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绣余光只瞥见了一抹身影，却是没有看清是谁。
柯君苹熟络的挽着她的手臂，自然道：“我今年秋末及笄，你呢？”
李锦绣收回心思，瞧着旁边笑容爽朗真诚的柯君苹，笑着回答，“我已过及笄之年，今年十六了。”
柯君苹笑得愈发灿烂，道：“你比我大，那得喊你一声姐姐了。听闻姐姐手巧，等会儿可得好好教我怎样扎头花。”
李锦绣笑着，“你的手也巧。方才那锅高汤，大家都称赞好喝呢。”
柯君苹一笑，阳光下，脸蛋微红，煞是好看，似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我平素里，没什么爱好，就贪嘴。所以时常自己倒腾……手艺虽不精湛，但倒是钻研出许多花样。”说到这里，她眼睛晶亮，看着李锦绣，“姐姐教我扎头花，我教姐姐新的菜式，好不好？”
虽没交谈几句，李锦绣倒是察觉出何俊萍是个直爽的性子，遂也起了结交之心，笑着点头，“可以呢。”
……
“侯爷？”柯正才侧身看着停下脚步的武穆侯。
武穆侯看了看拐角处，那抹裙角已消失不见。他点点头，神情淡淡，“进去吧。”
屋子里，刘氏正和柯夫人闲聊，却听外面的丫鬟道：“夫人，老爷带着侯爷过来了。”她一愣，忙站了起来，看了看柯夫人。柯夫人给了她一记安慰的眼神，示意没事。可她心却是静不下来。
武穆侯和柯正才进屋来。
刘氏忙过去行礼。
武穆侯素有冷面侯爷的称呼，此时却是神情温和，语气平缓，让刘氏先坐下。
刘氏依言坐下。
柯夫人恭敬道：“前两日府里得了两包信阳毛尖，我这便去给侯爷泡一杯热茶过来，你们先聊着。”
刘氏闻言一怔，抬头看柯夫人。
柯夫人这是要回避什么？
她心中一顿，十分不解，也愈发坐立难安了。
柯夫人退下去时，带走了屋里的丫鬟们。等得屋里的人都退下了，柯正才方才道：“侯爷和李夫人慢聊。我就在外间侯着，如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刘氏眉头紧蹙，看着柯正才退出去，便不再回避，望向武穆侯，疑惑问道：“侯爷可是有事？”在上京时，也见过世面，初时愣怔缓过神儿后，便冷静了下来。避开柯正才夫妇，武穆侯寻她肯定是有正事。不然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武穆侯直言道：“今日让柯夫人代替我宴请李夫人，实在抱歉。但今日，我确实是有事想要询问李夫人。”说到这里，稍稍停顿，“我想询问关于李老爷的事情……”
“老爷的事情？”刘氏神色痛惜，“老爷去世快有四年了……不知武穆侯想问什么事情？”
武穆侯问道：“当年，你可见过杀害李老爷的贼人？”
刘氏蹙眉，不解的看向武穆侯，“侯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老爷惨遭贼人杀害，府外的事情，多是二叔出面帮忙打理的。那贼人，二叔曾经见过，我却是没见过的……”刘氏越说越觉得奇怪，猛地一顿，直愣愣看着武穆侯，急切的问道：“侯爷这样问，可是老爷当年的死因，有蹊跷之处？”
她神色有些紧张。
武穆侯不确定道：“我虽怀疑李老爷的死因，现在却没找出有力的证据……”
刘氏追问道：“当年老爷的案子，可是刑部亲自搜查的，已是确认老爷是被贼人贪图钱财所杀，侯爷为何现在会怀疑老爷的死因？”
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怎么可能冷静下来。一直以为老爷死于贼人之手，属于非命。可如若真如武穆侯怀疑那样，便就是有人蓄意谋杀……
刘氏心底微凉，紧紧地握着衣袖。
武穆侯道：“李老爷当年的死因确实可疑，可贼人在当时便已被砍头……现在要想找出确凿的证据，却是十分困难了。我本以为李夫人当年见过贼人，可以知晓贼人的一些信息。到时，从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消息……”
李庆和，排行老二，便是刘氏口中的二叔，乃如今的李老太太所生。
刘氏急道：“府里的二叔见过贼人，我可以写信回去问他的。”
武穆侯摇头道：“李老爷去世后，李庆和一路擢升，已官至正五品下太子洗马，如今也算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了。当年李老爷赴任惨遭杀害，如若我没猜错，他便是准备前往鲁东一带，稽查买官卖官一事……当年，任鲁东刺史的况秉之，便是当今的刑部侍郎，乃是太子一派的人……”
刘氏面色一片惨白，后背的衣裳湿透，整个人像是被抽了脊骨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泛着泪光，却又凶狠……如果，武穆侯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不是不敢想象……武穆侯有什么理由来骗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呢。
她只是不敢想罢了。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刘氏双手扶着椅子，强撑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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