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芊。”
走在路上，陆晓芊突然被叫住，她循声望去，戚未晞在小路的另一侧冲她微微一笑，手上捏着一朵小小的雏菊花。
“什么事？”
“你应该也清楚朱颜老师在队伍中的地位，她作为谁的导师，谁便是队伍的中心。可现在‘两个中心’，似乎不太好？”戚未晞摆弄着手上的一朵雏菊，她扯下小小的一瓣白色花瓣，“陆晓芊你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希望你考虑考虑。”
“你什么意思？”陆晓芊暗暗攥紧了拳头。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我可以比你做得更好罢了。”戚未晞将手中剩下的雏菊花扔在路边草丛，冲陆晓芊莞尔一笑，“咱们，走着瞧？”
学院里忽然流传起来这样的流言蜚语。
“嘿，你知道那个陆晓芊吗？”“知道知道，八面威风领袖！”“明明自己没什么实力还霸着领袖培养地位不放。人家千年出一个的奇才，高下立判好吗！”“朱颜老师真可怜摊上这么个烂摊子，一手带两个。”“虽然陆晓芊有功，但我觉得位置应该留给适合的人”……
流言是怎么传开来的，陆晓芊不知道，但流言大概是谁传出去的，陆晓芊知道。
这样的话总是在学生中流传来流传去，像一阵地面上的风，却怎么也吹不到高楼之间，朱颜老师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流言，她每天东奔西跑上楼下楼，忙得很，也顾不上。刚好，她也不想让朱颜老师知道，她害怕她失望。
“我好像最近听到了不少对你不利的谣言。”陆离某一天忽然问道，陆晓芊吃了一惊，陆离身居高阁居然还闻人间事，看来这谣言的影响力比她想的要大。
“说实话，我不明白。”陆晓芊低下头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明明我才是最后击败黄汹的那个人！这一点千真万确货真价实！戚未晞凭什么？就凭她高贵一点的元素核？她有没有感受过一个人几乎背负全校命运的那种压力？前几次都是谁在面对魔界战尊？为什么这时候偏偏一边倒质疑她的能力？
陆离似乎并不觉得这谣言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相反，他突然到了一个他之前从未想过的点，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那种被黑夜团团包裹的感觉霎时间袭上心头。
“你的老师，是不是那天晚上那个操纵光蝶的女人？”
“没错，她叫——”
朱颜。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报出了这个名字。陆晓芊惊诧不已地盯着陆离，陆离的眼神冷了下来，眼中弥漫着一团散不开的黑暗。他沉默地走到窗边，望着有些阴霾的天空，拳头捏得嘎嘎直响，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拳砸在玻璃上，发出哐地一声巨响。
陆离扶着玻璃站着，身体可怕地颤抖。
居然，还能碰到她，这个噩梦的开始……
“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离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陆晓芊发现陆离的脸色极度难看，苍白如纸，他冷笑一声，“不用太在乎你这个老师，她不是什么东西。”
“她救了你的命！”陆晓芊火从心起，极大幅度提高了音量。
“她只是在救一颗棋子！”
陆晓芊愣住了。
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意识到。朱颜老师自始至终的，都是陆离的利用价值，对零点学院有威胁的时候她不惜一切代价要追捕他，当陆离向零点学院这一边靠拢的时候她又费劲周折保全他的性命。棋子，对，这正是朱颜老师所说的。他只是一颗棋子。
半晌，他嗤笑道：
“我没猜错吧，她是这么形容我的吧？”
棋子。呵棋子。所有人在她的眼里不过都是棋子。
清者自清。陆晓芊以为秉承着这样的原则就可以免受流言的攻击。她发现她错了，错得太过分了。
那天她一如既往地来到克莱特老师的教室，像往常一样坐下来放包，隐隐感到抽屉里有些东西。她将那团压在抽屉深处的纸拿出来，是一沓纸条，每一张的字迹都不同，透着深深的恶意：
陆晓芊，你要不要脸！
陆晓芊，神坛不属于你！
一张一张，有用鲜红的笔写的，有用粗粗的马克笔写的，有力道很重把纸的表面划破了的，有故意把纸条弄得污秽不堪的。
陆晓芊一张一张地翻下去，双手不住地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那一沓的。铃响后，陆晓芊独自一人选择了一条无人的小道，偶尔擦肩而过的路人投来的目光似一把把无情的刀子将她戳得遍体鳞伤。
明明我才是最后击败黄汹的那个人！这一点千真万确货真价实！戚未晞凭什么？就凭她高贵一点的元素核？她有没有感受过一个人几乎背负全校命运的那种压力？前几次都是谁在面对魔界战尊？为什么这时候偏偏一边倒质疑她的能力？
仅仅是因为起点不一样？
那努力还有什么用！陆晓芊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去，悲伤如起伏的海潮一般将她淹没，她深深地呼吸着，
“怎么一个人在这？”
是刘倚天的声音。陆晓芊把头埋得更低了，任凭刘倚天怎么劝也不肯抬起头。
“我听说了那些风言风语。”刘倚天一把揽住陆晓芊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想自己待一会儿，没关系，你不用理我，我只是想你和说说话，希望你能好些。”
“他们是嫉妒。一路走来你立下的功劳实在是数不清，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竞争不过你的人等着你出洋相呢。这下好不容易出了个半神，正中下怀。
“不必太在意，和这些人生气不值得。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个很努力很有思想的人，你为学院做得贡献大家有目共睹。
“如果你想告诉所有人你有这个资格的话，你继续做你自己就好了。不过为了解当下燃眉之急，你也可以站出来发声，只要你愿意，我会全力帮助你。”
陆晓芊红着眼睛抬起头：“真的？”
刘倚天坚定地点点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