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费力地揭开双睫,只觉得筋骨万分疲累,像是睡了几天几夜。
四肢软绵绵的,她反应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看见些昏转的光。
见盘云之巅,霞绡丝缕蔓延,竟似杜鹃之血,神邃而鬼魅,透着朦胧的微光。
有些慑眼,她又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深深呼了两口气。
闭上了眼睛,体外那种烫蚀的灼烧感却更加强烈。
嚣张的火舌,烁烁燃烧。
似乎有什么薄如蝶翼的东西从洛尘脸上扑簌而落,转瞬即逝,化成了灰烬。
她脸上,是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却惊人的美艳。
眼前许多场景昏然涌现。
一会是黑衣狠厉劲然的身影穿梭在星罗棋布的高楼里,一会又是冷硬的枪口崩裂在凛然的眼神里,招招毙命,毫不留情。
一会又是清软的裙踞流转在江南的温声里,眉眼间皆是古香的风情,却转眼间看到被风吹起的青丝下,一张疤痕斑斑的脸……
终了,这所有的一切归结在波涛汹涌的墨蓝色深海里,点点鱼腥里氤氲了长路的亘远与神秘。
那片,让她陨命而魂归另一个时空的深海……
洛尘一度以为,这是梦。
可这梦,未免太过真实了。
裙角已起了火,大火蔓延到脚踝,像一场滚烫的凌迟。
她急急躲开,可双手双脚都被束于铁链,脑中混沌,连眼皮都难以睁开的她哪里还有逃跑的余地?
她甚至疯狂的想,是否化成一片灰烬便能恢复过往的一切呢?
倏然,一阵内力引起的气劲扑灭了周身的一圈火焰。
朦胧间,只见一瞬玄衣凌飞而过,拖着她逃离了被烧死的命运。
那双恍若墨潭的眼眸,周身冰寒的气息,意外的让她有种隔世之感,似跨越了沧海桑田。
……
雍熙四十八年,二月的弦安城并无往日的众芳吐蕊,春日回暖,却是少有的寒年,风声凛冽,雪未消弥。
将军府的一方院子开了几树白梅,昨晚上被风吹了一宿,今日一早又全开满了,显出几分不论世事的清雅来。
一个丫鬟趁着花期正盛,忙采了些预备着泡茶,因着小姐偏爱白梅花茶的清冽口感。
厢房内传来隐隐的咳声,提着木篓的丫鬟忙丢了篓子,转眼冲到了床榻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微微睁开双眼,脸色苍白的人,好一会才哽咽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洛尘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眉眼清稚的丫鬟,随即转头看了看别处,房内陈设不多,极为素静,却从中透出一种古韵来。
她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青姑倒了杯茶,又小心翼翼地扶起洛尘,这才将茶杯递给她,洛尘抿了一口,默不作声。
只听青姑忿忿道:“没想到小姐一直以来不闻世事,在这后院里安分守己,却还是躲不过这祸。二皇子竟如此狠心,那祭台的大火可不是任谁都受得了的。”说着便抬手抹了抹泪。
洛尘恍然,原来那场大火是真的。
方才她一醒来便有些惊惶,直到现在她都能忆起生生迷失在漩涡中的濒死之感。
哪里想得到一觉醒来,周边的一切都已沧海桑田。
她低头看着因为病弱而显得苍白的手指,整个人都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她的手常年握枪,断不会这般柔弱无骨,细腻温润。
洛尘又环顾了一下房间各处陈设,转头看了看面前约摸十三四岁的丫鬟,心底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洛尘,一个风云为之变色的特工,竟然……穿越了。
她的灵魂穿越到一个古代女子身上,而她原来的身体,恐怕早已葬身大海深处。
埋在被褥下的手指紧握在一起,她身为一个特工,向来镇定,胆子不可谓不大,但如今的一切却让她无所适从。
若是被人知道了这幅身体装的却是千年后的另一个灵魂,她怕是会被活活烧死吧?
想了想,索性缄默着,从这丫鬟嘴里套些话,总不至于一眼就被人看出是个冒牌的。
青姑有些欣慰地说:“还好小姐能得澈王帮扶,真是万幸。”
“你方才说,谁救了我?”洛尘凝视着青姑,有些疑惑,她想起了那一瞬玄衣和一双深如墨谭的眼眸。
青姑眼里似发着光,惊喜道:“是澈王呢!正是澈王救了小姐,又差人将小姐送回府里的,奴婢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说着又将哭起来。
“……澈王?”洛尘喃喃道。
“是啊小姐,就是我们东雍的四皇子啊。”
洛尘掩饰地揉了揉额角,“我刚醒来,头还有些晕眩,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青姑有些担忧,被她安抚下来,转而细细道:“小姐那几日生了病,一直昏睡着,也不见好。”
“钦太监算出天象有变,需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未婚女子祭天,否则东雍将有大祸。”
“可这般的女子东雍也未必只有小姐一个,二皇子竟受了茗玉小姐的蛊惑,将小姐举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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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尘是新人,各位美人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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