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寻探龙渊井未有结果,龙祖衡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暂时放弃搜寻,暗衬道:“自己未能发现龙渊井的踪迹,恐怕还与自个修为有关,青城子师尊言炼就元神便有移山倒海之威,如今自己也不过是炼气第三层之辈,先祖必然留下诸多手段,否则在过去五百年,龙渊井的秘密早被人得去,不若日后再寻个机会再回太乙岩一探。”
当下他便转身回到醉翁岩,先是把青云兜给祭炼完全,回山门也省许多工夫。这青云兜乃是采用小诸天云禁真法炼制,一共才炼三层也就是十二重地煞禁制,原本就在青城子的帮助下祭炼了两层,最后一层却也不难祭炼。
这小诸天云禁真法乃是道门炼器方有的术法,但几大派皆有所藏,甚至一些与道门有渊源的妖怪也会御使,但无论是玄门还是魔宗炼器都按地煞七十二重、天罡三十六重炼制,一般又将禁制分为九层,每一层祭炼的难度皆以递增之数倍增,到了最后祭炼一层花个数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唯独佛宗有所不同,佛宗修士修炼至第六识之后,便可以众生愿力凝练成诸般法器,当然也有佛门弟子会自己炼制一些法器的,但这些法器都会凝聚佛门独有的佛法气息,法力灵光,别有一番妙用。
这修行界中广义所言法器,又可分符器、法器、灵器,其中符器最末,通常便只有一两重禁制,狭义的法器则通指祭炼了地煞三重至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的法器,也就是将禁制炼至第二层至第六层不等,通常的灵器则指的是将七十二重地煞禁制祭炼圆满,并已经祭炼天罡禁制的法器,即祭炼至第六层以上的法器。再往上,则是已经脱离了法器的范畴,法器经过修士长期真元的蕴养,最终诞生了自主意识,有了灵性,便是法宝,只是这法宝只有炼就元神的高人方可炼制,因为只有炼就元神的高人才有足够的元气滋养一剑法宝的成长,生出灵性。
这些法器禁制的级数越高,威力自然就越大,寻常三四件第四层禁制的法器的威力,也未必当得一件六层禁制的法器,只是法器祭炼越到最后难度更是倍增,同时还需要用真元不断蕴养,一般不得长生的修士生平也不过能祭炼数件普通法器罢了。
这小诸天云禁真法便共有外道七十二、内道三十六,合计一百零八道真言符箓,分别对应地煞七十二和天罡三十六重禁制,龙祖衡如今亦不过是掌握了外道的一十八字真言,只能勉强将青云兜祭炼至第三层,除非他入青城派学得其它九十字真言,并练气成罡才有可能让这部法器上更进一步。
他能祭炼到第三重,这也是他只是将现成的法器重新祭炼,融合本身法力于其中,才会如此轻易。青云兜完全祭炼完成之后,龙祖衡方能自如的出入数百丈乃至千丈高空之中,才真正成了修仙之流,有飞遁之能。
在这之后,他又将蓝色小刀祭炼了一番,将真元打入与之建立连系,收入丹田之内加以蕴养。花了数日,他终于也将之祭炼至第四层,不过最后一层,他则至少需要凝煞大成或炼罡初期的修为才能重新祭炼了。
这近半月时间,他始终没有同别人说话,连龙述亦不例外,好在他已经可以辟谷,也不觉得有何不适应。只是龙述是第一次和爷爷相处便遇到这种情况,感到甚是纳闷,对这爷爷的好感又去了几分。不过,他在数日前,再次将黑色玉简贴在印堂之上,气机引动他脑海之中便出现了一篇修行法决,正是大鲲六道,便自个修炼起来。至于吃喝问题,他也懒得自个弄,隔个日便御了风,回龙家别院一趟,得知缘由的龙胜夫妇也是拿他无法,只好听之任之。
这大鲲六道第一二层和其它几种魔门真传类似,行的同样是是唤醒体内上古大鲲的血脉,炼就大鲲六道所独有真气,只是这大鲲与其它几个上古神魔不同,天生便有有统帅天下万水,御九天之风之能,与上古神龙相比亦是不妨多让。到了第三层则是以真气凝聚大鲲幻身,并且凝炼大鲲幻身的全身窍穴,第四层则是将那一丝培养壮大的血脉抽离,炼就大鲲分身。
龙述依法修炼了十来日,虽自是勤奋不息,一身幽蓝真水也日见增长,可是却始终未能冲击第二层,将真元运使转化成一滴万水真元,可见这大鲲六道修炼之难。如今,他倒是能驱用一条不小的飞腾瀑布,只是他却不敢使用,尚若这般,一个不小心,这三间草庐怕是便要失去了踪影。
好在第二月又过十五日时,龙祖衡终于收了功,问了他一些状况并传下他祭炼法器之法。不过,这时龙述已经对修仙彻底失去了兴趣,当龙祖衡言及要送他去龙虎山学道,他头摇得便像拨浪鼓似的,不肯答应。
龙祖衡亦是毫无办法。只得又逗留了半个多月,将自己所掌握的一些微薄术法授之,言道:“述儿,三年之后,待你再成长些许,足以成事那时我会再来接你,送你入龙虎山。你生性早熟,与你父一般无二,只是这三年中还望你,不得自持天资,空度时日,不知修行。”他想了想,又将龙珠交给了龙述将龙家最后的祖训相告,眼神之中满是爱溺,并未勉强,又将之送归龙家别院,与隐丐辞别后,才人驾起一朵青云裹了身形自往青城去了。
龙胜见龙述这回来,不比往次龙祖衡还居在醉翁岩修行,他气得不打一处来。虽然龙祖衡临别亦作开导,但他硬是数月没有理他。龙述自讨无趣,只得自个回了醉翁岩,与老丐林洪英和张厚两人为邻做伴。不过,醉翁岩草庐已被老丐和张厚两人分居,张厚便欲让出他那一间,在空地再搭一间草庐。
龙述想到自己稍微运使新学的术法,便要么水淹草庐要不风催屋顶,摇了摇头,自个在附近山岩上用法力在一块巨岩中开辟出一个洞府。洞府离地数丈,内中宽敞,又不惧风雨,龙述自觉比住在草庐中好上百倍,也乐得自在逍遥,此是后话。
“胜哥,你又何须如此,述儿留在家中也不是好好的吗?”陈氏软言问道,她如今已经身怀七甲,肚中的婴儿都开始会时不时踢肚子了。
龙胜摇摇头,心意不改说道:“玉不琢不成器,总不能总这般惯溺着他!”只是他把儿子赶出家门之后,也是饮食减半,望着同样心思的妻子,龙胜只得再度安慰道:“有林老照看着,述儿不会有事。”
龙胜从父龙祖衡处得知他探灵山寺并没有发现那龙渊井,所以他更对龙述拜入龙虎山清风道人门下,看得是无比重要的机缘。他蒙道长赠丹之恩,虚弱的身子慢慢调养过来,知道遇上非是寻常高人。何况即便是龙述天赋惊人,也只有拜入清风老道这般近乎世外之仙的高人,才有一丝期望可成就那虚无飘渺的长生大道,甚至能有朝一日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荫护龙家上下。
却说龙述百般无聊,在醉翁岩,得知隐丐欲酿制百花灵酒,但始终无法收集到足够的百花,老丐说起这百花灵酿的效用,是一脸神向往之。他便想到了那处奇妙的百花仙谷,暗思:“爹爹还在生我气,我若得了这百花灵酿献给爹爹,说不得爹爹会看在我这分孝心上消了三几分气。”又想到那老丐说起这百花灵酿,口水横飞样子,他便觉得几分好笑,笑道:“这老丐也不怕他的口水淹死了脚下刚种下的兰花么?他莫不是看上黄儿,想让它帮忙吧?”
老丐在这醉翁岩隐居了之后,也不知从哪儿收集了许多百花种子,将这醉翁岩附近山谷布置得好似人间仙境,又改了字号叫醉翁,恰巧一个路过此地进来酒泉取水的山民,撞破了隐在此处深山修行的数人,觉得稀奇,便又将他称为“醉翁仙人”。
老丐怕招惹麻烦,便又耍了些手段。他行走江湖懂得不少高明医术,寻常山民在镇中大夫都无法治好的疾病,他也能手到病除。这班山民得了他吩咐,又得了“醉翁仙人”暗示,怕得罪了这神仙从此就不给他们看病,倒也未将他的事迹宣扬出去。
只是这般,让龙述啼笑不得,甚至对龙家先祖霍龙仙人飞升得道的说法也产生了一些怀疑,私下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先祖也如这老丐这般‘醉翁仙人’得道飞升法?”只是每当他说出这话,随身贴藏的蓝珠便引动丹田之内幽蓝真元,突然异动起来,一身寒意将他冻了七八分清醒:“不会是先祖在教训我吧,乖乖。”这才慢慢收敛了心神,潜心下来修炼,倒也并未荒废时日。
偶尔抬头看星空,他听说元神修为到了极高的人,虽然仍不能遁破这大千世界,却能遨游太空,在九天星辰中来往,这种人便可被称为天仙,只是唯有遁破大千,超脱而去的仙人才有资格被称为真仙而已。
老丐在醉翁岩草庐用花草林木布下了江湖中流传的太乙木遁甲阵,寻常人却是进不来。龙述倒是未去钻研此阵法,只是直接从空中飞了进去,跟老丐说明来意:“林伯伯,若是我有办法帮你收集到那剩下的几种花苞,你是不是能将这百花灵酿分些予我?”
龙述他亦不知他如今可是奇货可居,隐丐闻知他有办法,当下就爽快答应了,细细跟他说了所需要的花草,还有这些花草的特征,并约定只要能酿制成的话两人便三七分,自然是他三龙述七分。
龙述这才唤来黄儿一同出行,祖雀黄儿并没有跟龙祖衡一起离开。他此时也早没有了那血鹿丹,不过黄儿却也没有舍弃他离去,不过黄儿跟了龙祖衡许久,讨价还价的痞性却未改多少。
不过,龙述在第二次与黄儿相见时,便直接将所有的血鹿丹都给了它。祖雀再有灵性,也只是只鸟儿,龙述的大方与它每次和龙祖衡讨价还价大是不同,它当然要跟这样的主了。虽后来龙祖衡离开之后,龙述便没法再拿出血鹿丹给它喂食,但黄儿就是这样,认定了个理儿,并未更改。
一人一鸟,一前一后在林间一路腾着风低飞,来到翠兰谷,如今龙述学了那隐身法决,却是不怕让凡人看了出来,惊骇了世俗。他循着记忆的路线,再顺利进入了百花奇谷之中,这百花谷草木灵气非常浓郁,一年四季都花开不断,与外界并不太相同,果真非常玄奇。
有黄儿的帮助,龙述很快便收集了所需的百花,如百日兰,紫心花这些在外面难得一见的花草也都在百花谷中顺利找到了,采了花之后,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以真元释放了一场小雨,将整个花谷浇灌了一遍。
随后,他才再次来到深谷中央的兀立山岩。说实在,他十分期盼能在这处世外仙境中再见到蓝小盈,和那幽蓝的影子。只是山岩依旧,往日的留字还在其上,只是佳人无期。
“这是?蓝儿的羽毛!”龙述小心翼翼地将一根冰蓝似焰的毛羽从山岩上拔了下来,这根羽毛有些凌乱,且似乎已经灵性大失,但龙述入手便辨认出了此翎羽来历。龙述知道和祖雀黄儿一样,蓝儿翅膀的每一根灵羽对它来说都无比重要,一根灵羽意味着一滴精血。黄儿如今也不过长出了十三根灵羽,每脱落一根,它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能从新长出。
看这根羽毛灵气消散的程度,怕是留在这里已有半个月了,龙述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蓝儿不惜脱下一根本命灵羽给我留信?黄儿,麻烦你帮我找找这根羽毛的主人。”龙胜将这根羽毛交给黄儿,它在这山中也算是鸟儿的老大,鸟儿自有自己的一套联络传信办法。
黄儿得了龙述的吩咐便去了,他则又在谷中四周找了一遍,却是没有什么异常,谷中依旧,并没有蓝小盈来过此地的痕迹。他是如何也不可能发现,那大石头旁边少了一株并不出众的蓝边百合花。
黄儿过了数刻钟才回来,粗通人鸟交流的龙述与它交谈才得知,这百花奇谷,黄儿也是初次知道这个神奇地方,似乎在不久前才突然出现的,若不是龙述带路,它也入不来。
它出去了之后,以灵羽令召集了周围十里的鸟类,才得知这附近最近确实出现了一蓝色的王鸟和一个百合仙子的花仙子,那蓝色的灵羽应当便是由那王鸟所脱落的无误。
“妖怪?这怎么可能?不过听黄儿的意思,应当是蓝儿和小仙女姐姐无疑。”龙述得知真相,感到一阵失落,但无论如何,这鸟王和百合仙子很有可能便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蓝儿和小仙女姐姐,尽管她们终为妖类,但如今她们极有可能遇到危险了,他却是不能不顾。
龙述急切地问道:“你可知她们如今的下落?”黄儿点了点头,告诉他,原来那鸟王要进阶时,要抓在南山岗修行的南山老蛇妖取其蛇胆,却反被它的死敌南山蛇妖偷袭受伤,百花仙子虽救得那鸟王,却也失手被那蛇妖擒去。
龙述早前便从龙祖衡那里得知,这霍山其实是有许多妖怪的,只是这些妖怪一般也不敢招惹人类,危害人间,只藏在那深山老林中修炼。他从黄儿那里得知,那南山蛇妖已经有五六百年道行,那王鸟虽然只有三百多年道行,却是天生克那蛇妖,若非鸟王急于进阶犯下此险,蛇妖虽魔高一丈,却也不能在那蓝鸟王下讨得好处,它又有百合仙子配合,更不在话下。
龙述闻言便欲去救她们出来,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只是炼气第一层,恐怕自己亦不是那蛇妖的对手,不如先转回草庐将法器祭炼,也好多一项护身手段,同时正好将采来的百花送回给老丐,等他酿制好了百花灵酿也好送给爹娘。”
他倒不是怕了,只是防个万一,叹道:“唉,若是林伯伯也有如爷爷这般修为,我就不用担心了,如今他却帮不上自个,还不如自己见机行事。唯一希望是他能成功酿制成这百花灵酿,让爹爹和阿娘延寿有望,宽恕孩儿。”
当下心有所牵,于是他急急忙忙赶回醉翁岩,将百花交给老丐然后回了自己洞府。数日后,他才匆忙收拾了东西,从石窟中飞出,只留了一封信在信中拜托老丐将百花灵酿酿好后送予父母处,便头也不回地向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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