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散着些膻腥味,可秦二也不敢开窗,怕一开窗户兴许就来了什么人。
望了一眼那木架子上的水盆,秦二走了过去,见到盆里有水,拿了帕子就浸到水中。
盆里的水冰凉冰凉的,舒缓了秦二还燥热的心头,秦二拧干了帕子,才朝那床边去。
刚靠近床榻,就见着那人凌乱着衣衫的模样,眼皮子一下子就垂下了,不敢看。
那人的眼眸他更不敢对视,就怕那眼里溢出的冷厉杀气。
秦二拿着帕子来了那双腿里,一点点擦拭着膻腥的东西,没敢仔细瞧个什么,就是动着手。
摸到那东西时,也没停顿,仔细擦着皮肉上沾着的白物。连那乌黑的细软也擦拭干净,不沾一点湿润。
他也不知这人何时能动身,速度也算快,一会儿就弄完了。为这人穿好长裤,再拉好他的衣衫,正想摸到那衣襟时,没注意眼皮子,这就对上了那锋寒如刀刃的目光。
一股凉寒倏然袭上了背脊,浸透了骨髓,冰冻了他的四肢,令他妄动不得。
若说从前是他受了罪,算不得他污秽了这人,那这回就算了,算得上污秽这人了。
方才他还心存侥幸,以为这人快活后就不杀他了,谁知这人眼底的杀意浓烈,似乎不会饶过他。
秦二想到了逃,脑袋里一有法子,他的手脚就慢慢龙灵活了,不僵硬了。
然而待他抬脚想走时,脑子里多个人,就是大少爷凌霄。
要是大少爷折回来,一间间房的找人,或是逼问店小二,那可就不好了。
床上的人还不能动弹,那还不得让大少爷糟蹋了?
秦二脑子里没什么精明之道,就是些乱七八糟的肮脏东西,可他这肮脏所想未必就是空想。适才是什么情形,连店小二都看到了,他怎不清楚?
天微微明亮了,秦二在梦里挣扎着,心口如针刺一般,喉咙也憋着气,窒息感越发强烈。
喉咙里没有了一点气息,下一刻遽然灼痛了起来,像是破碎了皮肉,一丝血味涌上来,口舌间尽是血腥。
锥心一样的剧痛叫他猛然惊醒了,慢慢打开了眼皮子,一张美如丹青的面就在眼前。此时这张面阴沉冷厉,似罗刹一般令人惊骇。
秦二感到血腥越涌越多,血水溢出了嘴角,滑到了脖颈上。
巨大的惊恐侵袭而来,叫他真正尝到了濒临死亡时的绝望,所谓的挣扎皆是徒劳。
秦二眼中的惊惧并没让巫重华收敛杀气,反而加重的几分力道,那张涨得青紫的面扭曲着,丑陋不堪。着实令人有毁灭的欲、望,捏碎撕裂它。
秦二还爬在床边,两只脚不断踢蹬着,摩擦着地面。双手紧抓了那修长的腕骨,慢慢摸到那指尖,就是力道太小,根本掰不开那狠厉的劲道。
挣扎间,秦二松垮了衣衫,昨夜本就没系好的腰带也落下了。
那干瘦的身躯露了出来,满上伤痕还在,那腰侧也还残留着青紫印记。外头的光亮透过窗户照来,正好照了他瘦长的腰身上,那腰侧倒是韧滑,虽是不结实不健壮,可另有一番看头。
巫重华自然也见了他露出的腰身,那青紫印记令他回想了什么,冷眸闪过一丝异样。
紧扣住秦二脖颈的手劲松散了一些,秦二一得点空闲,就想逃离,两腿还蹬着。腿上的长裤渐渐脱离了,狭窄的胯骨没了遮掩,黑亮的臀也出来了半边,倒是圆润,就是再多些肉就更好了。
巫重华虽松了点手劲,可还没饶过秦二,可秦二知今日他许能活命,这人不会杀他。
果然,没过多久,秦二就能喘气了,只是嘴里的血腥还令他惊惧着,心下不敢松解一刻。这人不杀他,不一定就饶过他了。
秦二倒在床边,嘴角还溢着细细的血丝,眼前有些晕沉了,脑袋里也不清楚什么了。
闭眼之前,只见那身影踏出了房门,之后就不知什么了。
待秦二再醒之时,已是天黑了,房里点着灯火。
见自个儿躺了床榻上,再摸了摸颈子,抱着一层布,有些肿胀。布底下的应是药膏,不知脖颈伤成什么样了,还需这般贴着药。
秦二撑起身子,查看了四肢,没添什么新伤。
但脖颈痛得厉害,如同有烈火灼烧一样,痛得他不敢张嘴。
才想下床,那房门就作响了,来的是店小二。
店小二走近他,手上端着药碗,像是给他喝的。
“昨夜那公子到楼下一看没人,就要寒了面,立马就上楼来了。见那房里没人,以为你主子跳窗了,跟着就跳出去了。亏得他走得快,不然折回来你我就要遭罪了。”店小二放下药碗,看秦二不应声,倏然记得了什么,又道:“你倒是怎的惹你主子了?要不是今早我送水来,你现今还在这地上躺着。”
秦二才知是店小二撞见他的惨样救了他,便想张口说话,然而一张嘴,才发现舌头上有个什么细软物,像是枝桠。
店小二见状,只道:“你莫张嘴,现下伤了喉咙不宜开口,你嘴里的是草药,治伤的。今个儿又请大夫又抓药的,还没给人家大夫送钱去,你得自个儿来掏钱。”
秦二倒没怒面,指了放包袱的地方,店小二爬下去,拿了包袱就取银子。可拿了不少,里头就剩几块银子了。
店小二得了银子,又道:“那些药都在桌上,你若要人伺候,只管吩咐,给银子就成了。”
秦二看了看店小二指的桌,狠狠睨了他一眼,下床去,拿了药就要走。
店小二拦了他,说是他还没付房钱,得付清了房钱才让他走。
秦二喉痛如刀割,难受得很,与他争辩不成又开骂不了,只得拿了剩下的银子给他。随后下了楼,指了指后院。店小二立刻明白了,到后头去给他牵马去了。
秦二看店小二牵了两匹马来,又听店小二马喂养了几日,也得付喂养的钱。
秦二没搭理他,骑马就走。
店小二没追上去,拿着手里的银子就到掌柜的那儿去了,秦二给他的银子付房钱只有多,没有少。
秦二没去别处,这又是在夜里,他骑了马就忘别庄去。
给他开门的还是那个老奴,老奴闻了他一身药味就皱了皱眉,再见他牵着两匹马回来,就说去禀报二主子。
夜色漆黑的,老奴提着灯笼去了,不一会儿又提着灯笼来了。
二主子断着腿来不了,来的个少年,少年一见秦二牵着两匹马,那身上还有药味,知他又受伤了。
秦二以为陆童恨着他,早该向二少爷告状了,可陆童并未说什么,让那老奴把马牵到后院去。
“这几日你倒是去何处养伤了?”陆童方才没看清秦二,现下走近秦二,见秦二面色青白,嘴唇无血。还有脖颈上包着药膏,再见秦二不张嘴,即刻就知他喉咙受了伤。
秦二何时这样憋屈过?连话也说不出口,任由陆童在他跟前冷言冷语的。
跟着陆童到了下人房,里头没人,清净着。
这房曾是陆童与别人一同歇息之处,他来了后将那人赶了出去,倒不是他想与陆童睡一块儿,就是这房比其他的地方要清静,也舒坦。
房里一点灯火,陆童才见秦二的残破模样。
衣衫凌乱,面色青白,双目无神,嘴上干涩。
脖颈上又裹着膏药,手上也拿着药包,那一身污秽模样,实在难堪。
“你惹了何人?”陆童问话,秦二也说不出来,只是眼中惊惧显现,更叫人想知他是被何人所伤。
“你若安分守己,不去惹事,怎会遭了罪受?”
这话有些冷嘲,有些鄙夷,秦二停在耳中虽说觉着不是滋味,可他又说不了话,自是得忍着。何况现今他这番模样,还得陆童照应他,二少爷那边也得陆童替他掩护着。他不忍着,怎会好过?
“你若好生做人,便不会如此。”陆童清秀的面上没有以往的冷意,话语也清淡了点。
秦二一直不知陆童何时进庄的,又从哪里来,只是隐约听二少爷提过,陆童是总管带进庄里的。好像与总管有些亲,是个什么亲戚来着?哪日得问问陆童。
夜里两人各自睡着,秦二总想起昨夜,昨夜他犯浑干了那事。心知会没命,可脑袋里只有那香,只有那人。
那人的嘴唇本是肿胀的,滚烫的,被人□□过了。可他秦二就喜欢,就想再□□一回,去去别人的味儿。
一沾了他,就不知身在何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他了,急躁得蹭蹭就快活了。
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脖颈,今早差点断了骨,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那人没杀他,算他捡回了一条命。
那人到何处去了他不知,店小二也说一整日都没见那人。客栈里的两匹马还在,或许那人没离开宁县。他本想留在客栈里,可又怕那人杀心又起,再对他下手,这才回到了别庄。
在别庄里只要小心着,不遇着大少爷,应是不会有个什么事。
他本躲着大少爷,怕着大少爷,才到外头去,没想还是回了别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