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沐翻动着校刊,忽然在上面发现了吴启诺的一首诗《四月烟火》。心里诧异着这家伙什么时候有兴趣这么高调地投稿啊!这都几月了,还四月烟火,搞什么?
四月的青烟
萦绕在抽芽柳枝头
若非等待一场温润春雨,怎会有诸多踌躇脚步
何时,你才能重见欢颜
何时,柳絮恰作萍客
何时,我也怕被冰冷的声音浇漓
早不该是在微风细雨的时节
静候如期将至的完美
四月,若是最迷蒙
江南雨季不该见撑着油纸伞的过客
迷蒙最是疏离
我才在这迷蒙烟火里,遗失纯白素净
阳光穿透万里阴云
我终见
最初的自己
苏晓沐看地一愣一愣的,这家伙怎么能写这么矫情的诗?一下课,就咯噔咯噔跑他座位上,吴启诺正趴桌上小憩,硬是被苏晓沐给弄醒。吴启诺睁眼便无奈幽怨地看着她。苏晓沐见他抬头,指着书上他的诗凑到他眼前。他眯着眼看了一眼,点一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又倒下去睡了。
与其说是睡也就是倒在桌子上不让阳光触到瞳仁。
曾许毅走了,已经快半年了。
“吴启诺,我要你帮我照顾她。”
“这就是和解的诚意吗?”
“不是和解,我们不是从没站在同一战线上吗?”
吴启诺笑着:“好,关于苏晓沐的这个深入的话题,不是和解。”
“你敢和小时候一样毛手毛脚的话,等我回来一定废了你的手。”
“不用你,我看正有一群人正排着队要我的命呢!我要是有这么多条命可以死,还真要感谢你们两。”
他看到曾许毅的神情是复杂的,像是不舍,像是担忧,也许并不是因为分手造就了他的出国,而是出国才必须分手,尽管是苏晓沐先提出来的。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
苏晓沐和曾许毅之间,隐藏着太多的深层次,而他和曾许毅只能谈论到照顾苏晓沐这个层次。
“不谢。”曾许毅回答地很简洁。
“没想到你出国,我竟然是最后也是唯一一个送你离开的。”
“倒数第二个。”
他看到曾许毅说完便慵懒地上了车。
他也并不想知道谁会是最后一个,反正不是苏晓沐。
所以,这是他和曾许毅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苏晓沐,你的想法是什么呢?其实吴启诺还是有些好奇的,只是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的好奇。
你还不知道他已经离开,我却在对他的归来拭目以待。
苏晓沐看他这架势撇撇嘴,知道意思,自个儿又乖乖回座位了。边走还边朝江亦芸的座位看两眼,江亦芸似是感觉到目光的交错,抬头朝苏晓沐笑着。
苏晓沐最近倒是发现吴启诺没以前那么认真了,以前在教室的时间,从没见过他休息,总是那么面色自若地在位置上看着自己的书。若不是看到他总是在看书,苏晓沐真的会觉得他是神经病一样的天才。但是,近期快到高三了,他怎么突然有点松懈了。苏晓沐觉得可能是更加注重时间的调理,以为这个该是标准答案了,也没再多想。倒是这首诗,真让苏晓沐纳闷儿起来,这和江亦芸两个感情和谐的,写这么矫情幽怨的诗干嘛?
晚上下自习,苏晓沐本想先回去,可是看到吴启诺和江亦芸居然这么快就出了教室,心里却突然很想探个究竟。在看到他们两去了蘑菇亭方向后,刚发条短信给赵双颖说自己要有事先走就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赵双颖。赵双颖看地惊诧,也不知道苏晓沐搞什么鬼。
苏晓沐三两下就蹿到蘑菇亭,躲在这种情侣聚集的地方,还真让苏晓沐为难。不过,来过一两次总还算是有经验的。瞅准他们两的位置,找到落脚点开始窃听。
静谧的校园,听到许多咬耳朵的声音。学校虽是命令不准学生谈恋爱的,但是屡禁不止。不准的话,提供这些优良场所干嘛?
“校刊上那个是什么时候写的啊?”
“今天第一句话就想问我这个啊?”吴启诺瞅了她一眼,抿着嘴笑道。
“我是很想知道啊!写这么幽怨的诗,不像你风格!”
“怎么样算是我的风格啊?”
“恩——”江亦芸故作犹豫地笑着,吴启诺看她不言语,诡异地要伸出手来。江亦芸一看到这个先还要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待到真的被挠到受不住了,咯咯扑到吴启诺的臂弯里,才开始求饶。
苏晓沐在躲在暗处看地都不好意思,这里的情侣太多,苏晓沐觉得待下去自己肯定会减寿。估计也探不出什么究竟,开始挪动脚步准备撤。刚一起身,看到熟悉的身影快速地朝这边走过来,苏晓沐心里一下子就乱了,这下可怎么办呢?眼看那人快要到了,苏晓沐忽地蹿到他们两身后,从背后拉了吴启诺和江亦芸一把,吓地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到是苏晓沐更是一脸惊诧。
“阿政来了!”苏晓沐压低了声音,一脸焦虑。
“怕什么?”吴启诺奇怪地问着,苏晓沐真是想堵上他的嗓门。
“阿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到你们两那不还——”
“不还有你嘛!我们是三个人!”吴启诺快要被苏晓沐的反应迟钝气死。苏晓沐这才若有所思地轻轻哦了一声。
阿政的吼声和那一束光几乎是同时到达的。细细的光束却像穿透了每张惊慌失措的脸,躲闪不及的学生都忘了该趁着黑暗,趁着只有一个巡逻老师逃跑。阿政在给在场学生严厉批评时,本来有学生好像突然想明白想趁机溜走,阿政的眼睛却更加尖锐,一声呵斥便吓地大家再不敢动。
苏晓沐在后面揪着吴启诺和江亦芸衣服的手心都出冷汗了,吴启诺倒是很镇定地回头看了她好几眼,苏晓沐颤抖的手才渐渐平静下来。苏晓沐觉得每次这样怕的时候,只要有人这样镇静地在身边,给她镇静的眼神,她焦躁不安的心就会一下子平静起来。觉得这样的自己越来越比不上从前的自己了。
苏晓沐从没听阿政说过这么严厉的话,虽然以前在班里也会批评同学,可能是因为和自己无关,才会觉得无关痛痒。现在,牵扯到自己的时候,才有真实的惧怕。可是,理论上说,也是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