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
陆萧默赶到时,某个不怕死的人正被白虎钳住手臂,手里的枪支不知去处。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看着那棵树……”
“啊?”
“从后面绕过去。”程也被白虎叼着,动弹不得。
“那你怎么办?!”
“……先别管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声:“后颈三寸位置!”
陆萧默望了一眼斜前方的参天大树,俯身靠近,迅速绕到白虎后方,攀上枝干,看准方向,猛地下滑骑到白虎颈间,咬牙,抽出军刀,那畜生似乎感受到刀尖插入身体的疼痛,也不管嘴里叼着的人了,发了狂似的想把后面的人甩下来,扭转虎头,恶狠狠地瞪着骑在它颈肩的人,奈何想咬却又咬不着,只能拼命地甩着头,晃得他眼前眩晕。
“程也,开枪——”
陆萧默将腰间的枪扔给程也,话音刚落,便被狠狠甩了出去。
……
“同志,这……”
指挥员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那只出逃的孟加拉虎被尼龙绳捆住利爪,绳子从腹部横穿,绕过白虎脖颈,困得它动弹不得,腹部中弹的地方冒着血。
“麻、麻醉师准备麻醉,兽医跟随运送治疗,三队所有人沿进入路线开辟道路,保证运送车辆顺利通行,预计两个小时后,可以将孟加拉虎安全运回安家动物园园区。”
另一边,程也被白虎甩出十多米远,后背撞到树上,喉咙涌起一股腥甜,半面衣襟被喷出的血染红,人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陆萧默好不到哪儿去,灰头土脸,一身军装被兽爪撕扯得不成模样,血迹斑斑,分不清是程也的还是他的。
指挥员这点镇定还是有的,立刻让人搀着两人起来,连忙问候:“你们没事吧?”
程也低咳,伸手揉掉嘴角的血渍:“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喝口水。”
指挥员又看看正喝水的陆萧默,后知后觉,诧异:“副军长?你怎么在这里?”
陆萧默被水呛到,瞟了一眼旁边那人,干咳:“……意外。”
……
几十号人折腾到凌晨一点左右,整整四个多小时,孟加拉虎才被安全运回原本的园区,撤掉所有防护网,清点好出队人数,便只剩下后续的收尾工作。
程也懒懒地靠着折叠椅坐下,拧开矿泉水瓶猛地往喉咙里灌了口水,才感觉些许清凉,体力透支太猛,浑身酸疼,尤其是肺,刚才被踢了一脚的位置,连着那里,此刻火辣辣的疼,仿佛刚才的水全部灌进了肺里似的。
陆萧默提了把折椅坐到旁边,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人有多能逞强,胆子更是比天还大:“确定不用去医院?”
“我们见过。”程也轻而易举岔开话题,倒不是他能确定,而是那人的神色。
陆萧默愣住,压了压眼里的慌乱,又一本正经地反驳:“……你在说什么?开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见过?不说这个了,走,我让人送你去附近的医院。”
“对了,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陆萧默,28岁,帝都第三军区副军长。”
“再死一次……”程也不动,低声默念,虽然刚才在林子里没问,但并不代表他听不见旁边人说的话,此刻静下来,话中的隐意便毫无遮拦地暴露出来,“为什么是再?”
“……”陆萧默讶异程也的敏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叹气,“我看过你的军事档案,进过、3号监狱……罪行——窃、密。”
3号监狱,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一个能把活人折磨成死人的地方……从来只有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的人,刚才认出程也的第一眼,或许是不敢相信,抑或是心里存着愧疚,所以在林子里时他才会不小心差点说错话。
陆萧默扯回思绪,刚才还坐在折椅上的人竟已经走远了。
“你去哪儿?”
“不劳副军长操心。”
程也眼神一闪,丢掉手里的矿泉水瓶,径直往外走。
“……”
“同志!”
陆萧默追着指挥员的声音望了一眼,刚才还吊儿郎当、逞着强的人半倚着树,双腿险些支撑不住,下一秒,身体猛然朝后,砸在了路上,荡起一层灰。
“程也!”
陆萧默直起身,欲上前去,愣了几秒钟,又转身上了警车。
他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毕竟程也窃密的事经他“处理”。
“同志,醒醒!”
“队长?!”
“人呢?那边先停下,你们几个过来,赶紧把这位同志送去医院!”
……
程也睁开眼,望着天花板盯了几秒,呆滞,眼前一片模糊,头仍有些眩晕,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夜深人静。
……
臻臻还等着……
程也忍着肺里火辣辣的疼,撑着坐起来,拔掉手背的针管,踩着窗翻了出去。
公寓。
凌晨三点半的夜,格外寂静,外面除了刮着的风,便是雨滴砸到地面留下的声音,卧室的灯亮着,林臻偎在被子里睡意全无,不时看一眼时间,心跳的极快,“cz-1”早已循着定位回来,可程也却依旧没有消息,刚才……他好像受了伤。
林臻很容易多想。
忽然,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动静极小,若非她醒着,是听不见的这声音的。
有谁会深更半夜爬二楼的窗户?
林臻刚探出脑袋,腰身便被人圈住,熟悉的味道钻进被子里,同她撞了个满怀,外套冰冷,带着冬日的寒凉。
是他了。
林臻眉眼染笑,她就知道他不会骗她。
林臻被他抱的紧紧的,不撒手,脑袋摁到肩窝处,一动不动,心跳声、呼吸声掺杂在一起,沉闷又热烈,外套领子里残留的雨水惹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程也抱着她,不说话,良久,才吐出点儿声音,靠的极近,贴着耳侧:“臻臻,我想你,好想。”
“嗯?为什么?”
程也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不为什么。”
“你笑什么?”程也声音闷闷的,腮帮子鼓得紧,像不满,又像撒娇,他差点没命回来,她却幸灾乐祸。