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盔甲在月光中泛出片片银光,剑尖垂在地上,滴滴血液坠落成血泊。
红衣嗜血的眼神,让白将军连连倒退,汗毛直竖。
看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白将军想着,他要不要把主子请过来,红衣的残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红衣!秀衣!墨衣!”
月光下,卓婉站在车厢顶大声地冲着沙城的方向喊着,她远远地看见了沙城城墙。
“青衣,你说,她们能听见吗?”
“你已经喊的这么大声了,她们要是再听不见,多年内力还有什么用。
”
小老太太坐在青衣旁边,满眼慈爱地看着站在车顶的小花,“小心些,别摔下来。
”
“好。
”卓婉可乖地站到车顶中间。
青衣笑着再次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小黑马托着两盆花,瞥了两眼站在高处的卓婉,缓步到路中间,低头吃两口草再抬头慢吞吞地走两步。
其他马儿跟在小黑马身后,被它压住了速度,便也学着它的模样,吃两口再慢吞吞地走两步。
青衣笑着松了缰绳。
城墙下,红衣愣了愣,她似乎听见了她家小姐的小甜嗓。
红衣扔下剑,飞身站至城墙眺望,远处那熟悉的马车在缓缓前行,她家小姐正站在正车厢上。
突入而至的惊喜让红衣不由自主地大笑出声。
“白将军,把城门收拾干净,不准有一滴血,要是吓着小姐,后果自负。
”
红衣撕下一片布把盔甲上溅上的血滴一一擦掉,匆匆地朝城外飞去。
白将军瞠目结舌,他一直坚守在沙城内,只听战胜归来的谋士和将军们说过军队里有个小菩萨。
联系前几日的听闻,白将军浑身一震,还等什么!全部都行动起来,大扫除,全城大扫除,一个人骨头都不准有,一片血都不准有。
吓跑了小菩萨,谁负责!
军营中长久都没再响过的紧急召集声响起,沙城中的原著城民也从简陋的土房中走出来,以为又能看一场血肉横飞的好戏。
平日里凶悍的将士们一个个露出八个牙齿的标准傻笑,对着手下的兵们喊了一声,“小菩萨到了!收拾干净!”
欢呼声响彻整个沙城。
整个沙城宛若蝗虫过境,从城门开始,随处可见的人骨和断肢被迅速地捡起来聚集掩埋,脏臭的垃圾都一块烧掉。
一眼望过去,已焕然一新。
收拾干净,将士们和小兵们又抱起备用的新衣服跑向沙城唯一的河流。
沙城的原著城民们呆滞中。
卓婉正背对着城门的方向,跟小老太太说话,就被突然而至的红衣抱了个满怀。
被花汁滋养的越发白嫩的胖脸蛋再次遭受了袭击。
青衣了解沙城的情况,若有所思地看向红衣。
红衣笑着点点头。
青衣放心,从车厢中翻出头纱,思忖了片刻,把苗落风给卓婉雕刻的木质面具拿了出来。
红衣接过面具,翻看了一番,从手腕上割开一道血口,把蓝色的血液滴在面具上,血液浸透面具,留下蓝色线条。
卓婉皱着眉头,给红衣撒上药粉包扎起来,“你的血不能让别人看见!”
红衣任由小姐给她包扎,看着小姐有些生气的眼眸,凑上前亲了下她的脸蛋,保证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
卓婉了解红衣,知晓红衣重承诺,拉着她一块盘腿坐在车厢上,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的秘密要是被贼发现了起了心思怎么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时刻保持一颗敬畏谦卑的心。
”
红衣安静地听着,认同地定点头。
卓婉坐直腰,摸摸红衣的头,“真乖。
”
青衣让马车悠悠地走着,仔细地听着车厢顶上的对话,唯恐打扰了小姐一本正经教训红衣的气氛,忍笑忍的两手打颤。
红衣被一双肉滚滚的小手摸着头,脸上咧着嘴笑。
接近城门的时候,红衣给她的小姐戴上了面具,学着小姐刚刚的模样和语气,摸摸她的头,叮嘱道:“沙城人心险恶,要时刻戴着这个面具,乖。
”
卓婉点头,奶萌奶萌的。
小菩萨的到来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将士军兵皆站在城门口,整齐划一,威风凛凛。
卓婉透过车窗观察了下他们的身板和精气神,没发现任何问题后就刚下了窗帘。
卓婉好奇地问着红衣,“地面刚扫过,洒了水防灰尘。
他们又都换上了新衣服。
是要庆祝,还是在迎接什么重要的人物?”
红衣压下翘起来的嘴角,云淡风轻道:“后日河神节。
”
卓婉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头一次听说这个节日,回头对着青衣庆幸道:“咱们正好赶上了。
”
青衣看了一眼红衣,对着小姐忍着笑点了点头。
马车缓慢行驶到清凉的小巷停了下来,卓婉从车厢上跳下来,扑向等在门口的秀衣。
卓婉还没来的及诉说她的思念,秀衣就把她推开,上上下下地看了半晌。
“青衣。
”秀衣阴沉着脸看向青衣,“我怎么跟你说的。
”
青衣心虚地摸摸鼻子,“这不挺好的。
”
秀衣摘下她脸上的面具,捏了捏她脸上的肉,无奈地叹了口气。
卓婉眨眨眼,挤出小酒窝,露出甜甜的笑,努力萌出一个新高度。
秀衣给她准备的漂亮衣服都小了点。
“我长高了。
”
墨衣抱着胳膊靠在门槛上,无情地揭穿道:“长肉的速度更快。
”
卓婉晃着脚丫子,眼神飘了飘。
秀衣惊讶过了,心底也如青衣一般稀罕她这浑身小软肉的可爱模样,想着该如何妆扮她。
沙城的热气没有闯入这片清凉的地盘,卓婉睡的着实甜美,秀衣守夜,看着看着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飘着的心再次落在了实处。
卓婉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外面就已经忙碌了起来。
“萝卜头,起床。
”印择天昨日答应她在这个点叫她。
卓婉揉着眼睛,从床上一点一点地爬起来。
秀衣拿着湿巾给她擦了下脸。
卓婉软软糯糯道:“一会小蜜蜂就来了。
”
卓婉话刚落,嗡嗡声中,乌压压的一群蜜蜂顶开窗户,冲向了目的地。
卓婉直接被这力道重新推倒在床上。
想来它们的业务能力越来越高。
她脸上的花粉花汁越来越厚,它们附在脸上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秀衣笑的花枝乱颤。
卓婉顶着一脸的天然面膜正吃着早饭,蜂王落在了她的鼻子上。
卓婉就当没看见继续吃饭。
蜂王落在了她的筷子上。
卓婉心塞地望着大太阳,“阳光这么灿烂,你不去生崽崽,来我这里捣啥乱。
”
蜂王飞起来,翅膀挥动的声音急促。
卓婉放下吃了一半的饭,她就知道会这样,这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儿了。
卓婉跟在它的身后,自我劝勉:“你要学会云淡风轻,学会习惯。
”
其他人看着卓婉沉重的背影,笑了起来,青衣和墨衣站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蜂王带着卓婉来到小巷深处的灌木丛中。
卓婉拨开灌木,看见藏在里面的小黄花,“你是妖精变的,我不是。
这种野花,我养不活的。
”
蜂王继续绕着小黄花飞。
卓婉憋屈地蹲下来,给它挖小黄花,“你为啥要赖上我,我都跟你们说了,蜂窝是苗落风做的,你们可以去找他。
”
卓婉捧着花回到小院,把花栽到花盆中,放到车厢附近。
车厢周围色彩缭绕的花群都是她挖过来的。
这一路上耽搁了这么久都是为了伺候它们。
卓婉守在火炉旁,盯着她的小铲子一步一步地成型。
她专门用来挖花的。
老军师刚处理完从皇宫引出来的急事,顾不上睡觉,背着手缓缓地来到小院。
看到小财神手中的铲子和她挖土的动作,脸色羞愧道:“从内城通往沙河的水道,我们的将士责无旁贷,可是我们缺乏工具,现在他们建土房都是用的石头。
”
卓婉抬头,惊诧:“石头?”她的商队都有自己的全套铁具,军队里竟连个挖土的工具都没有?
老军师又是两行清泪,“是我这个负责后勤的军师没用。
”
卓婉惊叹地看着老军师眼泪说来就来的神技,“你不要装哭了,我知道你想要我手上的小铲子。
但,不能给你,我还需要用它挖花。
”
老军师抹去泪,笑道:“也可以是制作图。
”
“没有。
”卓婉叹了一口气,“你这不看见了,回去照葫芦画瓢呗。
”
老军师摸索了下手掌,虚弱道:“没有制铁工坊。
”
卓婉震惊地看着他。
老军师这次是真的羞愧难当了。
“我可以送你们罐头和粮食,也可以是衣服和药材什么的,但是我不会碰铁矿和制铁工坊的。
”
卓婉脸色严肃。
“你看,我们卓府做生意这么多年都没碰过铁铺,不能在我这里破了规矩。
”
老军师自然知道制铁工坊关系重大,一个不慎便会满门抄斩。
负责制铁工坊的兵部尚书就因遭小人陷害以私藏铁器的缘由被上皇诛三族。
这件事,他劝不得,还得主子牺牲一下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