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安谦转身从车厢中取出一黑色包裹,递给卓婉。
卓婉打开,全是明珠珍宝。
卓婉脸色复杂地看向他,“从内城出发的时候,你的包裹是我整理的,没有这些东西。
”
勒安谦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前段时间神出鬼没的,是去打劫了吗?”
“是剿匪。
”
“剿匪的赃款?”
“嗯。
”
“所谓金银珠宝,金银呢?”
勒安谦眼神闪烁了下,没吭声。
卓婉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所以,你要用这些珠宝在我这里换钱?”
“嗯。
”勒安谦背手,望远。
“别人谈感情都是男方主动送珠宝给女方,你觉的,你用珠宝跟我换钱,合适吗?”
“嗯。
”
卓婉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书上会写摄政王为了换回明珠镜让出一座城池。
“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是我想知道你剿匪剿来的金银去哪儿了?你也可以不回答。
”
“去年发大水,需修建水渠。
”
卓婉皱了皱眉头,她进行店铺布局时考虑了人祸,似乎忽略了天灾,“修水渠需要的钱多吗?”
“多。
”勒安谦看向卓婉。
这期待的眼神太明显了,卓婉想忽视都难,无奈道:“我也没钱了。
”
“嗯?”勒安谦惊诧地看着她。
“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大掌柜用来开书铺和书院了。
”
勒安谦锁眉,眼中布满了忧虑,“每年八月,这里必有洪讯。
”
卓婉即使知道他这是装的,还是不忍他皱眉,食指抚平他眉间的折痕,“不要愁,我再想想办法。
”
勒安谦吻了下她的指尖。
卓婉的眼睫毛颤了颤,宛若展翅欲飞的蓝蝶。
让小财神为难,老军师羞愧至极,这等天灾本该他们这些在朝为官之人去解决,却逼得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去想办法。
直至深夜,老军师仍坐在车厢外,用芦苇编制草垫。
青衣挑了几次烛火,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时,卓婉才放下了眉笔,笔下的宣纸上全是无序的线条。
青衣正准备把宣纸折叠起来,卓婉摇了摇头,“这个是乱画的,东西都在脑子里。
”
“不写下来吗?隔一夜你别又忘了。
”青衣十分清楚她过夜即忘的本事。
卓婉眨了眨眼,迟钝道:“说的也是。
”
青衣笑着用凉水擦了下她的脸,“现在清醒了吗?”
卓婉揉着眼睛,摇摇头,“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
“那就赶快写下来后睡觉。
”青衣说着话,把散落在四周的书信整理起来。
卓婉打着哈欠走出车厢,本想去找勒安谦,半路上看到了仍在编芦苇的老军师,背影甚是萧瑟。
糊涂成一团浆糊的脑子使劲地转了转,便缓缓地走了过去。
卓婉一屁股坐到草垫上,道:“养一个人费心费力又费钱,卓府为了把我健健康康地养到大,我五岁的时候就砸进去了卓府的老本,我跟着大哥出来走生意,又把卓府几乎所有的钱都掏空了。
”
“费钱还算轻的,关键是费心,秀衣怕我嫁不出去,每天都要千叮嘱万嘱咐的,就怕我一个不留意又做了不合规矩又没瞒住外人的事情,秀衣愣生生地从一个温婉的小淑女变成了个爱操心的管家婆。
”
“在知道你家主子看上我后,你不知道秀衣和青衣心里有多乐。
”
卓婉继续感慨道:“你家主子长的又好看又有气质,养起来费点钱就不是个事儿。
”
卓婉拍拍草垫站起来,研究了下草垫的纹路,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会编十二生肖的草垫吗?青衣有草垫的染料。
”
老军师舒心地大笑着,自信道:“没有我不会的纹路。
”
“那太好了,我想给家里的小孩子送一套这种草垫,要小小的。
”卓婉用手比划了下大小。
老军师摸着胡须,目送着她笨拙地爬入车厢。
暗卫三二精神昂扬地盯着十一的神色,贱兮兮道:“听见没,小珍珠在养主子。
”
暗卫十一瞥了他一眼,仍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暗卫三二突然道:“既然小珍珠要养着主子,那主子养着的我们是不是也归小珍珠管,那咱们的月俸是不是就能按时发放了?咱们的月俸已经拖欠了快一年了。
”
暗卫十一也在想这个问题,“你抽空问一下小主子。
”
暗卫三二兴奋地摩擦了两下手,“我现在就去问。
”
卓婉正准备跟勒安谦说她费尽了脑细胞想出来的办法,就被飞入车厢的纸团打在了脑门上。
卓婉揉揉头,冲着车厢外吼道:“三二,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十一,揍他!”
暗卫十一看向三二,三二自觉地给了自己两拳。
卓婉看着纸条,脸上的表情是越发的严肃了。
勒安谦低沉地笑着,他武入归一,只要他想,他能听见所有的声音。
卓婉把纸条叠放到荷包中,慎重地问道:“你有很多手下?”
“嗯。
”勒安谦挑眉。
“多少人?”卓婉问的更是小心了。
“百余人。
”
卓婉拍拍心口,安心了,百余人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她的商队近千余人也都能准时准点地发放工资。
“你的人不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干些什么?”
勒安谦愣了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十一。
”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过来,“练武。
”
三二清亮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去码头搬沙袋挣饭钱,养家糊口不容易。
”
卓婉幽幽地看向勒安谦。
勒安谦干咳了一声,“国库空虚。
”
“你们以后来我店里兼职,让大掌柜给你们安排更灵活合适的工作,拖欠的月俸慢慢地发放补齐。
”
清亮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谢小主子!”
卓婉偎到勒安谦身旁,摸着他的脸,叹息道:“你真难养。
”
勒安谦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低头蹭了蹭她的脖颈。
“撒娇也没用,你要有觉悟,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卓婉郑重其事地宣告着主权。
勒安谦咬住她脖颈上的小软肉,用牙齿轻轻地磨了磨。
卓婉浑身一软,没了一点力气。
清香的车厢中,青衣好笑地敲了下她的头:“心里美的没魂了?”
卓婉眼神闪亮地点点头,伸手抱住青衣的腰,仰头傻笑道:“他很、很、很、喜欢我。
”
青衣脸上的笑容亦跟着温暖了起来,眼睛扫了一下黑色车厢的方向,笑问道:“那你有多喜欢他?”
卓婉捧脸,灿烂地笑道:“比他喜欢我多一点。
”
青衣笑着给她解开发带,把她塞到被子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晚安,小姐。
”
“晚安。
”
卓婉熟睡,脸上仍带着甜甜的笑。
暗卫十一从树上跳下来,把火堆向左侧挪动了两米,更靠近清香的车厢。
暗卫三二看了一眼仍点着烛火的黑色车厢,递给了十一一个纸条。
【我猜,主子现在心里开了一朵花。
】
十一点了点头。
【我想在特别想回去问一下我媳妇,她是不是喜欢我比我喜欢她多一点。
】
十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个孤家寡人不懂我的患得患失。
】
十一嗤笑了一声,避开这个烦人的玩意。
昨夜睡的晚,所有人都已起来,卓婉仍在酣睡着,青衣任由她睡着,把行李重新收拾了一番后便开始启程,依着现在的速度再过十日便能到达沙城,快马加鞭也不过一日的功夫。
车厢是卓婉在离开卓府前花重金亲自设计制作的,到了内城又被青棋精修了一番,如今行走缓慢时,在车厢内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
卓婉一觉睡到了太阳正当空。
越是接近沙城,天气越热,走到了这里,青衣才允许她脱了夹袄,换上厚衫衣。
卓婉编起裤腿,弯着腰洗脚,看了眼窗外着衣清爽的老军师和印择天,对青衣委屈道:“他们都穿上了夏衣,为什么我不可以?你穿的也是夏衣。
”
青衣给她擦了擦粘热出汗的后背,把秀衣留下来纸条给她看,“这里昼夜温差大,秀衣特意叮嘱了,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
卓婉把衣袖也卷了起来,拿着蒲扇摇了摇,“我可以现在穿夏衣,天一凉就马上换上厚衣服。
”
“不可以。
”青衣在她背后扑了些细密的红粉,笑道:“现在凉快了吧。
”
卓婉连连点头,后背凉凉的,“我可以在脸上和胳膊上抹吗?”
青衣笑着点点头,“你坐下来,我给你化妆。
”
青衣仔细地把这些红粉在她脸上晕开,又沾了一些抹在了她的胳膊上。
卓婉笑容满面地从车上跳下来,坐到小黑马上,靠近车厢,慢慢地走着。
勒安谦从后面快马追了过来,看清楚卓婉的脸后,大笑了起来,“哪里来的桃子精?”
卓婉黑脸,“给你两秒的时间重新组织语言。
”
勒安谦仍笑看着她。
“最后一次机会。
桃花仙,重复三遍。
”
勒安谦忍住笑,把她从小黑马背上抱到自己的怀里。
“我的小桃花。
”
“我的小花仙。
”
“我的桃花仙。
”
卓婉脸色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