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美术小组聚会的事情,吴子云从来都就不会来掺和的,虽然他是副院长,但是他本身不太喜欢做这种要组织很多人的事情。
而今年他之所以把这个事情给揽下来,完全是为了芃芃。
他希望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让芃芃认识更多美术界的前辈,同时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东西。
之前他跟张重说,这次之所以来这么多人是因为别人知道芃芃和张重要来,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今天来的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冲着他吴子云来的。
芃芃没有辜负吴子云的苦心,非常认真地看着这些学长学姐们画画。
吴子云一开始还拉着她,后来干脆让她一个人走。
而他则走到台阶处,跟张重站在了一起。
从他们开始作画的时候,张重就到了楼梯这边,这里地势比较高,能够看清楚每个人的画板。
看到吴子云过来,张重笑道,“估计他们这些人也没想到今天到这里来还要参加一场考试。”
吴子云笑着摆手,“算不上考试,就是玩儿罢了。”
“我看他们一点都不把这事当成玩儿,一个个都非常努力。”张重说道。
“其实半个小时确实是短了,再快的人也无法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一幅完整的油画。”吴子云说道。
张重点头道,“这种时候,想要脱颖而出,可就要剑走偏锋了。对了,吴老师,那位迟迟没有动趣÷阁的同学你认识么?”
吴子云在人群里面找了一下,找到张重说的那个人,笑着说道:“当然认识,他是胡亥。”
“胡亥?”张重吓了一跳。
看到张重惊讶的表情,吴子云笑道,“嗯,就是胡亥,字也是一样的,而且这是他的原名,父母起的。”
“那他父母也着实有趣。”张重说道。
胡亥这个名字正好撞了名人,要是一般的名人也就算了,偏偏是秦二世,就是那个秦二世而亡的秦二世。
“他父母历史差了点,所以不知道古时候有胡亥这个人,听说胡亥生于亥时,所以起了胡亥这个名字。”吴子云说道。
张重表示不太理解,他觉得在现代,一个知道亥时是几点的人没听过秦二世胡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同时他也庆幸胡亥早生了一会儿,没有生在子时,不然要是叫“胡子”就更有意思了。
“我看他似乎胸有成竹。”张重说道。
吴子云笑道,“或许吧,胡亥向来不走寻常路,正如你所说,他喜欢剑走偏锋。他的作品,用色大胆,线条张狂,具有强烈的个人表现主义。”
“野兽派?”
“嗯,野兽派。”
张重看了看芃芃,笑了起来,看着这下假野兽派碰到了真野兽派。
现在的野兽派跟上世纪初的野兽派大有不同,现在的野兽派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立体主义的影响。
如果用华夏这边的话来形容野兽派的追求,那就是大音希声,野兽派画家不喜欢太多复杂的东西,他们喜欢把绘画变得更加单纯一点。
这一点跟吴子云这样的超写实主义大大不同。
现在张重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胡亥会这么不紧不慢了,毕竟他们野兽派作画要更加“单纯”,有时候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可以立刻从颜料管里面挤出颜料,不用调色,直接上在画板上。
线条也不用多琢磨,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重在个人表现。
大概到了最后十五分钟的时候,胡亥才开始动趣÷阁。
而且他后来居上,别人都没画完的时候,他已经停了下来。
看到他停趣÷阁,张重十分好奇地走下楼梯,走了过去,吴子云也跟了过去。
走近之后,张重只看到画板上一块一块的颜料堆砌在一起,好像一点章法都没有,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他想了想,又退后了几步,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这才看出一些不同的东西来。
原本一块块的颜料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像是一个一个人,有的散漫自在,有的焦虑不安,有的伤感莫名。
明明就那么一块一块的颜料,甚至凑近了看都不出来形状,只能离远一点,靠着模糊的光线才能感受到画里面是什么,更别说看清人面部的表情了。
有些人可能要说,这不是印象派么?靠着朦胧的光线产生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然而这跟印象主义却又有些不同,印象主义强调光线的运用,而胡亥的这幅画却一点光线都没用上,色块与色块之间泾渭分明,对比强烈,整幅画完完全全靠着线条和颜色对比来体现个人情绪。
张重再次走近胡亥身旁,胡亥这时正拿着茶杯喝水。
“你画的似乎就是风月展厅里面的场景?”张重站在胡亥旁边,开口问道。
胡亥微微转头,看到张重就在身边,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张老师慧眼如炬,我画的正是旁边的现场。”
“很有意思。”张重说道。
胡亥跟着笑道,“我觉得您这句很有意思也很有意思。”
“确实很有意思。”张重点头道,不过就不知道他指的是胡亥的画有意思还是胡亥的话有意思。
吴子云在旁边说道,“你水平越来越高了,以前张狂有余,现在显得收放自如了,这幅画有很多我要学习的地方。”
“涂鸦之作,吴老师您见笑了。”胡亥自谦道。
吴子云摆了摆手,“这不应该是你说的话,而且这幅画确实很好。能这么快画出这样一幅画,也确实不容易。”
“这种短时间作画,我本身就是占便宜的,胜之不武。”胡亥说道。
吴子云笑着按了按手,“唉,你别急着说胜之不武这样的话,现在时间还没到,结果也还没出来,你也未必就是赢家,提前说获奖感也未免为时过早了。”
“对对,是我孟浪了。”胡亥说道。
“你确实变了很多。”
吴子云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他也认为今天胡亥这幅画将会是最出彩的,别人的作品应该没有比他这幅画还要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