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虽然知道子洛、陵玥他们已开始有了部署,但辰星总感觉心绪不宁,总感觉哲寒冰那双阴冷的眼睛总在不时在盯着她看。
辰星为了避开他,索性称自己有些不适,晚饭便在自己的厢房用了。
没想到,刚吃过晚饭,丫头们收拾了桌子出去后,门外人影一闪,哲寒冰已进到了屋内,一副关切地神情道:“星儿,怎么了,你身体不适吗?可要唤太医来看看?”
辰星白了他一眼,冰冷而又客气地道:“多谢太子关心,我只是偶感风寒,略歇歇便好。夜寒露重,太子还是请回吧。”
哲寒冰却不回应,反而几步走到桌前坐下,顾自倒上一杯花茶,一边摇晃着杯子,杯中的茉莉随着杯身微微轻摇。透过氤氲的热气,哲寒冰如鬼魅般盯着辰星,半晌才幽幽地说:“星儿,你是偶感风寒还是服用了那绝情丹之故呢?”
辰星心中一惊,这太子果然盯上了绝情花。
“太子殿下,既然知道绝情丹,想必也见过绝情花,是与不是,太子殿下心中自有决断。”辰星稳稳地说,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态度。
哲寒冰一双阴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辰星额间的绝情花,这个该死的女子,以为服用了绝情丹,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哼,绝情花,你偏不信,你真会服用了绝情花。
“太子殿下,若无事,还请早早回去,本宫主倦了。”辰星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下了逐客令。
“呵,倦了?我还有一事未明,只待知晓答案,我便回房。”
哲寒冰客套中带着霸道地说。
辰星警惕性大起,立即装做疲倦,伸一懒势倦倦的说:“哲太子,有的是时间,明天再说吧。”
“不问清楚,只怕今晚我睡不着?”哲寒冰不悦。
“什么希罕事,值得太子如此劳心?”万般无奈,辰星只得接招。
“你眉心那朵,真是绝情花么?”哲寒冰眸闪精光,死死的紧盯着辰星追问。“我在想:一个冰雪聪明,又有心上人的女子,怎会随意去吃那种绝情丹!”哲寒冰眸中闪过一抹戏虐与兴趣,仿佛肯定的说。
辰星感觉自己像极了虎爪戏耍下的可怜白兔。
亚的,这混帐太子,赶在这夜里来发什么羊颠疯,吓得自己小心肝儿直颤,不,绝不能有怯色!不能让他看穿。更何况,衣群辉为自己修饰的绝情花,应该能瞒过他的眼睛,自己还是坦然面对的好。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哲寒冰却紧迫着问,人也转眼到了她近前,四目相对,眸中神色分毫难逃。
这片刻的迟疑,足以让他起疑。
如今她的回答将是关键!该如何回答这片刻的迟疑?
“我在想;即然如今我怎么说都是错,不知是否要再那么麻烦的回答你!我想我还是选择沉默的好!”说完,辰星眸含不屑的淡笑,微微的偏过身去,不再与他面面相对。
这个死猪不怕开水荡的回答像辰星的,哲寒冰微微一怔,虽然心中的疑惑不减,但看着如此镇定的辰星,他也不敢贸然判断,只是又逼近一步:“只怕是心虚不回答吧?”他目射精光,一眨不眨的近距离直视着她。
裸的威胁!
辰星手心全是汗,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是淡笑着平静的回他道:“这绝情花都已被你识破,我还有何话可说,这次我来本就是舍命陪太子,信不信随你”她清楚这是一场强手之间的心理战,唯有虚虚实实,才能让他捉摸不透。
哲寒冰心里暗忖:她能来此,必有准备。以她脾性,服食绝情丹也不是不可能的,何况她医术颇精,又或许她已试出了解药?这倒让他生了几分戒心!但口中却又探道:
“那如果我有意今晚在此与你共渡良宵呢?”
“你堂堂太子之位,欺侮弱小女子,有何办不到的?只不过若是如此,过了今晚,你若命在旦夕,我承担不了后果,你须先立张生死状吧!”辰星平静而讥讽地坦述后果,她那亮眸氤氲,令他觉察不出一丝慌张,这更增加了他的疑惑之心,哲寒冰并非自制力差之人,他只是太想将辰星弄到手,当然,他更珍惜自己性命。
“你还算得弱女子?”哲寒冰似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周身寒气立盛,令失了功力护身的辰星一阵压迫感,她硬忍下了,毫不客气地迎视着他说:“被你封了内力的阶下囚,难不成还是强者?”
“知道便好!听话不吃亏。”说完他盯着她精美悦目的脸蛋,鼻息中嗅入一缕淡淡梅香,不由深吸一口,心中微微升腾起一种男子的占有。一弯腰,他双手分搭在辰星坐椅的椅背左右,将辰星硬圈在了椅上,同时双目亦染上了一丝。
一股男子特有的气味,伴随着危险袭来,辰星眸中涌起了慌乱与羞辱,她想怒斥,却明白根本无用,难道他又在试探?冷静下来又无奈的用手将他的脸隔开道:“太子之位,何等尊贵,你就是这样以礼相待客人的?”
她不想激怒他,却已忍到极点,再过份,她不知自己再忍不忍得下去?但孤独无援,她该如何保护自己?
“我以命换爱,够君子了吧!”哲寒冰痞痞地说,说完身体又倾近了她几分,他的呼吸已清晰在耳,说话间口气热热地喷到她的脸上,让此刻的辰星方寸大乱,不要啊!谁来救她?
不,自己定不能乱了阵脚,她盯着近在咫尺如狼似的双眸,那里深不见底,仿佛两潭深渊,想吃了自己。猛然发现拨开那层的神色,眼眸深处却是深深的冷静,绝无不半分痴迷。
辰星醒悟被他耍了!
伸手拍了拍哲寒冰的肩,另一只手戒备地挡在自己的嘴前,以防他的突袭。
她强迫自己冷静、轻笑着说:“哲太子,我从来不愿受人威胁,如你真爱我,决不会如此胁迫我,我想我们有话还是好好坐下谈吧。”
“不必,我看最直接的办法最好使。”说完,哲寒冰的脸又向她的脸逼近了几分,两人的脸已近得不能再近,哲寒冰有意如此,他要试测辰星的意向。
又一缕梅花清香袭来,顿时令他心猿意马起来,自己本是试探,如今却有些失控了。
亏得辰星的手挡着,多少有了一线阻隔,辰星娥眉紧锁,脸一冷说:“哲太子,我虽是囚犯,却也是凌霄宫宫主,绝容不得别人挑衅!你若再不自制,我便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能怎样,我倒要试上一试!”说着,哲寒冰手一挑,辰星挡住的手被挑开,另一只手钳制住了她近在咫尺的脸,辰星感到下巴一阵剧疼,怒火中烧,条件反射地手中暗藏的一枚银针便对上了哲寒冰的劲部死穴,她冷绝地说:“即然不听,我不在乎一起同赴地狱!”
哲寒冰眸中一楞:不是搜了身?她手上怎么又多出一根银针!两人正针锋相对间,突然,未关实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位女子的惊呼声划破夜空,接着一阵狠厉的斥责声传来:“你,你是谁?谁借你的胆,竟敢在此谋害太子?快来人哪,谋杀太子啦!”随着话音,两位容貌姣好的女子急急进屋,衣着华丽,环翠满头,非富既贵。
辰星恰到好处地撤针,哲寒冰也抽回了手,站直了身,却连头都不回看一下。
侧过身,辰星轻蔑的向她们扫视一眼,那其中一人她认识,便是守将夫人,另一人眉眼间与将军夫人很像,莫非就是将军夫人之妹,侧妃尤氏?果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这情形最适合扇风点火。
她不屑地开口道:“你又是何人,竟敢对我如此说话?”她的语气高傲不可侵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这语气触怒了侧妃,从来没人敢如此对她说话,何况又是如此娇艳的女子,顿时火全往辰星头上发来。
“大胆妖女,阶下之囚,你竟敢谋害契梁太子,快来人啦,将这女人给我绑起来!”那太子侧妃发着雌威。
立刻进来几名侍卫,正待动手。
“贱人,谁借你的胆,让你来此?”哲寒冰终于被激怒。
打断了他的计谋,又生着辰星的怒气,顿时一股火直冲他这位侧妃而去,平日对这位娇艳侧妃的宠爱,此刻荡然无存。
辰星一脸冷笑,心想:很好,如其在这里担惊受怕,宁愿去牢里受罪,但看样子只怕不能如愿了。
“太子殿下,妾身正好来姐姐家玩,是无意碰上的,你,你别生气了,妾身知错了,回去便是。只是她一介犯女,要谋害你,你可要……”
“还不快滚,是否要责罚了你才走?”不待侧妃说完,哲寒冰便吼了起来。
太子府最受荣宠的尤侧妃,此刻才知她鲁莽了。
接到姐姐的来信,得知太子殿下竟对一名女囚青眼有加,危机感扑面而来。她风风火火赶来,便想阻止哲寒冰纳她为妃,此举似乎确实欠妥了,她还没被宠到如此程度。
她之所以在太子府受宠,一仗父亲大将军的兵权,二仗自己美貌与过人的聪敏。
而今天她触犯了太子的底线,太子一反常态,看来此祸不小。她不呆,一时怔在那里。
“还不快向燕宫主陪罪?”太子冷冷喝道,这令辰星与侧妃同时一楞,他又想怎么样?
“妾身不知宫主姐姐驾临,万望宫主姐姐恕小妺不知之罪!”尤侧妃十分委屈又楚楚可怜地跪求着,希冀平息太子怒火。
“谁是你的姐姐?本宫主从未有什么上姐下妹的。哲太子请管好你的三宫六院!”
第一次如此狠厉地说完话,辰星心里那个爽呀。
这一晚,整个将军府鸡犬不宁。这一晚后,太子府中又多了一个怨妇。
第二天,辰星起得很晚。直到午饭时刻,才在丫环的催促下,下楼去吃中饭,因昨晚与哲寒冰的冲突,饭桌上只剩辰星一人用餐。
饭后,她一人回了二楼自已住的寝房,金剑正焦急的等在那里,一见辰星,似有话说,辰星会意地点了点头,闪身进了房,这才发现,房中床边正坐着想不到的人——一身华服的恒王子洛。
辰星几乎怀疑自己看走了眼,又盯着子洛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确定是他。
今日他穿戴的极为隆重,颀长的身材金冠玉带,紫色蠎袍,一身英挺的王爷装束。人比那天分手时瘦了许多,却更显得一身风华,气质高雅,英俊不凡,难怪多少女子芳心为他而碎。
子洛一见辰星不转眼地看着他,不觉莞尔一笑,打趣说:“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么!?”
此刻,他绷紧了几天的心弦,在见到辰星似乎一切安好后,轻松了许多,脸上冷俊的线条随即柔和起来,眸露温情,默默地看着这位让他魂牵梦绕的心上人。
“子洛,你,你这是唱的哪出?这是在契梁,你还如此张扬?”辰星不解地问。
子洛明眸带笑,一双俊眼定定地看着辰星,挑眉轻笑着答非所问地说:“来,过来,让我看看你安好否,再慢慢告诉你。”
“我没事,你快说。”辰星没过去,虽然心底对子洛还藏有一份浓浓的爱与谦意,但心中还是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牵扯,毕竟他府中还有一个王妃在那摆着呢。
“自然是来救你!”顿了顿,见辰星不解接着又说:“哲太子防范甚密,我们几次夜探均被发现,无功而返。因此与陵玥、秦浩他们商议,暗救不行,索性来个明救,这次来契梁的不止我一个,南昭太子百里萧,还有安王承修都来了。我们联合与契梁太子谈判,你说胜算大不大?这下你可安心了。”子洛说。
子洛说的简单,辰星知道这中间的事可复杂着呢。看着他瘦得那么多,可知这几日他定是寝食难安,在千方百计的设法营救她。
昨夜的紧张心情随之一松,清澈亮眸中透岀一份真切感动的笑意,精致亮丽的脸上春色顿浓,她笑道:“不管能否如愿,星儿倒真要感谢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极尽全力了!”
正说着呢,门外金剑来报说西陵玥来了,话落,风动,陵玥一袭白衣潇洒飘逸的进了门,他的脸显得瘦削、苍白,但很清爽,知他来时定然下力修饰过。
“星儿,你可好?”陵玥一改往日的随意、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这几日他日夜难安,可说比他自己被关在牢中更难受数倍。
与子洛四处奔波,这才在短短的时间内,联络了两国二宫前来营救。
一见陵玥近前,辰星转眸望了眼一边满脸不悦的子洛,笑着答道:“我很好,让你们这么多人大动干戈,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只要能早日救出你,做什么都不为过!”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哎,难得两人齐心。
陵玥眸含深情与谦意,转手取出一个包袱说:“星儿,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苦了!喏,这是你的换洗衣服,我带来了。”
他话中那份痴情、关心、谦疚与自己人的感觉,猛烈冲击着子洛那滴血的伤口,无意间令子洛心疼难言。
辰星看了看陵玥瘦了许多的欣长身姿,浮着笑安慰道:“胡说什么,我好着呢,倒是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我不在,可别再不当回事了,记得别碰了水。”
西陵玥‘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满脸黑线的子洛,千言万语,卡在喉间再说不出话来,只觉心里五味翻腾!
辰星回眸看了看恒王子洛,亦心知他的忍耐似已到了极点,她怕两人在此斗嘴,心想,千万可别在这吵起来!让人看了笑话。
于是急忙站起身来,亲自为两人倒了茶,先将茶送到子洛手上,见子洛抿唇一笑,这才取茶递给陵玥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似是回答她的问题,哲寒冰恼火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你们还真不客气,居然敢不请自来!”这便是答案。
话落,他已怒气冲冲地进了门,后面还跟着神态自若,脸带笑意的安王承修、南昭太子百里萧及一个金面人。
合着见哲太子发火很是难得,众人亦很乐意一见。
顿时,辰星小小的寝房,倾刻便聚满了这片天下的风云人物。
比起上午的谈判场面热烈多了,因为这里有谈判的人质——辰星,她牵住了一屋人的心!
辰星与一屋子人皆熟,一一见了礼,唯独看到金面人却一怔。
她正疑惑这人是谁,金面人一揖开了口:“傲天宫主寒天绝见过凌霄燕宫主。”
“你,你是天绝?你的腿全好了?”辰星又一个惊喜,她不断查看着他的腿,竟有些不敢相信他竟已恢复自如。
“是,拜谢你的大恩,我痊愈了。”他说。
金色的面具闪着迷样的光彩,遮住了他此刻深逐变幻的笑意,一件简单的蓝色锦袍,却半点不损他那孤傲、清高的气质。
辰星对这位迷般的宫主心里很是好奇,明明旧识,今日却为何戴上面具?莫非他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难道他与哲太子认识、有纠结?……
正胡思乱想,忽听哲寒冰被压抑的冷讽声起:“你们堂堂邻国太子、他国王爷,总不致喜欢上这小小的寝房吧?走吧,去迎宾驿站,即然来了,我那有慢待之礼。”说是这样说,却是带着十二分的不悦!
众人不动。
恒王子洛亦冷冷说道:“我们为星儿而来,星儿在哪,我们便在哪谈!”
哲太子还想出几句气,一旁衣国师在太子耳畔轻说了句:“请神容易,送神难,让她一起去吧。”
终于辰星随着一大群人移师迎宾驿站。
迎宾驿站是云平与其它两国相邻的主要联系处。
因此不但驿站房大地宽,而且内里一应物事俱全,倒不失为一个谈判的好地方。
然而,哲寒冰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加上辰星又似他猛虎爪下到手的猎物,怎肯轻易放弃!
因此,谈判进行得异常艰辛,从午后直到晚饭,简单应付了一餐,双方内部又各进行了一番商议。
饭后再议,哲寒冰提出了放辰星的苛刻条件:
一是契梁参与继续寻宝。
二是割让晏州以东三郡。
这二条哪一条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