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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贵,能赚回来。
”卓婉不嫌青衣抠里抠搜,掉在钱眼子里是他们商人的基本素养,要不是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也心痛。
在挣钱方面,青衣对小姐是绝对的信服,知道这些银票还能收回来,心中难舍离的憋闷郁气散的干干净净。
秀衣梳拢着卓婉的长发,满眼都是笑意,“就这么确定?”
卓婉眼神晶亮,“大祖宗说过,人永远比钱重要,在生意场上更是如此。
”
想当年,卓府大祖宗正是春风得意的而立之年,雄心勃勃地拿着钱去土地肥沃地广人稀的大卫山打拼出卓府的大粮仓。
结果,再宏伟的事业蓝图在一眼望不到头空洞洞的荒草地中被折断。
如此肥沃的大卫山,百里之地不见一户人家。
大祖宗在家族册子上记录了此次惨痛的经历,苦口婆心地告诫后人——有人没钱能齐心协力;有钱没人,屁用!谁给你种粮?谁给你盖房?谁给你运货?鬼!
卓婉忽略掉大祖宗鬼画符似的毛笔字,在鬼哭狼嚎式叙事风格中提炼出了此次事件的中心思想——人比钱重要。
卓婉觉得她总结出的这个中心思想特别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中心思想一说出来就浑身都能散发出普世的圣光。
越是接近冰河越是寒冷,卓婉购置的冬衣都派上了用场,马车顿时少了很多的负担,行进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卓婉手上拿着一件将士们穿的同款棉袄,测试着保暖程度,比她想象的暖和,但也抵抗不了外面的严寒。
外面的将士似乎已经习惯了饥寒交迫的困境,有了免于身体冻僵的冬衣已然满足。
卓婉满心思地留在如何更暖和的事情上。
京都虽则四季分明,但也没冷到不方便行走的地步,最冷的冬天里只穿一件厚夹袄便能暖暖和和度过冬天,即使穷到没有夹袄穿,穿上春秋的厚布衫也能撑过冬天,在京都,即使是乞丐也没有冻死的。
以至于,卓府的产业链竟没有一条是关于保暖的。
被冻的缩在棕色熊皮中的卓婉叹息着卓府的生意圈还是太窄。
“穿上这一件。
”秀衣从行李中找出她在卓府就已经做好的短绒毛狐狸皮外袍,递给卓婉。
“看上去没有这个暖和。
”卓婉拒绝。
虽然这件光亮雪白的暗绣外袍比她身上的好看不知几个档次,她仍然钟爱着她身上的大棕毛熊皮。
暖和胜于一切。
秀衣喜欢卓婉美哒哒地样子,硬是扒开了卓婉身上脏兮兮灰扑扑的熊皮,给她披上了狐狸皮外袍。
卓婉趁着大军休息,准备去林子里活动活动发酸的腿脚,刚打开车厢门,就被冻的一个哆嗦,打了一个喷嚏。
卓婉期期艾艾地看向秀衣,以及秀衣手上的棕毛熊皮。
秀衣被卓婉哀怨的小眼神逗乐,把棕熊皮披在白毛外袍外。
卓婉乐颠颠地把棕熊皮帽子戴在头上,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地走出马车。
墨衣仍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厚外衫,抱着剑在雪花覆盖的树林间开路。
卓婉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穿的太厚太笨重,行走起来有些艰难。
墨衣清清冷冷地领着路,不曾回头看一眼。
在卓婉被树杈绊倒的一瞬间,墨衣迅速地抓住了卓婉的帽子。
“嗷!”疼,疼,疼。
卓婉捂着头皮,她宁愿摔一脚。
“娇气。
”墨衣双手背到身后。
卓婉疼的双眼含着泪,水汪汪,亮晶晶,甚是漂亮。
墨衣想着,秀衣总说她喜欢欺负小姐,其实这不怪她,小姐欲哭不哭的样子太好看了,像沾了露水的紫葡萄让人垂涎。
墨衣无丝毫惭愧之心地欣赏着美味的葡萄,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迅速把卓婉拉到身后,看向来人。
手上全是纵横疤痕的侍卫走过来,手上拖着一头被箭射穿眼睛的熊。
墨衣瞳孔一缩,握紧手中的剑。
卓婉无知无觉地盯着侍卫手上的那头熊,满脑子都是熊掌、熊胆、熊皮……
沉闷的咳嗽声从侍卫身后传来,侍卫退后。
墨衣看清来人,放松,却也没如往日般单膝跪地,现在她的主子只有她身后的这个娇气包。
靳安谦压住闷疼的咳嗽声,缓步走来。
看这里看见墨衣,他有些意外。
墨衣身后的那一团灰扑扑的东西——熊?
嘶哑的咳嗽声像失控的老音响把卓婉的眼神从白毛大熊身上挪到了病人身上。
卓婉看着病人身上单薄的衣衫,瞬间找到病根。
冻的!
出于人道关怀,卓婉劝道:“生病就该多穿点,咳嗽多难受。
”
咳嗽声更加的剧烈了,把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卓婉低头看看自个身上的拖地大熊皮,再看看病人身上单薄的衣衫,想着,如果她是男的,她一定把熊皮给对方,毕竟对方长得挺好看,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然后速成一段绝世姻缘……
卓婉裹紧了自个的大熊皮。
他还是再坚持一会吧。
卓婉拽拽墨衣的衣袖,她想回去。
墨衣拉着卓婉冒汗的嫩手向前走,路过大白熊,回头看见卓婉的眼神,停了下来。
卓婉跟着停下来,眼神从地上的大白熊□□,看向墨衣。
墨衣握握卓婉的手,开始扒她身上的棕熊皮。
“我冷。
”卓婉抓着领口不放。
“不冷。
手心都热的冒汗。
”
墨衣趁卓婉低头看自个手心的功夫使着巧劲把她的熊皮给扒了下来。
墨衣看着裹在熊皮里层的狐狸外袍,沉默。
难怪胖成了熊。
“交换。
”墨衣看向侍卫。
侍卫点头,接过熊皮。
墨衣拖着熊走在前面。
卓婉抱着墨衣的剑,两眼崇拜地看着墨衣的背景。
等两人离开,侍卫双手捧着熊皮。
片片大雪花开始坠落。
靳安谦拂走肩膀上的雪花,低咳着披上了熊皮。
披上仍带着体温的熊皮,身体迅速地温暖了起来,嘶哑的咳嗽声平缓下来。
靳安谦揣在胸口的手放开,才发现这张熊皮的精巧之处,熊皮里面夹了衬,挨着身子的是舒适光滑的绸缎,小臂处安了内袋。
靳安谦把手放入内袋。
“墨衣,我忘记掏内袋了,里面有我攒了好久的糖果。
”
“嗯。
”
“你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帮我要回来,好不好?”
“不好。
”
她说的肯定,还是小心翼翼地擦着皮抿了一小口,吧唧吧唧嘴,“呀!甜的。
”
说着就把另一个野果给了小伙伴。
勒安谦没看出异常,不大不小地吃了一口。
待看到小伙伴晃动的瞳孔,卓婉心满意足地把含在嘴里的果皮吐了出来,笑道:“忘记告诉你了,不能咬果皮,果皮剧苦无比,是青衣入药用的,清眼败火。
”
勒安谦缓缓地放下背篓,低头看她良久。
卓婉装傻,眯着弯月眼,甜甜地笑着,“吃糖吗?我还有很多其他口味的糖。
”
卓婉笑嘻嘻地蹲下来,把荷包里的糖全部倒在背篓盖上。
“白色的是奶糖。
”她藏在袖子里的圆润胖手指着橙色的糖果,“这是柑橘味,南方的水果,我的商队刚发现的,你可能没吃过,酸酸甜甜的,强烈推荐。
”
勒安谦也学着她的样子蹲了下来,剥开橙色糖放入嘴中。
味道一如她描述的,酸酸甜甜,让他不舍破碎。
侍卫站在树顶等待,青衣坐在树枝上向后张望,震惊地看见对外优雅与残忍并行的摄政王与她家小姐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青衣想着,回到家秀衣看见她衣裙上的泥土,估计又会加上一条行为规范。
“看见如此场景,有何做想?”青衣戏谑地问着侍卫。
她家小姐被卓府的老祖宗和夫人们稀罕着长大,小姐的言行举止就代表着规矩,没人舍得说她一句话。
她们四个已经习惯了小姐出格的举动,这才有了秀衣给她制订的在外面的时候的行为规范。
不知侍卫看见他主子这样随意的不雅的举止,心里是否受到了冲击。
侍卫从树上摘下果肉,用衣袖擦干净,包到扇形树叶中,“行军打仗的都是粗人。
”
“说的也对,一个多月都不洗澡的多的是。
”青衣不去军队里试验她的新药,就是受不了那酸臭脚丫子味。
侍卫皮笑肉不笑道:“我只知道上皇从死人谷中找到的主子,死人谷除了人什么都没有。
我想着你家小姐皮薄肉嫩,口感定是上成品,说不定鲜血都是香甜的。
”
青衣黑沉沉地看向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