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浑身滚烫,还拼命地往蒋驭郎的怀里钻。蒋驭郎用力扯住了这家伙的后颈才将这颗小脑袋从领口里扯出来,结果竟然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
也就是蒋驭郎这人胆大,换个人来铁定大叫一声“鬼啊”把这小包子扔飞出去!
蒋驭郎定睛仔细地看了一下,这下不得了,除了眼睛红点,脸盘子圆点,赫然就是白天在花家钱铺看到的那个小娃娃。
当然,知道江小鱼和花无缺是一对双生子的人,现在都能猜到这不是那个面目清削的沉默小包子,而是安平侯府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鬼。
“你怎么跑我这了?”蒋驭郎觉得惊奇,比起他的问题其实他更好奇江小鱼的眼睛怎么血红血红的,像两颗绝品的红色翡石。
小鬼哼哼着没有回答蒋驭郎的话,像个小兽一样死死地拽住手里的衣领,脑袋一下一下地要往大人的怀里钻。
这时候,取了灯笼的孟经已经折返回来,看到蒋驭郎怀里不停钻着的小包子立即大惊失色喊了一声:“少爷——”是……妖怪……么?
孟经年纪不大,过了重阳节才十五岁,虽然跟在蒋驭郎身边做了贴身小厮,胆量其实很小。
蒋驭郎立即叫他噤声,轻声说道:“是安平侯府的小公子,不是什么妖怪。你别吵,小心老爷他们惊醒了!”
孟经听蒋驭郎说是安平侯的小公子,不是什么妖怪,立即放下心来。他顺着蒋驭郎的话朝孟卓夫妇的房间望了一眼,见没动静,才彻底安了心。
而后,孟经又疑惑地看着蒋驭郎怀里的江小鱼,疑惑地问道:“虽然听说安平侯府这位少爷很调皮,但怎么也不该来我们这儿啊。”
借着孟经又向蒋驭郎征求道:“那少爷还在院子里饮酒吗?”
“不了。”蒋驭郎回说,“有这个小鬼在,也饮不了酒。”
“少爷今日不将这位小公子送回他府上?”
“……”蒋驭郎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包子,还有他那双死死揪住自己衣服不肯松开的小胖手,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更深露重,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他倒是可以就着这个姿势把江小鱼送回安平侯府,但是自己刚刚出门的时候穿得就很随便,现在就被这小子把衣服揪得一塌糊涂,以孟齐舍过往和江枫“绯闻”、以这样的面貌去深夜拜见人家堂堂一户侯门,到底脸面难看。
其实蒋驭郎若使用蛮力,想要将这个三岁大的小包子硬生生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就像白天里看到花无缺一样,此时看着上辈子针锋相对许久,彼此看到都是恨得牙痒痒的江小鱼,心里竟然柔软得多,丝毫没有上辈子的负面情绪。
心里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让蒋驭郎看着死命钻自己怀里的小包子,不由自主地就微笑了起来。
却是他人才抱着小鱼儿回到屋中躺下没一会儿,守在外间的孟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向他报告道:“少爷,安倍特使过来了,被门房张伯关在了门外,正乒呤乓啷地敲门闹着呢。张伯让我来跟你知会一声,要不要让他进来,若是不用,他自然会抵住门,少爷不用担心。”
蒋驭郎闻言挑了眉,这个安倍玉次虽然喜欢发神经,但也没神经到大半夜跑来他家门口闹事的地步。想了想,就对孟经说道:“你让张伯隔着门对安倍特使说,有什么事明日再来,现在晚了,主人都已经歇下,不便见客。”
孟经得了大夫,立即回了一句“晓得”就小声地跑了出去。
蒋驭郎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小包子,用手捏了捏这小鬼嫩嫩的脸。小鬼只是抬起头,用红通通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哼哼了一声,就又将头埋进了蒋驭郎的怀中。
不知怎么的,蒋驭郎觉得这一声哼哼让这个突然“造访”的小鬼变成了一个被亲人抛弃的小兽,所以见到了温暖的怀抱就拼命地抓住、抱住,不肯放手。
就像穿越前的他一样,孤伶伶,可怜没人喜欢。
叹了口气,蒋驭郎将小鱼儿抱紧了些,同时挪动了下身体让这个小鬼舒服一些。
小包子的眼睛紧闭着,神经却很紧张,一双手始终死死地拽着蒋驭郎的受不放。蒋驭郎被他这样拽着自然也不能好好的睡觉,只能躺在床上假寐。
过了一会儿,出去传递命令的孟经跑了回来,却是对蒋驭郎说道:“少爷,特使大人说少爷不见他没关系,但是要把安平侯府的小公子交出来,由他送去侯府。特使还说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免得少爷冲撞了侯府,到时候被他们告上衙门就不好了!”
蒋驭郎闻言一愣,不知道安倍玉次怎么知道江小鱼在孟府里的。然后想到这家伙连自己穿越成孟齐舍这件事都能从星相里看出来,小鱼儿身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安倍玉次对他的行踪有所了解也说得过去。
蒋驭郎心知安倍玉次所说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孟齐舍和江枫之间有过那样的“牵扯”,现在就让安倍玉次将江小鱼送回安平侯府,的确是解决这个麻烦的最佳办法。
但是低头看向怀里紧紧依靠自己的包子小鱼儿,蒋驭郎由心地产生了一股舍不得的情绪,实在狠不下心将这个小东西从自己的怀里硬生生地扯开,于是干脆私心了一把,不管不顾地吩咐孟经说道:“你去叫他立刻滚回自家府里,否则明天别想我去长亭送他!”
孟经应了一声,又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报告的已是安倍玉次虽然心有不满,还是遵照蒋驭郎的话回去了。
江小鱼睡得不熟,蒋驭郎稍有动静就会醒过来。蒋驭郎只好陪着他一直到月亮下山的时候。
那时,蒋驭郎很分明地感觉到江小鱼身上的变化,之前将这小包子硬生生变得跟小兽一样的戾气,已经从他的身上慢慢消弭了。紧紧拽着衣服的小胖手也舒展开来,只是松松地抓着。
蒋驭郎的身体这才松弛了下来,和衣抱着小鬼睡了一会儿觉。半个时辰后,蒋驭郎睁开疲倦的眼睛,瞧了一眼怀里的小包子,轻轻地打开小鬼的手,将衣服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这时候孟经已经打好了水等在外间,准备伺候蒋驭郎早起。每天的这个时候,也就是卯时一刻,蒋驭郎都要按时起床,洗漱一遍后就前往“孟家珠宝”查检仓库里的货品并核对账目。
直到一切安妥,店门张开,差不多辰时的时候,蒋驭郎才会赶回孟家,和孟父孟母一起进食早餐。
只是今天孟府多了一位“贵客”,孟经进来的时候便询问了蒋驭郎一句,是否要将刚刚睡熟过去的江小鱼从床上叫起来,以便一早送去。
蒋驭郎看了一眼床上,回头对孟经吩咐:“等他慢慢醒来吧。我走后你就叫厨房准备一点暖热容易消化的食物,小孩子肠胃弱,经不起饿,等他醒来就让他服下,不要怠慢了安平侯府的小公子。”
孟经应了一声“知道了”,从蒋驭郎手中接过洗脸的帕子,将盛水的铜盆端了起来。
蒋驭郎原本以为江小鱼昨天晚上闹了一宿,今天应该会懒上很长时间。但是江小鱼年龄虽然小,却曾经被“多管闲事”跑来安平侯府“蹭吃蹭喝”的燕南天燕大侠看管着训练了一整年的功夫,督促他勤学武功,时间长了就形成了习惯,不管前一天晚上闹得多晚,第二天早上都会在卯时三刻就醒过来。
所以在蒋驭郎走后一个小时左右,睡得正熟的江小鱼忽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包子昨天是在激发麒麟血的情况下找到蒋驭郎的,只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扯开了黑绸、砸开了自己屋里的窗户跑了出来,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不知道了,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入孟府的。
江小鱼没来过孟府,自然不清楚现在的自己身处何处。于是鼓着一张胖脸,撅嘴低头:沉思“了片刻,却只接的自己是要来找花无缺口中那位送玉的“叔叔”。
“难道这里就是叔叔的家?那他的人呢?”呆呆地想了半天,江小鱼忽然“醍醐灌顶”,跑下了床,想去找这位“叔叔”。却是在门口遇见了守在那里的孟经。
孟经看到江小鱼已经醒了,连忙向他点头哈腰,唤了一声:“江小公子,你可醒来了。”说着,孟经微微抬头,看着小鱼儿身上穿得一塌糊涂的衣服,一时间没忍住,笑着问道:“小公子要不要小人帮你将衣服理一理?”
江小鱼闻言一愣,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陡然发现自己一身的华服已经被“蹂.躏”得一塌糊涂,而且有一件衣服还穿反了!登时脸红了个透彻。
这其实也不能怪这小包子没有自理能力,实在是他身为安平侯府里的小公子,吃穿住行都有专门的下人照顾,能这么小小就学会了穿衣服还是在燕南天跑来督促他练功的那一年里被这位“干爹”硬逼着学会的!
平时倒也能将自己捯饬干净、整理清楚,但是昨天晚上他是蒙着眼睛将衣服穿上去的,加上很急迫唯恐江飙回头来查探,让自己的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于是一身好看的衣服愣是被他胡乱穿得一塌糊涂。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