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城将陆离藏在了自己歇息的驿馆中,凭借金元素核改变房屋构造的逆天能力,他成功瞒过了金甲军来势汹汹的搜捕。
从金甲军的口中韩七城知道外界发生了许多事情。
比如,戚未晞把一个大鼎砸在张玄澜头上,没有还击的张玄澜被砸得头破血流,戚未晞被授张玄澜之命的金甲军“礼貌”地囚禁在张玄澜的府邸不得踏出半步。
比如,传言说陆离被执行光刑的前一天,刘倚天受到了张玄澜的召见。
比如,陆晓芊被投入监狱,等候张玄澜的发落。
比如,芷月与黄汹把神界监狱翻了个底朝天,却被金甲军控制了起来。
虽然韩七城很想出去把陆晓芊救出来,但他清楚那不是他一人能办到的事情,陆晓芊的命运掌握在张玄澜手上,而张玄澜做出的决定和戚未晞的态度相关,其实他并不害怕陆晓芊会有不测,他相信戚未晞的能力,也相信陆晓芊。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好陆离,给陆晓芊少一桩烦心事。
陆离自从被救回来后就一直昏迷,还发着高烧,额头烫得像块烙铁,身上忽冷忽热,韩七城整整折腾了一天用尽了身边的药陆离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像只兔子。不知为什么,韩七城这样想。或许是陆离的眼睛红红的吧。
“那啥,你别……怕?”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觉得陆离会怕,韩七城安慰道,“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的,你安心休息吧。”
陆离的眼睛红红的,戒备地盯着韩七城,像盯着一个背后可能拿着刀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疼,我看得都疼……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韩七城试探地在陆离的背上轻轻点了点,陆离尖叫了一声,明明那里没有任何伤,就是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尖叫吓到了韩七城,韩七城试探性地又碰了碰陆离,陆离尖叫得更大声,朝着墙卷着被子滚去。
真的好像兔子啊。韩七城凝视着墙角那团裹起来瑟瑟发抖的被子,心里蓦地一疼。
“陆离,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韩七城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团被子旁,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那团被子,被子很软,被子里的人抖得厉害,韩七城轻轻拍着被子,拍着那人的背,小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又哄了不知道多久,陆离才踏踏实实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韩七城瞥见了陆离释然的笑容,有些绝望的笑容。
韩七城怔住了。
……
太阳从云层后探出脑袋,弥弥金光从云后漫了出来,照在陆离的后背上,被锁链捆在刑台上的陆离剧烈一颤,背后一对漆黑的翅膀刷地一下张开,灿灿金光全都照在他的翅膀上,翅膀剧烈地颤动着,发出呲呲的声音。
锁链因剧烈摇晃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陆离痛苦地挣扎着,背后的翅膀温度不断升高,接着开始冒烟,漆黑中泛着淡淡的红色。
“唔……呃!”
一双脚出现在陆离的眼前。
“陆离,神主特意为你准备的光刑,你还消受得了吧?”
忘川从彩云之后款款而来,有着和张玄澜一样狭长凤眼的他笑得和张玄澜一样温柔。
“你也千万别怪我心狠,谁让你的母亲逼死了我的母亲呢?”忘川托起陆离的下巴,歪着头挑衅道,“对吗,我同父异母的好弟弟?”
陆离拼命地摇头,但忘川的手劲很大,铁链发出喀拉喀拉沉闷的响声,令人心惊肉跳。
“这趟回魔界,你收获也不小吧?嗯?一个孤儿同时知道了自己父母的身份,是不是很惊喜?你的父亲,可是威震三界的魔皇罗刹哦。”忘川满意地欣赏着陆离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要不要今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忘川,忘川河的忘川,是你的哥哥。不过,我很快就要失去你这个弟弟了。”
太阳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毒辣,陆离控制不住呻吟出声。
“真想知道陆奇在哪儿,好让他也分享一下我们兄弟团聚的快乐。”忘川望着天边灿烂的阳光,喃喃道,“可惜啊,再也听不到你说话啦……”
谁让你,被我灌了一碗哑药呢?
……
“你怎么醒了?”
韩七城感到陆离的床猛地一抖,他迷迷糊糊地朝陆离望了一眼,惊醒的陆离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这可不像你啊……”韩七城摸了摸陆离的后背,衣服被冷汗浸得透湿,“我在这陪你,你别怕。”
陆离缓了好一会儿才紧张地闭上眼睛。
噩梦不断。
……
“你别想着有谁能来救你。”忘川盯着陆离额头上一颗浑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滚落下来,“噢,你不会想反驳我说‘戚未晞’吧?那我让你看看她好了……”
忘川袖子一挥,云消雾散,陆离望着云海的彼端,尽管背后烫得难忍,心却如坠冰窟。
戚未晞与张玄澜依偎地站在一起,他们用欣赏美景的眼睛望着今天的太阳,今天的阳光因为有他的身体做燃料显得格外灿烂,戚未晞望着他,望着阳光,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的头一点点靠下去,靠在张玄澜的肩膀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响起。
……
“啊——”
梦中的韩七城听见了陆离的尖叫声。陆离一直在做噩梦,晚上惊醒了好几次,他似乎有做不完的噩梦。
“没事吧?”韩七城握着陆离冰凉的手,焦急地问。
拿水,擦汗,拍背……一套流程韩七城不知做了多少遍,陆离才渐渐冷静下来。
“吃这个会好受些,可以吃吗?”韩七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安眠药问陆离。
陆离静静地凝视着那盒安眠药,小小的白色瓶子里小小的药丸,都是小小的。
刷刷,两颗小小的药丸倒在小小的瓶盖里,陆离接过韩七城的水,闭上眼睛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