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瞧我这嘴，真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张玄澜似是无心地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实验室准备课题了，下午还要检查戚未晞上周的成果呢。那……后会有期？”
张玄澜看似友善地前倾身子，向哥哥伸出手。哥哥盯着那只手看了好几秒，犹豫地伸出右手。不等哥哥握住他的手，张玄澜反过来重重地握住哥哥的手，我相信我没看错，哥哥的眉毛极轻微一皱。
那个可恶的家伙终于走了，哥哥仍然保持着握手的姿势，他的手被张玄澜鹰爪般的手狠狠地一握弄成好几道白印子，他呆呆地望着手上的白印子渐渐消退，双眼空洞无神。我的心疼地一抽，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
“哥！”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身旁那个幼稚的大男孩低声自问：
“我这是何苦。”
那天过后，哥哥一连好几天没和未晞姐说话。哥哥的追求者从来就不少，那段时间里哥哥对那些并不熟悉的狂热追求者们友好得过分，甚至有一回当着未晞姐的面答应了一个女生喝下午茶的邀请。
“未晞姐，你，你别生气，哥哥他没有……”
“我没生气。”未晞姐面无波澜地抚平被自己弄皱的笔记本内页，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叹了口气，“约女生？他会吗？就算约出去了也不过是隔着张桌子写各自的作业罢了，弄得两个人都尴尬。”
“诶，未晞姐你怎么都知道？难道你……”
“切，跟踪他太简单了。这个傻子，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做了整整八个小时课题的未晞姐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用冰凉的手臂敷眼睛降温，“宁愿让自己陷于这样尴尬的境地也要气我……唉。”
我望向窗外的夜空，星星很亮，像被泪水洗过似的。
“他们吵架了？”
突然出现在天台的止戈撑着脑袋问我，那天她还是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我一直劝止戈换个适合她气质的发型，她从不听我的，真是个倔强的神。
“是啊，快一个星期了。”我捶了捶止戈的肩膀，“我哥那么不近女色的人，这几天居然开始频繁地和他的追求者‘约会’！哎呀其实也没生出什么幺蛾子，哥哥就是气气未晞姐。”
“真的吗！”没想到止戈的点那么奇怪，她如凝固的冰湖般不起波澜的眼睛里泛起了点点光芒，“这么说，我现在追求你哥的话，他会和我约会？”
“你你你干什么不许抢走我哥哥！”
我下意识地以为止戈在开玩笑，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那天天气并不凉爽，甚至有些燥热，属于夏天的暑气咝咝扑面而来，令人有些眩晕。记得那天我都穿了一条浅色的小裙子，哥哥居然穿了件有领子的长袖衬衫。我怕他热，想帮他把领子翻下来，他竟然慌乱地推开了我。
“不，不用了，我不热……”明明背后已经被汗水浸得透湿，他还是倔强地说：不热。
那个领子下究竟藏着什么，我不知道，只是若隐若现地看到一点浅浅的红色。
吻痕？
不会吧，居然有除了未晞姐以外的女人放倒了哥哥！
这个世界上除了未晞姐没有人搞得定哥哥，如果有，那一定不是人！只能是……
神。
“止戈！你把我哥怎么了！”
就是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可恶的神，此时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喝茶，明明她就是始作俑者！
“你不是说你哥最近‘来者不拒’吗？”止戈盖上杯盖，抬了抬下巴，很不友好地笑了笑，“那我只好配合着‘趁虚而入’咯。”
“你都对他干了些什么？”一想到哥哥脖子上诡异的红印，回家时脸上羞怯而惊惧的表情，我红着脸质问止戈，“你知不知道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对我哥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要是被认识我们的人看见了，那我……”
止戈摆了摆手：“你个兄控省省吧！我可是神啊，我想让谁看到我就看到我，我想变成什么模样就变成什么模样，放心吧！”
“放心什么啊！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对我哥都干了些什么！”
“脸红什么，就是你想的那样。”止戈将马尾辫整理到胸前的位置，冲我不坏好意地笑了笑，“你和他一个样子，稍微调戏两下就脸红了。”
“你——”想到《零点学院》里某些卢筱千和卢离的某些情节，我涨红了脸，“他也是你哥啊！你怎么能……”
“他不是我哥。他是你哥。你的，哥哥。”
止戈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下的冰雪渐渐融化成一滩凉凉的水，她抿了口茶，声调渐渐降低。
“以前我以为，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体里罢了，所以我一直对他的关心视而不见，刻意冷落……”止戈望着窗外的白鸽，露出了忧伤的表情，“当我发现他对我不是对妹妹那么简单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那时候，未晞已经在他身边了。”
我沉默地盯着手中放了牛奶的咖啡，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不停地搅动奶和咖啡，白色的奶丝随着勺子的搅动渐渐融入棕褐色的咖啡中，却仍有呈条状的牛奶不肯融入棕褐色的大家庭。
“我以前对他不好，我不奢求我还能得到他，也不奢求他能记起我。”止戈这一刻显得有点凡人，平凡的凡人，和我一样的凡人，“但是如果她不珍惜他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手一晃，勺子从手中跌入咖啡杯，溅起了朵朵白褐相见的花朵。
自私的想，我其实想让止戈和哥哥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讨厌未晞姐，而是有别的原因。
说实话，我很恐惧。周围的一切不断地向《零点学院》的故事线上靠拢，无论是过往如白纸的哥哥，还是找回记忆的其他朋友，亦或是局外人我，都被牢牢地罩在这张名为“命运”的网中，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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