慢地排斥外番。
凰舞喜欢跳舞,经常穿一袭红衣在种满艾草的草原上翩翩起舞。可是,外番人忌红。
第一任丈夫死后,外番人将她眼睛挖去,换上了死去丈夫的眼睛。
从此,她就再也无法爱上红色,再也没有跳舞。
青梧捂着嘴,她无法想象那过程。鹰王三世无所谓地说道:“这是很正常的,每个妻子在丈夫死后都要继承一样东西。”
依薰儿盯着鹰王三世的瞳眸,外番人天生眼睛有缺陷,对红极其敏感,它能刺痛这些人的神经。所以,他们尊崇绿色的艾草,忌红。
滕越心痛,一个如花的少女,居然经历了这样的折磨:“那她在第二任丈夫那里继承了什么。”
“血。”
“我杀了你!”滕越低吼,刀紧贴着他的皮肤。
鹰王三世不解地看着激动的滕越:“外番就是这样,只有接受继承,才会得到祝福。”
依薰儿冷笑,凰舞根本就不再是凰舞。她是疯魔,在外番快速崛起的疯魔。
“不过凰舞很聪明,她居然学会了古文,知道了制作活死人的办法。奴役了我们之后,她做的一件事,就是要我死咯。可是我命大,最后逃了出来。”
外番人精通黑暗医术,依薰儿看到凰舞这个成品,不禁赞叹。怎么样的一个民族,才会想出这样的手法。
滕越的脸都气红了,他眼里都是被抽干血液的凰舞,重新被注血的痛苦样子。
就像末离死去的平民一样,苍白无力,极度扭曲和痛苦。鹰王三世忽而一笑:“凰舞和活死人都以血液为食,这就是她想占据末离的原因。”
这里有可观数目的人。依薰儿如同冰窟盯着他:“你喝血?”
“不不不,我吃饭。只有换血的人和活死人才需要喝血。”
她冷笑,人生就是这样矛盾。明明忌红,可是每天都要喝让自己恶心的东西。
滕越的剑压得鹰王三世脖子渗出了血,鹰王三世苦笑一下:“她恨我们,更恨你们。”
“闭嘴!”依薰儿冷喝一声。
她的冰冷席卷全身,即使如此,她不同情凰舞。
滕越把手里的剑放下,他清楚只有鹰王三世了解凰舞。
杀了他,没有任何好处。
“青梧,守着他。”
“是。”
依薰儿和滕越飞身于雪山之中,直奔皇城。知道凰舞的背景远远不够,她和他还必须知道她的作战手法。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就连活死人的影踪也看不到,
这里已经非常荒凉。曾经繁华的地方沦落至此,不免让人叹息。
两个人藏在相府屋顶上,只见凰舞依然是在坐在那里看书,她平静如水,实际嗜血如魔。
她的眼睛僵硬地转着,滕越的心里一阵痛,她真的被毁得一点也不剩。
两个人没有发现什么,却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滕寓。
只看见他站在凰舞的面前吼道:“你不能这样!”
滕寓知道凰舞杀了无数的人,可是却不知道她嗜血。
“哥哥,我没有怎么呀。”凰舞一笑,这只是她的食物。每个人都要吃饭的。
滕寓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凰舞,早已不是那个纯真的少女。他浑然不知,自己对抗的是一个可以奴役外番的疯魔。
“我讨厌你。”滕寓抛下了这句话,转身要走。
依薰儿和滕越的心都提在了喉咙里,万一
凰舞只是一笑:“哥哥记得常来看我。”
她对他竟然不生气。
滕寓愤然离去,他每天都来劝一次凰舞,可是没有一点效果,而现在滕扬守着那半座城,凰舞怎么都没有能攻下。滕家人都陷入僵局,束手无策。
无一?依薰儿看到一个面如土色的人,给凰舞捧来了一杯茶。他行动僵硬,眼睛木讷。
他被驯化了!
依薰儿双眸半眯,现在无一不过就是一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她和滕越离开了相府,匆匆走向还没有失守的皇城。
一路上,她都看到了自己和滕越的画像,画得真丑,她和他飞身跃至皇宫,此时滕扬正在书房看军事意见。
“来了?”他头都没抬,那股杀气如风一样拍开门,直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