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未果,龙述暗暗着急起来,但是满地的百合花散发的幽香却悄悄在抚尉着他失落的心。虽然初次见此百花争艳奇景,他却仿佛早已来过此处似的,谷中幽幽的百合花香,更是让他感到熟悉无比。
只是见天色渐晚,他念及自己先前突然晕倒,沉睡多日方醒,想父母必是多有担心,思索也该是回去了,这时见幽静花谷中有一大石头兀立,甚是醒目,便在其上留信一封。他也无非是告诉蓝小盈,自己很是想念她,然后说道自己这一日的经历。
童言无忌,字字却是痴痴爱慕与眷恋之情,成人读之又或会觉得有了几分暧昧之情,只是绝不会料到此书只是出自一个只有四岁的孩童之手。
龙述这才寻了旧路回去,他御风而行,风势稍挫,便双肩张开,一股新生真力从腋下涌出,人便若那云雁冲天飞起,游走于林间迷雾之间,颇有一番潇洒自若。他再次登临绝顶时,方完全体悟到御风之妙处,无论风之顺逆,皆可借力腾跃,在空中进退自若,宛若得风之灵韵。
再回到别院时中,已是夕阳西下,他便借晚风从天而降,却是惊得龙胜夫妇目瞪口呆,一时两人居然全没有留意到他早已衣衫偻烂,身上伤痕累累,待得两人惊醒,一人拉着他的手问他今日有何奇遇,一人则只问他是哪儿学得这般飞天本事?
这御风对于常人而言太过于玄妙,只可意会,难于言传,是以龙述虽修得却说不清楚所以然,只是支支吾吾了半天。龙胜得知这项本事是龙述自悟之,却并非传自他人,甚是欣喜,点头说道:“世人皆知列子可御风而行,后世却再无听闻有人修成这项本事,想也是述儿的际遇,可遇不可求之事。”
龙述不知那蓝小盈乃是草木之精,他所见乃不过是精魄所凝之形,故她可以轻若无物,精魄之体有形无质,所以这御风之术蓝小盈她亦未得。这也是少年本性纯真,偶得天之灵性,才受风灵眷顾。
说起来,这草木精怪,本就借天地之灵,日月之精所成,不修道法却生来便有了这些本事。只是如蓝小盈这般小小花妖,虽成功度过雷劫却仍不能脱离本体太久。每隔一些时日,便需回归本体,使得本体生机不至于断绝。她未炼就元神,要想不受本体所限亦有两种办法,一是将本体练成本命法宝寄体,二是受如清风老道这般有元神修为的高人点化,炼化本命妖气,脱了妖怪之身。
草木精怪的本体大多都吸收了千年以上的天地灵气滋养,所成皆可谓之天材地宝,若将本体炼成本命法宝,这样的法宝除了自己属性相合,还往往能衍生出奇妙神通出来。可是一旦法宝受损,寄体精魄同时会也受伤,同时本体一旦祭炼成了法宝,大多便会可能从此失去再成长的可能性。草木精怪成道何其难也,哪个不是历经千年乃至万年岁月,又得机缘,方生出那一分灵性,最是有耐心耐得寂寞,轻易却不会这样作为。
大多的草木精怪天性自然,崇尚自然,却也不愿意受那些高人点化,成为看院一般的奴仆存在,又或沦落为妖姬侍妾,成为别人的玩物。
陈氏终究只是寻常女子,虽亦知书达理,胜那愚昧乡妇百倍,但见龙述从天而降却只将儿惊若神人附体,不敢相信。龙胜这才告知她霍氏龙姓一脉的由来,龙氏乃霍家先祖霍龙仙人的后人,非世俗人也,又才另细细叮嘱了一番,免招惹是非。
“先祖要我等后人避世而居,不得显露声名,就是为了避免招惹是非。”龙胜说道,目光却落在儿子身上。
陈氏这才对满是伤痕的儿子又喜又是忧心,喜的是自家孩子乃是人中龙凤,忧的却也是此子非是寻常人,自小就不安分,心中不免生有几分的未知担忧。
龙述性儿乖巧,如何不知娘之所忧,他晕睡数日便让娘添了数缕白丝更让他内心责备不已,又在娘亲怀中撒娇一番,这才又把陈氏哄得笑逐颜开。
龙胜他还是有些担心龙述有了这本事便拿出了摆显。他自个心性本就颇为自傲,知道天赋越强的人越是容易骄傲志满,于是故意问道:“述儿,这世上有本事的人何其多也,为何俗世人皆不见之?”
龙述见父亲似有些不喜,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回答道:“孩儿便猜测则个,恐怕脱不出这‘不愿’和‘不能’二项吧。”
龙胜这才摸了摸他额头,点了点头肯定道:“正如你所说,对于世俗来说,这些都太过惊世骇俗,显露这些本事只会给自己招来无尽麻烦。吾儿你可知昔霍龙先祖蒙汉高祖诏令却不出,终修成真仙道,超脱六道之中。传说仙人皆有着通天的本事,移山倒海只在挥手笑谈间,这御风怕也不是什么出奇的本事;至于说到不能,那恐怕就是修仙者亦非是随心所欲,自有其限制,不过这些就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得知,且看你日后是否有机缘得入那仙门。”
父子间的对话极是显得文绉绉,但龙述当下亦明白过来:“父亲的用意是在劝诫自己一是不要因此志满,二是不要将这些外示于人,旁生枝节。”
龙胜见他明了己心便也不复多言,陈氏又帮麟儿换过衣物。龙胜本就从不将龙述当做那邻家懵懂小孩,而是从小便鼓励他遇事需自己做决定,自个担承行为的后果,三思而慎行之。
如此又过了数月,龙述却再没有见到蓝小盈,也没有见到那神奇的蓝鸟再来梨树林。他每日依然泡寒泉,之后便在梨树林中自个读书,习武,玩耍,小脸蛋上每日都有几分自得其乐,然无人知他小小的心灵却生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不久,老丐也终于功成破关归来,继续出来教授徒弟不提,他只需待得机缘来到,便可突破化境入先天武道之境。张厚已经可以在那高高悬崖上作飞檐走壁般行走,不过龙述心中已却没有丝毫艳羡,因为这个与他那仙儿姐姐蓝小盈比起来,不过是小丑在耍马戏罢了。
……
一日,龙胜再度拜访隐丐前辈,两人饮酒畅谈。这时候大唐国势已经开始动乱,田心镇亦不复往常太平,但是龙家如今有隐丐坐阵,自然是平安无虑。
龙述亦是在旁自个玩耍,这时空谷传来声音:“林兄,别来无恙否,五日后请一聚醉翁石。”话音宛若在耳旁,在空谷之中来回的传响多次,这才慢慢消失。
龙胜闻声大喜道:“那是爹爹的声音,难道是爹爹回来了。”
老丐摇了摇头头,内力一提,声音亦凝成一线,嘴唇蠕动却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做完这事后,老丐长长缓了口真气后,这才对二人慢慢说来:“那是千里传音之术,龙兄此时虽还不在醉翁岩,但五日内必还。”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灵通,他与龙祖衡在这几年中也偶有飞鸽来往,只是龙胜父子不知而已。林洪英心道:“龙兄果然是胜吾许多,这回音至少有五个来回,再观其声随意自若,老丐我虽勉力也能做到,却禁不住这许多内力可消耗,难道龙兄已然踏出那一步?”
“这是爷爷的声音?林伯伯怎么说爷爷他还在千里之外,明明声音好像就在耳边说话呢,那声音还就在耳朵嗡嗡的回响不绝。”龙述感到很是好奇自言自语道,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自个琢磨,如此更有趣味。
老丐饮了一口酒,呵呵笑道:“千里传音,却也不一定便能传千里之远,不过龙兄功力深厚,细辨先前方位,该不下这般距离吧。”他见仍在烈日下炼功的张厚又说道:“如今总算可如愿一睹龙兄三年后的风采了,说实在,若非是有这美酒,光是教我那傻徒儿可真够闷的。”
龙胜却是松了一口气,苦笑说道:“幸好爹爹要回来了,前辈你不知,酒窖里的好酒也过剩下数坛,为了留住您,小侄权宜之下只能以蜀中勾兑之法,取了秘谷中这最上等精酿与其它酒坊的好酒勾兑,如此品质也差不了许多,这才瞒过了您。”
“嗯,这杂粮酒与那当地米酒勾兑倒是风味独具,我也只曾在鲁地品过。那秦池美酒便是采用鲁地的高粱酒与那川酒勾兑而出,香醇独特,只是贤侄所调制的酒与之相比,却多了一分温醇,或许真是岁月不留人啊,如今再让老丐喝鲁地烈酒,却恐怕不堪入喉了。”
“前辈真乃是酒中仙,一品便知!晚辈的那一点小小心思倒是多余,幸好前辈喜欢此酒。”
“无妨,你这酒甚得我心,倒无须在意。”
龙胜听出隐丐有几分去意,闻言问道:“前辈可是与家严一聚之后便要离开?”不由为自己勾兑佳酿的做法心生几分羞愧。
隐丐缓缓叙道:“这数月来,小友视我如长,不敢怠慢分毫,老丐自是看得清楚,记在心上。我观小友体质奇特,未曾习武,这数月来我便琢磨出一套掌法,却是不需要内力亦可运用,又因此掌全不用内劲,敌手容易降低警惕,吾却可以乘机制敌之命门,最是适合你这般的柔弱书生,亦可用来护身健体。”
“前辈居然为了我而耗费了数月创出一套掌法,这更叫晚辈愧不敢当。”龙胜大喜,隐丐乃是武林奇人,他所创造之掌法必有精妙之处,乱世之中,有一技傍身如有一宝。
“此掌乃为你所创,本就欲授于你,只是在授予你之前,老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世侄你能答应。”
“前辈有话但请说,晚辈将无敢不从。冒昧相询,可是为阿厚之事?”
老丐点点头道:“正是,我既欲传衣钵于吾徒张厚,张厚却是不可再为他人之奴仆,当自立门户。”
“前辈但请放心,我向来都视张厚为手足,奉张叔为长者。再来,虽然张氏父子二人名为龙家之仆,但是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卖身契,此事吾可做主。”龙胜解释道,然后叫过在树林中习武的张厚,又问道:“阿厚,你可愿意与我结拜为兄弟?”
“这…,我当然愿意,东家,不大哥在上,受小弟张厚一拜!”张厚一直奉龙胜为主,龙胜突然言欲与之结拜,却是让他一时愣住,不过龙胜向来如兄长一般待他,当下大喜。
于是两人便央老丐做了个见证,当下结拜为异性兄弟。两人同饮一葫酒,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好不快意!
却问一句童言:“那我不是得赶明儿起,得改张厚哥哥叫张厚叔叔,张老叔叫张厚伯伯?”
龙胜闻言奇道:“为何却需要从明儿起?”
龙述兀自一本正经者地说道:“我怕我叫了张厚叔叔,见了老张叔又管叔叔,却是需要练习一下,方不会搞混。”
“哈哈。”童言无忌,众人闻言相觑而笑。
此地并无外人,老丐当下传授龙胜掌法:“这套掌法名逍遥,来来去去也就三掌倒也不难学,且这三掌之间首尾连贯,可分开御敌,又可连运之。”老丐说完又逐一示演了一番,然后又将掌法一一分解。
龙胜一开始并不对这套掌法抱有太多期望,最后却也不禁深深为这套掌法的玄妙所吸引。无他,这套掌法最是适合他这般不会武功之人,贯穿整个掌法的宗旨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避实而就虚,乃是老丐糅合了他江湖所见各派武学之所长而创出来。
龙胜只将整个掌法记了下来,然后又演了一番,到也学了七分相似,老丐纠正一次之后,便初步掌握只差些火候,心中甚是欢喜暗道:“我道我的体质便不可习武,没有想到今儿却学成了一套掌法。”
“大哥,你这么快就学会了,我可是还没有看明白呢?怪不得,师傅总拿我傻徒弟叫唤。”张厚外表憨厚,但毕竟是商贾之后,头脑自有几分精明,只是武学一道,他的心性悟性却是远不如了。
老丐少年时亦心高气傲,也点点头,微笑道:“小友心思果然灵巧,比我料想还快了几分。这套掌法并不适合拥有内劲的人,除非他修为到了化境,全身劲力收发自如,不过真到了如此地步,这套掌法也无甚用处。”他又加重了语气道,“有一事,小友务必记住,非到收发自如,不要轻易使用此套掌法,一者此掌一出取的便是直取对方命门要穴,容易误伤敌手性命;二来用多了此掌就容易被有心人窥破,有所防备,此掌自然也就不灵验了,甚至把自己的命给送上去却也不稀奇。”
“晚辈晓得。”
老丐又道:“龙兄归来,期间还有五日时间,你若不懂即可来此处找问我。”
龙胜归至别院,又在院中设宴,请来张翁和隐丐等人和一众乡邻再次向众人宣告他与张厚两人已结为异性兄弟之事,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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