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熙、阿熙,快出来,天大的事情哪。”
只路过门口一次的箫大少爷,在第二次来、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很熟门熟路的冲进了院子,开始找着百里熙了。
“你这么鬼吼鬼叫的,是箫将军要给你娶媳妇了么?”
百里熙从屋子里迈步出来,就踩着箫一笑的痛脚问道。
“呸。你少咒我了,我可是有莫姑娘的人,很专一的。”箫一笑一抬头,颇是傲娇。
百里熙瞅他一眼,懒懒道:“既然知道你的莫姑娘就在祈城了,你不去找她,跑这里来是为何?”
箫一笑想起早上自己还没出门,就收到百里熙的消息,俊颜上顿时扬起笑容,“莫姑娘我当然是在找,这不是刚找到这附近的时候看见了杜书呆么,他好歹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能重色忘义。”
看着他过于灿烂的笑脸,百里熙轻哼一声。
箫一笑不重色轻友,那怎么还一年到头都跟箫将军唱反调只为跑出去找他那位莫姑娘。
“原来你这天大的事情,就是杜则宁。”
箫一笑点头:“杜书呆虽然呆,可好歹也是户部侍郎,皇上看重的朝堂重臣,他的婚姻大事关系着他以后的日子,他也只有身心都好了,才更能全心为我旸国效命,自然是天大的事情。”
“什么事情到了你口中,无理也占三分理。”百里熙对箫一笑的一番歪理说辞也是早就习以为常。
箫一笑得意一笑:“那也是因为本少爷我是满腔忠国热血,自然占理。”
听见箫一笑一进院的动静,洛凰出来就看见两人似笑非笑着。
“我看杜书呆他这次对那位云姑娘是真动了凡心。”箫一笑见洛凰出现,问道:“我今日来,其实也是想问洛姑娘你对那位云姑娘了解几分?”
云瑶其人,与洛凰虽然是邻居,可一个忙着查事,一个深居浅出,两人并无太多交集,不过春语平日守在院中,倒与其他几位邻居相处的颇熟,洛凰便是叫来春语,将云瑶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他们说,云瑶姑娘是一个住的,搬过来也有三年多了,从没几年有其他人来找过她。”
箫一笑疑惑道:“她一个姑娘住在那里,都没人担心么?”
祈城治安严谨,凤阳巷因为靠近怀王府等一些显赫世家附近倒也很是安全,只是,一个姑娘家生活了这么久,却也不免惹人注目,何况云瑶容姿又很是不错。
在几国乱世中,祈城治安再好也是旸国都城,三教九流都在此汇集,一个容貌姣好的单身姑娘,不免让人担忧其安危。
春语一个娇弱的小姑娘亦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道:“奴婢也觉得奇怪,不过,听说云瑶姑娘的家中养了一头猛兽,凡是误入进去的人,都被那头猛兽咬成重伤,吓疯了。”
“猛兽?是什么猛兽?”洛凰微微蹙眉。
箫一笑和百里熙闻此亦是不由扬眉好奇。
春语摇头:“现在都还没人见过,只是在三年前,云瑶姑娘刚搬来这里,一天夜里有两个人翻墙进去。附近几户人家,半夜只听见几声惨叫,有胆大的出来一看,就见浑身血迹的两个人躺在外面。而且,他们还说时候衙门调查出那两个人还是江湖上很有名的大盗。”
“居然有这么厉害未知名的猛兽。”箫一笑更觉得有趣了:“杜书呆的胆子就那么点大,若见到了不知会吓成什么样。”
伤人猛兽,一人独居,这样的云瑶愈发的神秘莫测。
洛凰了然,也难怪一些人在见到云瑶的时候,一脸的顾忌了。
“怀王啊,为了杜书呆的幸福,为了让他更好为咱们旸国鞠躬尽瘁……”箫一笑伸手要去拦住百里熙的肩膀,正色道。
挥开他伸来的手,百里熙瞪他一眼:“有话直说,再乱动手就剁了。”
箫一笑轻哼一声:“你怎么比我爹还不平易近人,好啦,本少爷不忍见杜书呆犯相思,所以想要撮合他,不过那云瑶姑娘太什么神秘了些,怀王殿下你神通广大,不介意去探探云瑶姑娘的来历吧。”
见百里熙一皱眉,他谄媚一笑道:“这几年他替我留意莫姑娘的下落,天大的人情总要还,阿熙,你会答应吧?”
百里熙不留情拆台道:“你一门心思扑在找莫姑娘上,哪里有时间赶杜则宁的事。本王也服了你,自己的人情偏要本王帮你还。行了,杜大人的事情本王自会放在心上,你该做什么就圆润的去吧。”
“是是是。阿熙大恩大德,本少爷来世定以身相报。”箫一笑笑呵呵的跑开,生怕晚走一步真被百里熙揉弄一下给滚出去了。
高大的古树绿叶飒飒,清风荡起秋千,百里熙才是一笑。若能回到以前,他才不跟箫一笑这个麻烦精扯上关系。
昨日应允了鲁金,会拿着翠环的信物做证明,洛凰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行李中翻出在清闲庄时翠环用彩色丝线编给自己的一个鹅卵石大小的团锦结,上面缀了几颗小巧的琉璃石,质地虽然不是顶好的,可洛凰记得翠环说这是她初进怀王府时阿爹给她的。
百里熙那这端详了好一会,团锦结每一下都编的用心,如华彩流溢,看得出是极用心编织的。
他有片刻的忡然,不解不过月余的相处,人和人之间怎么就衍生出了这诸多感情呢。
而鲁金在看见那个团锦结的时候,红红的眼眶泪水潸然流下,还不待洛凰和百里熙说什么,就是痛苦不已。
“这果真是欢儿做的,我记得我记得,小时候她和她娘就喜欢编织这些,这里有一条线改往右边去,她每次都是喜欢弄到左边,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只有她会这样做了。还有这几个琉璃石,还是我送她的生辰礼物……”
再见到熟悉的金团结,而疼爱的女儿却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纵然早知道翠环遭遇不幸,可此时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欢儿啊,欢儿,都是我们连累了你啊……”
原来一年前鲁金家开的裁缝铺突然接了一个大单,有人要从他们店里订做两百件的成衣,时间紧急一个月内必须交齐。鲁家里面,鲁金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只有全靠鲁氏做些生意,他们以前一年也做不到一百件,这一个月两百件他们本是不打算接的,可偏偏不巧的是,他们的儿子前些天不知怎地将人打成了重伤。
被打伤的人是那附近有名的无赖,每天索要银子,扬言他那重伤若没有重金赔偿,就要烧了他们的店,让他们一家不得安稳。
鲁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对上这种无赖有理也说不清,恰好那定制衣服的是鲁家裁缝铺的老主顾,说很喜欢鲁氏的手艺,只要别差太多,晚个几天交货也没问题,加之他价格给的也比寻常高一些,夫妻两一寻思,想着大不了一个月里辛苦一些,就应下了。
二十多天,不眠不休,一百五十件衣服,眼看就要做好了,不曾想,鲁金和鲁氏才打个盹的功夫,铺子里就着了火,大半夜的辛苦瞬间化为灰烬。而那原本态度和善的老主顾态度一下变得蛮横,说他们一个月交不出来货,就要加倍补偿他的损失。
可鲁金他们才被恶霸敲诈在先,哪里还拿得出钱来,那老主顾不依不挠扬言要报官,只是当天夜里他就死在了自己家里,而最让鲁金他们心神惊惧的是,那人尸体旁,正倒着他儿子,手里还握着刀,当即就被官府判为凶手关起来了。
“宝儿他现在才十三岁,平时性子是冲动了些,可他无论如何也没胆子杀人啊。”鲁金摸一把眼泪,愤恨道:“而且那些天,宝儿正患了风寒原本服了药在家中休息的,怎么会去杀人。所以,宝儿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可衙门说人赃并获,咬定了宝儿是凶手,还要他去偿命。”
说到这里鲁金心中还是一阵害怕,他老实了一辈子,哪里遇见过这样要命的事情。
鲁宝,鲁金的独子,不止是鲁金和鲁氏的命根子,也是翠环的心上的宝贝。
自然的,鲁宝他也没死成,不仅没死成,也早就被无罪释放,前些天洛凰就看见他正好端端在杜府里活着。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百里熙面纱下的俊颜看不见表情,声音有些冷意。
时至今日鲁金亦不愿去多想,当日案情突转有人突然主动来投案,证明了鲁宝的清白。鲁金和鲁氏跟其他人一样,感激苍天明鉴让鲁宝不再蒙受不白之冤。
可那天鲁金去接儿子时,在牢房门口正遇上那投案的真凶,那人一脸的平静,只在鲁金经过的时候,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你真该庆幸自己有个好女儿在怀王府里”。
鲁金以为自己幻听了,可一抬头就看见那人阴森骇人的冷笑里,当即下出一身冷汗。
“当时我也想了,欢儿在邺国不可能有什么事,那人一定是吓我的,可时隔两个月,欢儿却突然让人送回来一个盒子,里面有很多钱,还有很多团锦结、盘长结和平安结……”鲁金喟然长叹,哽咽一下道:“当时我们就猜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只以为欢儿是遇上了什么人,如果早知道这会要了她的性命,那就……”
就不会怎么样呢?女儿是一条命,儿子也是一条命,手心手背哪个都是他们的命啊。
至此,鲁金一家为何突然搬家,便也明了了。
“我也不知到底是谁要害欢儿,只觉得欢儿那盒东西或许有古怪,就把它埋在老屋院前的柳树石头下了。洛姑娘,你们去那找吧。”鲁金瘫坐在地上,满面悲伤。
本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时候,淡淡哀愁怎么也挥散不去。
“那杜则宁呢?”洛凰问道:“你们搬家,为何会躲在他的府里?”
“杜大人,他是个好人。”鲁金抹干眼泪,感激道:“多亏了杜大人,我们才能活着。”
杜府后门安静的巷子里,鲁金跪在地上,响亮磕个头,望着百里熙和洛凰道:“鲁金我无能了一辈子,看着儿子被陷害,女儿不明不白丧命,你们是怀王的手下,一定能找到凶手,我替欢儿谢过你们,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安息。”
他灰白的头发不少已经愁白了,声声恳求,让闻者心中不由生出悲凉。
鲁家老屋,虽然鲁金一家搬走了,却并没有卖出去。
蒙了不少尘土,院角墙边生出些野草,一片死寂中,唯有那棵柳树依旧繁盛如昔。
很快找到鲁金口中的那块石头,找了东西挖了片刻,果然看见一个木盒。
那是在邺国很常见的一种木盒,木材虽然奇特但胜在耐用,朴实的盒面没有任何雕饰。
“这就是鲁金说的那个木盒了。”洛凰将它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拂去尘土,盒子打开,缝隙才开一道寒光乍现。
“小心——”
机会百里熙声音响起的瞬间,一道寒光看看从洛凰咽喉处射过,正射入后面墙壁,一只蝴蝶飞过,才碰触一下就陡然跌落地上。
百里熙玉颜上罩了层寒意:“难道我们刚才都被鲁金骗了?!”
洛凰蹙眉,感觉有些奇怪。
她的扫视过老屋院中,在柳树下看一圈,视线落在那块大石下面的青苔上,想起刚才石块摆放的位置。
百里熙亦是看见,不由冷然道:“原来不是鲁金骗了我们,而是有人早就找到了。”
在盒中摆设暗器,索人性命,其手段不可谓不毒辣。
银针上的毒沾到即毙命很是少见,能拥有它的人少之又少。
回到院中,春语还在为今天没见到那只小猫而低落。
百里熙留了信号,范昀当即便来取走了木盒,去做研究。
洛凰对毒并无涉猎,而且百里熙的安排素来妥当便也静心等待结果。
而期间,云瑶一事,却让洛凰愈发好奇,更看不透她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