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不期然间抬了抬眼,碧空下远远飞来一袭雪色,钩爪间蓄势待发。羽翅融冰,贴近水澜时,又碍于荷村定下的规矩,对人家要见不见的。拿我当挡箭牌这许多日,每每暧昧之时,那位可是拿眼使劲儿地往我身上刮眼刀子,想想就瘆的慌。”
她愈听愈是羞臊,直咬着下唇道:“可…师父总是不满我接触玄主,我也是没了法子,两边都做不得主,均是为难。想着避开他,可他总是找上门来,我难不成还真的对他说狠话?惹不起师父,更惹不起他,真叫我一个头两个大。”
正待说话,那雪禽的双翼霎时间掠了过来,少不得要躲闪身子,免得被其钩爪给伤到。
“哼!躲?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钩爪划开你的皮肉,体内的蛰伏之物才能随着血涌彻底死透,否则就以你这种滋养体质,即便是用了金针之术又能有几年活头!”
说罢又是一记飞扑,锐意直勾勾地袭向右臂,一时不察竟给它割开了衣物,划拉之间,穿透而过留下不轻不重的血口,伴随着痛感其业已得逞。
我怒目而视,正待擒住雪禽一边羽翅,却不想它诡猾一转,从空门处飞窜而出,悬飞至不远半空,傲声傲气地口出狂言:“你这条小命,给我塞牙缝都不够。给你划个口子还这般啰嗦,要不是老儿对你在幻境里见到的东西感兴趣,你当老儿愿意照着小青莲的意思给你治病?!”
听它这么一副调调,我捂着伤口冷声道:“老儿老儿,你一只飞禽开口闭口老人家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老妖怪,仗着开了灵窍说话这么让人生厌,我活与不活实在是不劳你这位老儿多加揣测。不过是对病入膏肓之恶境怀有贪念,若是当真进去,只怕是拼死拼活也不会再想着多看一眼。”
禽鸟微微打了个旋,它身上的雪羽平顺整齐,拖到尾翼处呈现出明显扇羽,流线逸然。头部飘着两揪白须,其下眼珠黑亮之极,正灼灼地盯视着面前之人。
它钩出的口子渐渐被红意弥漫,染湿了鹅黄衣衫,谷莺莺放下舟桨,踱到我手侧,忧心地看着那道口子:“还是不必跟它废话了,我们早点驶舟回去,也好清理伤口。虫害清理到此即可,拖得久了,昆儿在那儿也会担心。”
然一浮舟于此时驶向我们所在,上头的二人一玄一白,目光滑过我们,下一瞬又流转至雪禽那儿,息昭面色如常,淡笑道:“竹竹莫怪,它说话直了些,但也并无恶意。若竹竹心里着实不痛快,那也是息昭的过错,何必让自己心里生气呢。”
我瞟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回道:“息昭玄主近日也是闲了很多,有空喊它过来给我划几个口子,我不知是该谢您还是该离您远点。即便这红梅怪异非常,可您的关心已然超出界限。我并非您的侍从,亦和您无多少交情,您对我如此另眼相待,让我实在是惶恐多过欣喜。”
息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竹竹的意思是不堪其扰了。可我却是乐在其中,想念一日胜过一日,比起莺莺姑娘之于逐沧,竹竹在我眼里亦是意义不同。有句话说关心则乱,想想看竹竹之于我,或许也是如此,竹竹此言着实是叫人伤心。”
蹙眉瞧着他,我心里奇异般升起一股子莫名情绪,吐出的话也是越发冷淡了:“玄主您此言差矣,一厢情愿并不适用于您。于我看来,您不过是因着无事可做才会将注意力放在我一个小小莲奴身上。您出行归来,想必是见了太多无趣之事,碰到我这么一个人,产生了些许错觉。小的希望,您还是理一理脑子,别再让这种错觉变成执念了,小的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谷莺莺碰了碰我的肩,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道:“我快被逐沧盯得受不了了,咱们还是趁早开溜吧。”
不待我开口,久久沉默的逐沧微微撇开目光,对着身侧息昭轻声道:“让她们回去罢。荷村近日不甚平静,需要多加注意,免得落人话柄。”
谷莺莺眸光一闪,点了点头。
息昭温言道:“既如此,我也不多加赘言。东行殿离这儿太远,让雪鸟跟着你们,才能让我们二人放下心来。”
他挑眉看我,在我就要出言发作时又道:“它只会远远跟着,不会给你们制造麻烦。不过竹竹,能不能躲过它的爪子,就得看看你的本事了。”
我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看他,丢下一句话:“爱跟就跟,翅膀长在它身上,我管不着!”
同谷莺莺一道离了荷区,不远不近处跟着的那只聒噪禽鸟又开始了讨人厌的行径:“啧!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这么一个能规避祸祟祛除病疫的灵禽,居然还不被人稀罕,这昌明阁真是越呆越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