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下,医疗院内的墙壁上都镶嵌着刻印了法阵的水晶石,它们在一位老年凡修护士的触碰下,一个个由暗到明从晶体中散发出了柔和的暖光。
一碗热腾腾的麦粥被端到了修尔的眼前,拉来木椅坐在了床边,一位女护士举着木勺将粥送到了修尔的嘴边,下意识的张口吞下粥,修尔的脑海里却在烦恼着。
邪魔的名头修尔对它们所知甚少,只是偶尔听酒馆里的客人们提到过,他们似乎尽是些会使用邪恶法术或是崇仰邪神的杀人魔头。
但既然在那个被称为苏美尔长廊的空间中,吉尔曾提到自己的血灵赋所造成的生命死状只是在表面上像极了邪魔的手段,那么言下之意本质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可他若面临盘问他又该怎么去作答呢,他是该装作失忆又或是编纂一个不存在的邪魔?修尔现在心中犹豫不决,眉头也簇在了一起不见松缓。
另一方面来说,修尔虽然知道自己的血脉灵能已经觉醒,可说实话他现在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与先前有丝毫的不同,只不过可能身体虚弱,他的腹中倒是感觉到了他从小到大从没有体会过的异常饥饿。
足足五大碗麦粥下肚,修尔却一点没觉着自己有哪怕半点的饱腹迹象,在他难为情的提出还要几碗后,那个给他喂粥的女护士则丢给了他一个惊异的目光后走出了屋。
看到这一幕的亨利立马便将头凑了过来,神情嘲弄的对着修尔小声说道。
“你小子莫不是看人家长得不错故意使唤着她喂你吧?”
修尔被这一说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不是他现在双手无力他早就自己动手了,但虽说他饥饿感未减少,可原本酸疼麻木的身子倒好像突然间舒服了不少。
没等修尔细细的去感受身体的变化,屋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几人密集的脚步声。
见伊怜娜推开了门,亨利立马便站了起来,超过两米的巨大身躯差一点就要头撞上房梁,见到随后步入屋内的卡门,亨利则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
“团长,他?”
“你们都给我出去!守在门口,记住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朝着卡门瞪了一眼,亨利随后便与格尔兄弟一起走出了屋子。
看向已经醒来的修尔,伊怜娜放缓了口吻道。
“你既然醒了那就方便多了,我和你苏珊大妈的交情,相信多少你应该知道一些,我是不会害你的,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几个问题,这关系到你自身的安全,还有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态。“
修尔抿了抿嘴唇,伊怜娜的语速很快,口吻中透着莫名的紧张感,思虑了一下后修尔冲着她点了点头。
“你母亲与巨人交战后,巨人的尸体为什么会变成干尸的模样?还有为什么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趴在巨人的魔眼上?你能否说的清楚,又记得多少?”
直奔关键的问题让修尔一时语塞,就在他仍处于愣神间,一旁的卡门也说话了。
“修尔,我是这里的边境防卫军指挥官卡门,对于你母亲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是我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止巨人,但现在却不是你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你马上就要面临一个新的麻烦。”
“实话和你说,巨人的尸体死状怪异,像极了世人口中邪魔的手段,如今专门调查这起事件的强大修行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为了最大程度上保证你不会被冤枉或是牵连,我希望你对我们说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床前的两人,修尔也说不准是否能够完全信任,毕竟他与伊怜娜除了那次在酒馆屋顶上的交集外连对话都没有,而这位卡门指挥官那对他而言更是个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考虑再三,修尔最后还是决定将所有的可疑之处都归在了之前母亲与自己陈述的血脉诅咒之上,而有关于父亲,血灵赋又或是吉尔的事他只字未提。
“母亲说我的血脉中潜藏着一种诅咒,觉醒后就会发生一些不可估测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样的诅咒母亲从没和我细说过,只是让我绝对不可以学着修行。“
“母亲死后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拖着身子走到了巨人跟前,而之后那巨人的身体便开始迅速的萎缩起来,再之后我便昏了过去。”
伊怜娜与卡门互相望了一眼,随后都各自将手按在了修尔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又都纷纷抽手拿开了。
“他的确没有任何修行的迹象,可如今全身的血脉灵能却已经被激活,而且充满了活力,完全不像是刚觉醒的微弱状态。”卡门说完似是也在思索着。
伊怜娜摸了摸鼻尖,“他的肉体与灵魂都弱小的可怜,但身体内的血脉灵能却不合理的非常躁动,这血脉诅咒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可卡门蓝色的眸子却突然盯住了修尔,看的修尔背后有点发麻。
“不管怎么样,既然与血脉灵能有关他又从没踏入过修行领域,那么至少可以说明他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那些邪魔,但这种诡异的未知血脉力量若落到了神旨圣教廷的人眼中,估计也不会被区别对待,更可能是直接以邪魔同论。”
“那怎么办?”伊怜娜问出了声,脸上焦急的神色看在修尔眼里让他微微一呆,完全不明白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情绪。
卡门沉思了一下,后当着修尔的面正经的说道,“你愿意拜我为师嘛?”
“拜师?”修尔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般猛地看向了卡门,大脑还没有跟上事态的发展。
“是的,拜我为师,而后接下来的事听我安排!”
与此同时,在树蜜酒镇附近一处由重兵把守在外的山洞里,甘迪与克烈两位大法师将自己的法杖插在了洞内刻画着各种奇特符文的地面上。
两人表情肃穆,各自单手放在一块人头大小的水晶石表面,正全神灌注的输送着自己的魂念。
他们的身后还盘坐了不少随军的法道修行者,只不过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凝结出了豆大的汗水。
“师兄,这个阵点实在太古老了,先前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很不稳定了,要不我们给帝都那边传信,要他们延缓传送吧。“
甘迪咬紧了牙关,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更加沧老了几分,“师弟,再试一试吧,神旨圣教廷的那位已经等在对面了,这次如果失败,那么少说也得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再次将阵点开启,万一有所耽误,我们也不好交代。“
说着两人全身魂念忽地瞬间爆发,水晶上的光芒也突然暴涨了起来,伴随着地方上符文发出的光亮。
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镜面光幕突然在传送法阵的圆心上空扩展开来,透过那光团向里看去似乎依稀还能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人影。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闪烁着光芒的镜面却没有丝毫扩大的迹象,反而形状越来越扭曲,眼看着那光团就要消失,突然一根手指从中伸了出来。
那根手指上带着一枚雕琢着复杂火焰图案的金色戒指,见到此情此景,包括两位大法师在内的洞中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的举动吓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似乎都已然看到了在这传送法阵光团消失的瞬间,这根手指被狂暴的空间之力从他的主人手掌上被切割下来的场景。
可未等两位大法师出声提醒,只见那根手指突然甲面朝下,呈勾状指尖往上方一仰,紧接着一道皎如日星的光辉从那指尖上迅速扩散开来。
小镇中还未回家的居民也都被这强光所吸引纷纷望向了山洞的方向,洞内地面上原本黯淡失色的符文也在这一瞬间通通发出了强光似是被什么唤醒了一般。
大概也就是一两个呼吸的功夫,那根手指突然又反向朝着地面一指,霎那间原本快要消失的光团以极快的速度被撑大了,立马便形成了一面完全没有厚度的巨大光镜,而之前那个光团中的人影也在此时一步从光镜的对面跨了过来。
崩坏的水晶碎裂声在洞中回响连连,预示着这座传送阵点的寿终正寝。
当甘迪挥散了身前水晶的粉尘,传送圆阵的中央已然站立着一个相貌极为俊美的男人,但若光是从他的五官上评判却着实无法分清男女。
这男人皮肤洁白,身材中等,瞳孔与头发皆是金黄色,细长且直顺的长发披到了他的腰腹,全身一袭白衣裙袍。
细细观其衣料的表面,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了一个个极为密集的精细图样,整体看上去显得极为高贵与神圣,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刻染了焰阳米字纹的大红披肩垂掩到了他的半胸处,那是由一种特殊的羽毛缝制的,表面还散发着丝绸般的光泽。
他左手带着三枚金银交错的戒指,右手则抓着一串末端悬挂着太阳火焰浮刻的念珠。
他并没有穿鞋,就这么赤着脚站在那里,可甘迪与克烈通过魂念发现,他的脚面根本就没有接触地面,而是整个身子悬浮在了地面之上。
扫视了下周围的环境,这个看不出丝毫表情的俊美男人声音柔和的对着周围的法师们说道,“原谅我,神,这个传送阵似乎无法再使用了,你们没有受伤吧。”
“吾命,俄巴底亚-塔纳赫,神旨圣教廷天羽第十一,那与邪魔有关的人在哪?”
话音刚落,他将嘴角扬起,漾起了个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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